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榜入宮

皇榜既出,天下皆曉蕭妃患上奇症一事,隻是這紅蓮血寒實在鮮為人知,一連半月仍不見有人揭榜,看著蕭沁言身上的紅蓮血寒越發頻繁地發作,禦醫對此也無可奈何。

是日,白清嵐接到鳳鳴山莊送來的密函,拆開閱後不禁大驚失色。信上詳詳細細地寫著蕭沁言服下紅蓮露的因由——蕭沁言竟會為了救她選擇自己服下紅蓮露。白清嵐心中愧疚頓生,蕭沁言素來是向著她皇兄的,當年她不惜為了她的皇兄長跪一夜以求結盟,而今卻為了自己的性命忤逆了她皇兄旨意,一命抵一命,還真是自作聰明的想法。

將自己關在禦書房內,白清嵐晝夜不分地翻閱著從若冰穀帶回的醫書藥典。白羽歌對於醫術可謂一竅不通,在禦書房內也幫不上什麽忙,故而便回了朝旭殿,每日撫琴等著白清嵐從禦書房回來。隻是白清嵐一心想著怎樣治好蕭沁言的病,這些日子在醫書中也找出了一些頭緒,每日守在蕭沁言的床榻旁,一連三日也沒有回過朝旭殿。

白羽歌知她隻當蕭沁言作朋友,但看著白清嵐俾夜作晝地關心著另一個女人,日日守在別人的寢宮中,白羽歌心中還是有些不悅,一賭氣回到自己居住的碧落宮,一連三日未去上朝。

白清嵐也明白小丫頭是在耍性子,但現今解去蕭沁言身上的毒才是當務之急,她的小丫頭過些日子應該也就消氣了吧,想來這些日子是少陪了她一些,待到此事解決了再好好補償那個小丫頭好了。

宿州。

齊錦整日待在府中,日子長了也不免覺得有些悶得慌,想要出府,卻三番四次被蕭黑阻攔。蕭黑守在府門前,心中也自是不安,張貼在城門口的皇榜她早已看到,奈何宮內又傳來書信,命令此事無論如何都要瞞住齊錦,但如何能瞞得住,防人之口甚於防川,如今皇榜求醫之事已在宿州城內穿得沸沸揚揚,齊錦隻怕早晚也會知道吧!

“母後,今日夫子帶著熙和入城去看張老先生了”入夜時分,熙和隨了私塾先生回到府上。

“今兒城門口的人可多了,張老先生說皇上下旨求醫,說是什麽蕭妃娘娘病了,也不知道這蕭妃娘娘究竟得的是何怪病,據說這皇榜都張貼半個月了都還不見有人敢前來揭榜……”熙和拉著齊錦一入內堂便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齊錦微笑,細心地聽著但聽見蕭妃娘娘病了,臉上的笑容不禁一僵,身子不禁一顫。蕭妃,浩軒皇帝隻有這麽一個妃子,她病了,什麽病竟要浩軒的皇帝天下求醫?齊錦心中滿是疑惑,但更多的是擔心。

哄了熙和入睡,齊錦在房中來回踱步徘徊,不安的預感在心頭縈繞讓她坐立不安,蕭黑一直阻攔著自己不讓自己離開府上隻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而且這樣的舉動也定是沁兒授意的,她想瞞著自己。回想起那幾日蕭沁言身上出現的忽冷忽熱之事,齊錦暗猜這病應是不小了。齊錦是了解蕭沁言的,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郡主,她用五年的時間學著長大,現而今的她習慣了獨自麵對困難,那樣一副纖瘦的身子,那樣一顆敏感的心,實在擔了太多太多。不行,她要去京城,她要去守著她的沁兒。

主意打定,齊錦便立刻回房收拾了包袱,府門前有蕭黑把守自是不能走的,但這宅院又無後門,為今之計隻能逾牆而行了。主意既已打定,搬過梯子,正欲攀上,卻聞得身後傳來的低沉人聲。

“皇後娘娘打算徒步前往京城嗎?”

齊錦微微一怔,回頭,果真是蕭黑。

“蕭護衛當真一點也不關心她的病嗎?”齊錦放□後的扶梯,轉身直視著蕭黑問道。

“原來皇後娘娘已經知道了,那蕭黑也不必再隱瞞,蕭黑自也擔心公主殿下的身體,但臣是皇室的暗衛,自是要執行皇室的命令,公主殿下有令,臣不敢違背,還請皇後娘娘見諒。”

齊錦矗在原地,良久,忽而靈機一動道:“你是皇家的暗衛,那是不是但凡皇家的命令你都必須遵守?”

“是”蕭黑斬釘截鐵的答道,以齊錦的聰明才智又怎會不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話的意圖呢?

“那傳本宮執意,不準再阻攔本宮,此外在給本宮備好車馬,本宮要前往京城。”齊錦命道。

“是,娘娘,馬匹已經在門口備好,娘娘隨時可以啟程。”蕭黑說罷,轉身讓開道路:“隻是這一路路上恐有危險,臣派了兩名手下與娘娘隨行,娘娘不介意吧?”

齊錦現在隻想迅速前往京城,輕一點頭便匆匆跑出了府,登上馬車直向京城而去。

齊錦一路思索著該如何進入皇宮,畢竟此處不是梓辰,出入皇宮自也不會那麽容易。車行三日抵達京城,齊錦一跳下車便直向著城門而去。撥開層層的人群,伸手揭下那張求醫皇榜,在眾人的驚歎聲中,如願以償地入了皇宮。

沁兒,等我!

白清嵐在守在天月宮中,忽聞小路子來報說有人揭了皇榜,忙起身,回頭見蕭沁言扔在熟睡,低低吩咐了幾句便匆匆前往禦書房。

齊錦在禦書房內焦急等待,聞得有腳步聲接近,心中亦自是忐忑不安。

白清嵐推開禦書房的門,卻見裏麵站著一女子,一身淡粉色的素羅衣裙,花冠包髻,明眸皓齒,堅毅嫻靜。白清嵐覺著這女子有些麵熟,卻有不知何時曾見過。

“姑娘能治蕭妃的紅蓮血寒之症?”

“啟稟皇上,民女對醫術一竅不通。”齊錦低聲道。

“什麽,那你揭榜作甚,你可知這可是欺君之罪?”白清嵐怒道。

“民女知道,民女揭榜隻是想見見沁兒,還請皇上成全。”

“沁兒,你是誰?”白清嵐回頭仔細打量著麵前的女子,這個人究竟是誰,竟能這般親切地喚著蕭沁言的名字。

“民女齊錦,梓辰人氏。”

一語既出,白清嵐立刻想起蕭沁言曾拜讬她尋找的人正是齊錦,這麽說來麵前這個女子便是梓辰的皇後了!

“原來是齊姑娘,朕領你去看她。”白清嵐說罷,帶著齊錦前往天月宮。

天月宮內,蕭沁言雖醒了,但四肢仍有些發軟,隻能臥在床榻上,閉目養神。忽聞得外殿傳來給白清嵐請安的聲音,知是白清嵐回來,沒有睜眼,隻是靜靜臥著。

“她在內殿,你進去吧,好好照顧她,朕還有正事要處理,若是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這殿內的宮女便是!”白清嵐低聲說罷便離開了天月宮。

齊錦放輕腳步,進入內殿,隻一眼便緊緊攫住床榻上那張蒼白的容顏,那副讓自己朝思暮想的麵孔,那個夜夜出現在自己夢中的人。

移步床畔,顫抖地伸出手撫上那張秀顏,別期尚不足一年,她卻瘦了這多,憔悴了這多。看著**的人,齊錦的心似乎被一雙巨大的手緊緊扯住,撕扯得生生的疼。

“錦兒,你怎麽來了?”蕭沁言睜看眼,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的人,的確那樣溫柔的撫摸,還有那樣淡淡的特殊的氣味,這些都隻是屬於齊錦的,隻有齊錦才會擁有。

“沁兒,是不是我不來,你就打算一輩子瞞著我?”齊錦俯□緊緊抱住蕭沁言質問著,眼淚卻抑製不住地落下。

“看來蕭黑沒有完成本宮給她的任務。”蕭沁言將手輕輕搭在齊錦背上,虛弱地笑道。

“不管蕭護衛的事,是熙和告訴我的。現在可覺著好些了沒?”齊錦抬起頭,止住眼淚關心問道。

“小病,無礙的!”

“別騙我,皇上剛才告訴我你中的是紅蓮血寒。沁兒,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告訴你還要讓你擔心,沁兒舍不得!”蕭沁言溫柔地笑道:“錦兒,唱隻曲子給沁兒聽吧,沁兒好久沒有聽過錦兒唱了。”

齊錦四下看了看,內殿的宮女們早已被白清嵐撤下,此刻隻剩了她二人,俯身貼到蕭沁言耳邊道:“錦兒給你唱,但你以後有事不準再瞞著錦兒。”

“嗯!”蕭沁言低低地應了一聲,但心中卻又是另一番想法。

“夢入江南煙水緲,江南越女,誰家嬌顏笑。夢裏相思無處消,覺來宮牆冷如刀。欲盡此情書箋濤,浮雁成魚,橫玉聲中盡情思,此聲萬裏隻為卿……”齊錦輕輕哼唱,蕭沁言心中卻是一陣一陣疼痛,拉過齊錦讓她躺在自己身旁,緊緊抱住身旁的女子,無言。她和齊錦都沒有過錯,但為何卻總是錯過,她負了齊錦的韶光,讓她在深宮中等待了那麽久。現在她回了頭,卻又中了紅蓮血寒,錦兒,沁兒不是故意瞞你,沁兒隻是不想再讓你傷心,這是沁兒唯一能做的了!

白清嵐再回到天月宮時,蕭沁言已抱著齊錦睡了,看著床榻上的二人,彼此相擁睡顏安詳,白清嵐的心也放下不少,蕭沁言便暫時交由齊錦照顧吧!

尋醫的消息傳遍浩軒的同時也傳到了梓辰皇宮,蕭霧言聽見消息後勃然大怒,心下一狠,便另有了一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