千裏追尋
鳳希宥八百裏加急的書信在白清嵐和親後的第三天便送達了京城。白清嵐急急拆開,看罷書信上的文字臉上更是愁雲不散。
“清兒,怎麽了?”蕭沁言看著白清嵐麵上甚是不好,上前關心道。
“羽兒暈倒了,大夫說她至少還要再睡一兩天才可能醒來。”
“怎會這樣,你昨日不是已經派人去青州傳旨了嗎?”
“隻怕傳旨的人在路上耽擱了。不行朕要出宮,朕要親自去向那個小丫頭解釋。”白清嵐說罷急匆匆便要走。她生怕晚了一步,小丫頭會向在夢中那般決絕地離她而去。
“你是一國之君,如何離得開這朝綱?”蕭沁言問道,想來她二人和親是三日前的事,婚後第二日白清嵐便派人快馬加鞭送了書信去青州,怎麽還會出現這樣的事?
“沒錯,朕是一國之君但朕也是羽兒的愛人,朕離開幾日朝中還有二位丞相主事,但是朕離了她便無心再看這江山了。你放心朕答應你的事朕一定會做到,你隻要告訴朕什麽時候出兵就是了。”白清嵐的語氣淡薄之下卻是一片深情,說罷出了宮門翻身上馬疾馳離去。
青州府的早晨霧氣迷濛,白羽歌一夜未眠,第二天雞鳴剛過便起了身。縱是過了一夜,腦海依舊是一片混亂。迷茫,白羽歌隻覺得像是有誰在一夜之間用布條蒙住了她的心,讓她找不到白清嵐,頓時變得手足無措沒了追尋的方向。白清嵐愛她,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但白清嵐為什麽要答應和親,白羽歌實在想不通。她忽然覺得從未考慮過白清嵐的想法,一味地任性索取,從不顧及白清嵐的想法。
“皇姐,會累吧,愛上這麽一個任性孩子。”白羽歌苦笑輕歎道。
“給公主殿下請安!”拉開門,正迎上門外石階上的鳳希宥。蕭語悠正枕在鳳希宥的肩頭,看樣子應該也是累極,連鳳希宥在她耳邊的輕喚都沒有聽見。
“讓她好好睡吧!”白羽歌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輕聲道。隻是紅腫為褪的眼和那一抹勉強的笑容配在一起實在詭異,放在白羽歌憔悴不堪的臉上顯得更加難看了。
“公主殿下這是?”鳳希宥上下打量著白羽歌,墨竹白袍,白色的綸巾襯著蒼白的臉,長劍掛在腰間,看樣子是要出門。
“本公主想出去走走,你留在這兒陪著語悠吧!”
“公主,大夫說您需要靜養,依臣隻見您還是留在府衙為好。”鳳希宥勸道。
“本公主隻是想去著周圍透透氣罷了,少莊主無需擔心。前些日子在這青州城外曾看見過一片竹海甚是喜歡,今日想去看看。少莊主三日後你們便隨兩位侍郎大人進京吧,見到皇姐……見到皇姐就帶羽兒轉達一句,羽兒願她,和七公主,白頭偕老常伴一生。讓她不必念著羽兒,羽兒想在江湖上轉轉,暫時不會回宮了。”白羽歌的話語漸漸變得哽塞,強壓著內心的酸楚,告誡著自己是放下白清嵐,她的身邊已經有人陪伴了。
“公主當真要希宥將這些話說給皇上聽?”鳳希宥挑眉問道。
“怎了嗎?本公主方才所說你如實報上便是。”
“隻是希宥怕惹了皇上龍顏大怒,皇上要治希宥欺君之罪。公主若是生氣直接去對皇上說不好嗎?何苦在此獨自神傷的,你不心疼自己,可這兒還有人心疼著您呢!”鳳希宥說罷又側過頭寵愛地看了看肩頭的蕭語悠。蕭語悠在白羽歌屋外守了一夜,五更時分才在鳳希宥的哄勸下睡去。
“好好照顧她,本宮那些話並非氣話。至於上報皇姐的事你自己斟酌著辦吧。但有一點你必須答應本宮。”白羽歌深深呼吸,半晌幽幽道。
“公主隻管吩咐,隻要希宥做得到。”
“本宮要你以項上人頭擔保不將本公主的行蹤透露個任何人。否則本宮便帶著語悠一起走,反正我答應了要陪她看盡浩軒山水色的。”白羽歌說罷柔情的目光落在一旁熟睡的蕭語悠身上。蕭語悠微微一動令鳳希宥心中警鈴大作。
“包括皇上?”
“是。”
“微臣知道了。但微臣還是希望公主能隨我們一同回宮去見見皇上,賭氣傷身,公主還是要保重玉體才是。”
白羽歌沒有應鳳希宥的話,提了劍徑直出門。正如鳳希宥所說,她生白清嵐的氣,但更多的是傷心和自卑,不是不想進京去和白清嵐當麵對質,問她為什麽要和蕭沁言成婚,而是自己根本就沒有勇氣向京城去,那個朱紅牆琉璃瓦的皇宮現在已經住進了另一個人,她害怕自己踏入那片宮闕之時又會懦弱地轉身逃走,是自己太過任性無法勝任皇姐的愛人,所以皇姐才會答應和親的吧。也對,她身為一國之君,大大小小的國事已足夠她勞累的了,蕭沁言不任性,朝中之事也能幫她,的確比自己更適合陪在那個優秀的女子身邊,再者皇姐身為帝君,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實在是件稀鬆平常的事,自己早該有心理準備的不是嗎?
白羽歌是希望自己和白清嵐能像白逸宸和哥舒煙緲那樣彼此相持相扶共擔風雨江山,退位之後共乘一騎逍遙天下的,但白清嵐的一紙皇榜將白羽歌心中所有的憧憬都及了個粉碎,一絲情意都不留。一夜胡思亂想,白羽歌將自己埋在自欺欺人的混沌中,心亂如麻。
白清嵐晝夜飛馳,一路騎死三匹馬,但趕到青州時已是次日傍晚。匆匆衝進青州府衙找到鳳希宥,喘著粗氣心急如焚地問道:“羽兒……羽兒呢?”
“皇……皇上?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鳳希宥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白清嵐,顯然吃了一驚。
“朕沒工夫和你去扯那些禮節,你快告訴朕羽兒在哪兒?”
“回皇上,公主殿下不讓希宥將她的行蹤透露給他人。”
白清嵐聞言愣了愣,問道:“連朕都不能嗎?”
“是。”
“你就不怕朕治你抗旨不尊之罪嗎?”白清嵐沉下聲說道,她知道她的小丫頭定然是傷心透了,否則也不會讓鳳希宥冒著生命危險還要替她保密的。心,狠狠抽痛著。
“皇上還是不要再為難微臣了,公主生性倔強執著,微臣想就這一點沒人會比皇上更清楚,公主既然決意避開您,您再怎麽找也都是徒勞。公主要微臣轉告皇上她願她和七公主白頭偕老常伴一生。讓您不必念著她,她想在江湖上走走,暫時不會回宮了。”
“這個傻丫頭,什麽都不知道就躲起來。朕不信朕將整個青州城翻過來還找不到她。”白清嵐這下真的怒了,什麽叫她和七公主白頭偕老常伴一生,什麽叫不必惦念,說什麽狗屁長大,要是真長大了還會像個孩子似的連麵對的勇氣都拿不出嗎?
";皇上既已與天月公主行了和親之禮又何苦來擾她,難道皇上認為那一檄皇榜傷她不夠,現在還要親自前來,雪上加霜?";細柔的聲音卻是嚴厲的斥責詰問。屋內二人俱是一驚,回頭,蕭語悠著了一襲黃衫站在屋外,秀眉微微蹙起,臉上有著隱藏不住的怒意。";她為了早日回宮等你,晝夜不分地安撫災民督促重建。昨夜醒了之後又把自己關在屋內待了一夜,哭了睡,醒了哭,今兒早許是淚盡了才說要出去。";
";那個傻丫頭";白清嵐心中仿佛被人用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生生地疼。白羽歌落淚的模樣總會讓白清嵐心疼不已,她是舍不得讓小丫頭哭的,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白清嵐喜歡看見白羽歌的笑,但自己卻總讓小丫頭落淚,這樣的愛人似乎當得太失敗了呢。
“蕭郡主若是知道羽歌在哪兒還望不吝告知。”白清嵐躬身懇求道。一想到白羽歌淚眼婆娑的樣子,想到那丫頭又躲在角落裏暗自落淚的情景,白清嵐覺得自已要是再不能找到白羽歌自已就會被心底最真切的疼痛逼得發瘋。
“她在城南的紫竹林中親手搭了間竹舍,但她去沒去那兒我也不得而知了。”蕭語悠轉身,半晌方幽幽道。
盡管蕭語悠聲音低弱難聞,白清嵐卻依舊聽得真切。
“多謝郡主提醒。”白清嵐躬身一揖,不及多待一刻轉身奔出府衙,翻身上馬,直向城南飛馳而去。
“語悠,公主吩咐過……”鳳希宥看著絕塵而去的白清嵐,心歎自己定要受罰了。
“少莊主放心,羽歌的消息是我散出的,她不會責怪你,再者,憑她的能力若真不想讓皇上知道她的行蹤,又何必將她的去向告知你我?隻怕她早料到皇上會來找她了!”蕭語悠輕笑道。
“為什麽要這樣做?將她推開自己卻又在這黯然神傷。”看著一旁緊閉雙目強裝笑顏的蕭語悠,鳳希宥心疼歎道。
“緣分的事,冥冥中自有定數,誰也強求不得。羽歌心中隻有她的皇上,我現在能做她的紅顏知己便已知足,其餘的事,該放手的便放手了,隻要她能快樂就好。看得出她與白姑娘兩情相悅,若是此事能夠辦妥我想我也能放心離開了。”蕭語悠釋然笑道。
“離開?你要去哪兒?”鳳希宥急忙問道。
“自是去完成羽歌與我都沒能完成的事,不過這一路無聊得緊,不知少莊主有沒有時間陪語悠去看看這浩軒的花鳥蟲魚?”蕭語悠微笑問道。
鳳希宥不可思議地回頭看著隱隱含著柔情的笑臉,狠狠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表霸王啦,都出來吧!
話說最近天熱啊,又是幹旱又是洪水,唉!
我想離清兒反推應該不遠了,有支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