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人,兩輛馬車,駛出鄴城,向著京都而去。

沒有上一次浩浩****的隊伍,隻有女扮男裝的丫鬟、滿頭白發的老人。

四名丫鬟之中,秦峰隻能信任霓裳,又有之前眾所周知的一夜,兩人自然同乘一輛馬車。

而老鄧充分發揮馬夫的身份,駕車前行。

突然,秦峰乘坐的馬車陡然一震,像是馬上散架一般搖晃起來,秦峰心中一驚,難道剛一出城就遇到了刺殺?

“徒弟,你怎麽來了?”

趕車的老鄧不出手,反倒打起招呼來。

徒弟?老鄧不問世事多年,竟然還有徒弟啊。

“老爺爺,你別瞎叫。”

話音剛落,一個碩大的身軀擠入馬車裏:“四哥,出去玩為啥不帶上我?”

秦峰一顆懸著的心落下,深吸一口氣來平複心情。

“三哥,我們不是去玩,有重要的事要做。”

“大哥二哥說的我懂,你是去玩命,我也要玩命。”

“服了!你知道啥叫玩命?”

“就是冒險,可能死。我不能讓四哥死,我保護四哥,我不走。”

秦文善賴在車裏死活不肯離開。

“少主,讓他留下吧,我路上也好**一下徒弟。”老鄧衝著馬車裏喊道。

秦峰也是服氣,想趕都趕不走了。

秦文善壯碩的身軀,使得馬車中空間顯得無比局促。

“殿下,我去另一輛車。”

霓裳說上一句,直接出了馬車,一躍而起,跳上另一輛馬車。

“太好了,隻剩我和四哥了。”

秦文善興奮不已,直接衝上來就要抱抱。

秦峰的心瞬間拔涼拔涼,心中對霓裳有那麽一抹小向往,卻還未真正確定內心的想法,本想借著路上機會拉進一下感情,原本對路途是無比期待,現在卻完全變成另一副樣子。

“三哥,疼疼疼,胳膊,胳膊要折……”

……

京都城,相府內,陳燁章看著眼前的密報。

“哼,北鄴真是氣數已盡。”

楚贏陽很是好奇:“相國,是否有好消息?能否說說看?”

陳燁章思考一下,微微笑出聲音:“告訴你也無妨。北燁竟然派秦峰來京都,嗬嗬,帶著一個傻子、一個馬夫、四個通房丫鬟。”

“相國,不得不防。”楚贏陽也得到了關於秦峰的消息,他還是堅持自己的判斷:“秦峰要不然是廢物一個,要不然是城府極深。我,願意相信是後者。”

“楚先生多慮了,不用去管他。”陳燁章自信滿滿,現如今北鄴四麵楚歌,一個秦峰能掀起什麽浪來?他倒是願意相信,秦文鞍現如今覬覦王位,根本不想接回北鄴王,而秦峰隻是擅自前來。

“不勞相國出手,如若允許,我可將秦峰除掉。”

陳燁章萬萬沒想到,楚贏陽會對秦峰如此在意。借用西景力量,本就是想置身事外,現在楚贏陽想多勞,何必阻攔呢。

“楚先生,切記,不要將此事與老夫、崇凡皇室扯上關係。”

楚贏陽得到允許,總算鬆了一口氣。

秦峰一路忍受,終於,熬到了京都城外。

馬車行駛在小山之上,不時透過樹木便能看到京都城。

上一次來,秦峰是前呼後擁,全然沒有機會靜下來,看看窗外的風景。

此時此刻,卻感覺俯瞰京都城別有一番滋味,秦烈就在那裏,城中皇宮之內的某處。

哐——哐——

兩下撞擊聲傳來,老鄧停住了馬車。

“殿下,我們馬車壞了,你們先行。”

羽墨大聲喊著,此時輪到她駕車,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臉上寫滿了愧疚。

“少主。”老鄧玩味一笑問道:“是否先行。”

秦峰望向山下京都城,又看向後麵修車的四人:“先走。”

老鄧驅動馬車,再次向前駛去,行駛一會便已看不到身後四人,馬車就要駛離山路之時,老鄧再次停下了馬車。

“又怎麽了?”

秦峰探出頭來,發現山路正中站著一人,一身黑衣、頭戴鬥笠、黑布蒙麵,卻沒有拿武器。

得,不用說了,這樣子的扮相,一定是壞人。

“老鄧,看你的了。”

秦峰說完便躲進馬車之中。

黑衣人緩步走近馬車,卻發現老鄧並不驚慌,穩穩坐在馬車之上,靜靜看向自己。

“老頭,閃開。”

“你要幹嘛?”老鄧不慌不忙,詢問起來。

“殺馬車裏的人啊。”

“哦。”老鄧輕聲回應,便跳下馬車,走到路邊樹下,坐了下來。

馬車裏傳出秦峰撕心裂肺的喊聲:“老鄧,你幹嘛?不是說護我周全嗎?”

“沒事,他殺不了你。”老鄧悠然自得。

黑衣人並不廢話,直奔馬車之上。

“三劍仙!”

馬車之中,傳出秦文善渾厚的聲音,三道厚重劍氣在馬車之中刺出。

黑衣人大驚失色,立即在空中向一側翻滾躲避。

蹲在樹下的老鄧齜牙咧嘴:“劍意倒是精進,這名字咋還記不住呢?三仙劍!”

“哦,三仙劍!”

秦文善再次大吼一聲,又是三道劍氣應聲而出。

黑衣人再次躲避,而後快速跳上馬車,運轉真氣匯聚於掌心,向著車內重重擊出:“哼,雕蟲小……”

黑衣人打出一掌,但話還沒說完,就被馬車內重重一拳連帶車門擊飛出去。

秦文善走出馬車,跳在地麵之上,馬車晃動不止,大地隨之跟著顫動。

“劍氣不好玩,還是打拳來得痛快。”秦文善邊說邊走向黑衣人。

一旁的老鄧看著一切,樂此不疲。

黑衣人見勢不妙,口中念念有詞,隨即雙指並攏指向秦文善。

老鄧觀察著一切,見黑衣人使出這個招式,瞬間閃到秦文善身前,雙手在胸前畫出一道圓形,伴隨著手掌運動,一麵圓形火牆出現,輕鬆化解掉黑衣人的招式。

老鄧怒視黑衣人:“鬧著玩行,別使陰招。”

隻此一下,黑衣人便知實力懸殊,見勢不妙立即跳入路邊山林跑掉了。

秦文善回到馬車之上,老鄧再次揚鞭前行,好像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一般。

“結束了?”秦峰迫切想知道是什麽情況。

“少主,看到了吧,我徒弟的實力絕對上乘。”

“看什麽呀?我壓根沒敢看。”秦峰極為無奈:“就算看了我也看不懂啊。”

老鄧饒有興致,將經過詳細講述一遍,繪聲繪色、惟妙惟肖。

“老鄧啊,原來你是被武學耽誤的說書人。”秦峰突然想到什麽,繼續問道:“他最後一招真能操控別人嗎?”

“攝心迷陣啊,輕可亂人意誌,重可毀人心境、控人行為。”

“我查得壽宴上詳情,秦烈表現與此一致。”

秦峰將知道的詳細情況全部講述一遍,老鄧卻是不以為然:“聖旨?狗屁!這滿京都都是傻子不成?那舞女隻是個藥引子,是死祭。一定是秦烈意誌過於強大,他們才不得已使用的死祭。”

秦峰聽到這話,心中升起一絲對秦烈的敬意。

“那什麽級別的人,才能控製秦烈?”

“哦,剛才那位實力不俗,他就可以。”

“什麽叫他就可以?很可能就是這個人啊!”秦峰追悔莫及:“怎麽還給打跑了呢?”

“簡單,等他再來殺你唄。”老鄧又想了想:“不對,有我在,他不敢再來了。”

“哼,隻要是他想殺我就好辦。”秦峰自信滿滿:“辦法總是會有的。”

秦峰第一時間來到皇宮外,要求覲見崇凡帝,卻被軟釘子擋了回來,聖上刀傷未愈,的確是不能反駁的理由。

秦峰再一次去到相府,求見相國陳燁章,卻因公務繁忙被擋在門外。

這些早在秦峰意料之中,這樣的情形下,誰會搭理一個北鄴廢柴公子呢?秦峰不過是先行打個招呼,證明已經按照程序辦事。

此時的相府之中,楚贏陽將刺殺之事原原本本講出。

陳燁章對未能殺掉秦峰一點不感到惋惜,倒是駕車的老頭讓人無比擔心,楚贏陽已然進入念玄境,卻說隻一招之間深不可測。秦烈曾經提過鄧燕煌,莫非真的是他?

秦烈啊秦烈,你故意在我和崇凡帝麵前提鄧燕煌,是無心之舉,還是有意為之呢?

“詳細說說那老者?”

“須發皆白,目光如炬,身姿挺拔,神色淡然。他稱秦文善為徒弟,稱秦峰為少主,秦峰叫他老鄧。”

陳燁章腦中如同被雷電擊中,愣了許久不再說話,鄧燕煌不諳世事,一心追隨武帝研習武學,武帝死後便沒了蹤跡,為什麽現在又要來京都呢?是要完成武帝那虛無縹緲的夙願?

“相國,有此等高手陪同,秦峰定然是有備而來。此子斷不可留。”

“你說得對,我會安排人助你。”陳燁章強行穩定心神:“這一次,你要進入那老者心境,看看裏麵都裝著什麽?”

楚贏陽苦笑起來:“斷然做不到,就算使用死祭,也終將被反噬。”

得到這樣的答案,陳燁章並不吃驚,畢竟那是鄧燕煌。

“那,務必進入秦峰心境。無論看到什麽,隨後除掉他!”

陳燁章感受到秦峰帶來的威脅,並不是因為他自汙隱藏,而是那疑似與武帝的聯係。

陳燁章不敢有半點耽擱,即刻進宮麵聖。

涉及到鄧燕煌,自然要拉上崇凡帝一同,利用皇室力量,還可立於不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