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一行住入會館之中,雖然都知道秦峰身份,但此時已經沒有前呼後擁、沒有笑臉相迎。

會館隻提供幾間極為普通的房間,供秦峰一行人使用。

坊間傳聞滿天飛,秦烈已死、北鄴即將覆滅、皇室將撤銷北鄴藩王。加之秦峰努力所得來的名聲,此時若真的有人能熱情相待,那必然是非奸即盜。

秦峰與老鄧獨自在房間內,不讓其他人靠近。

陳玲兒迫不及待返回相府,離開之前她小心翼翼,慢慢來到秦峰房間之外,想要試試能否探聽到什麽。

“不要偷聽。”

陳玲兒身後傳來聲音,嚇了陳玲兒一跳,回身看去,霓裳出現在身後不遠處。

陳玲兒一臉怒意,質問起來:“那你在這裏做什麽?”

霓裳並不說話,而是轉頭看向另一邊。

陳玲兒順著方向看去,發現迦月也在不遠處。

正在這時,羽墨緩緩而來:“這幾日大家都很勞累,快回去歇息吧。”

羽墨說完,還不忘了禮貌笑一笑。

陳玲兒知道沒什麽機會,便大搖大擺離開:“說是讓咱們陪,一路上卻與三殿下同乘。現在又和老頭在房間。”陳玲兒不屑一顧模樣:“我去街上逛逛,不陪你們了。”

房間之內,秦峰悠閑躺在**,聽著門外的對話。

“你這是唱的哪一出?”老鄧十分不解秦峰的做法。

“故弄玄虛而已。”秦峰坐起身來,看了一眼門口方向:“今天馬車損壞,是羽墨故意為之。”

老鄧點了點頭:“你雖然習武是個廢物,但行走江湖的本事倒還可以。”

“黑衣人使用西景妖術,那羽墨應該也是西景暗探。”

秦峰將所有信息又在腦中過了一遍,越來越多的事情直指西景,一幅內外勾結、聯合對付北鄴的畫麵顯現出來。

“你能治好秦烈嗎?”

“不能。”老鄧語氣堅定:“隻有施法之人或是武帝的威阿境可行。秦烈被困心境之中,必須進入他的心境,方能有機會解救他。”

“簡單,咱們抓了那黑衣人,讓他治好秦烈。”

老鄧不住搖頭:“他既然對秦烈出手,就算是死,都不會出手救秦烈。”

“先引出黑衣人。”秦峰無比堅定:“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也要試一試。”

“我可不會出手幫你。”

“對,你不出手,就是在幫我。”

相府之內,陳玲兒躲在一間空置房間內,默默等待陳燁章回來。

房間之外,不時傳來下人們腳步聲、聊天聲、嬉笑聲,而陳玲兒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默默地等待。

陳玲兒覺得北鄴已亂,不用再繼續隱藏在秦峰身邊,本想大搖大擺走入相府,見一見他那素未謀麵的哥哥。

但她隻是想一想,卻並不敢那樣去做,她擔心下人們嘲笑她、哥哥不認她、陳燁章斥責她。

陳玲兒直至等到深夜,屋子的門才被緩緩打開。

“玲兒,你還在嗎?”

陳燁章的聲音傳來,陳玲兒一個沒忍住,差一點哭出聲音來。

“爹,我在呢。”陳玲兒緩緩走出陰影:“北鄴已瀕臨覆滅,我是不是能回相府了?”

“快了,快了。”陳燁章眼神中滿是憐惜:“你再堅持幾日,一旦秦峰脫離老鄧,你要第一時間告知我。”

“要殺秦峰?”

陳玲兒不可置信,雖然對秦峰沒有好感,當得知他要被刺殺,卻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心裏不自覺難過起來。

“秦峰隱藏極深。”陳燁章一臉嚴肅:“他恐怕要比北鄴危害更大,威脅全天下的安危。”

撲哧。

陳玲兒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就那個每日靡費享受、文武皆廢的秦峰?無論如何與“全天下”聯想不到一起。

“爹,對不起。我會繼續潛伏。”陳玲兒恢複一臉嚴肅:“但,我不會出手。”

“嗯。”陳燁章點點頭:“為了天下蒼生,這幾日你再堅持一下。”

清晨,老鄧來到秦峰房間內。

“少主,你可想好嘍?”老鄧感到十分不安:“我脫離開,難保萬無一失。”

“總是需要有人涉險。”秦峰無比堅定。

“嗯,好。”老鄧重重點了點頭,隨即走到門口大喊起來:“你是白癡嗎?找太子、十二皇子有啥用?”

“那你說怎麽辦?”秦峰跟著大喊大叫起來:“現在沒有其他辦法,總要做些什麽。”

“太子、十二皇子畢竟都是皇室,他們怎麽可能幫你。”

“我與太子相談甚歡,與十二皇子也是甚是投緣。”

“娃娃過家家,有什麽用。”

老鄧喊完一句,怒氣衝衝推門而出,直直下樓向會館外走去。

“老鄧,你給我回來。”秦峰慌張摸樣,衝出房間大喊:“你給我回來,你要幹嘛?”

“我回北鄴、我去江南、我去北蠻草原騎馬!”老鄧已經走在大街之上,卻依然憤怒大喊:“我愛幹嘛就幹嘛,不伺候你個娃娃了!”

秦峰重重砸向欄杆,看向周圍,四名丫鬟都在靜靜看著自己:“都愣著幹什麽?快準備好,馬上要去太子府。”

秦峰說完返回房間內,重重一把關上了門。

秦文善愣愣看著一切,惆悵不已:“吵架了,不好。”

第一時間,陳燁章、楚贏陽、太子均得到老鄧出走的消息,一切都在縝密準備中,當得知老鄧真的已經出城去,確保已萬無一失,一切按部就班進行。

太子雖不知道內情,但他等著看好戲,他認為一定會有事要發生。

秦峰令秦文善留在房間,隨後帶著四名丫鬟去往太子府。

秦峰一行走在大街之上,本該熱鬧的大街卻變得無比冷清,一個人都見不到。

街邊攤位上貨品琳琅滿目,燉肉攤位上還冒著熱氣,沿街商鋪四敞大開,卻不見有人進出。

秦峰雖是引黑衣人出現,但時至此刻難免緊張起來。

“一會發生狀況,你們四人可自行決定去留。”

“是。”

秦峰說完,隻有霓裳一人回應。

秦峰在心裏冷笑一聲,此刻已經心照不宣,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丫鬟們自然不必再裝模作樣的隱藏。

黑衣人出現在街頭,緩緩向著秦峰迎麵走來。

秦峰不慌不忙,緩緩在懷中取出煙花,對著天空施放,隨著一陣嘶鳴過後在空中炸響,隻是在這空曠的京都城上空,顯得微不足道。

這是秦峰與老鄧之間約定的暗號。

老鄧急速在空中穿梭,欲要返回城中,穿過城牆上空時,突然眼前出現一堵石牆,擋住了老鄧前進的方向。

老鄧減緩速度,隨即揮出一掌,翻湧的火焰直奔石牆,將石牆擊得粉碎。

“鄧燕煌,你居然真的活著?”

城樓之上,一人身著短衣,身披鬥篷,臉上戴著一張惡鬼麵具,看著無比詭異。

“邢斷崖。”老鄧憨笑一聲:“還戴個麵具,累不累。”

老鄧並不停留,再次奔著城中而去,前方卻出現一排石牆,堵住了去路。

老鄧連續揮出兩掌,將石牆打出一個缺口:“我有事要忙,別來煩我。”

邢斷崖卻不依不饒,一直施放功法,阻攔老鄧的去路。

“哼,你是當了皇室的走狗?”老鄧冷笑起來。

“彼此彼此。”邢斷崖卻不發怒:“你也不過是武帝身邊一條狗。”

“敗在我手上的人很多,能讓我記住名字的你算一個。”老鄧連續攻向邢斷崖:“但今天不一樣,若是擋我你就得死。”

邢斷崖不斷向後退去,石牆不住出現在身前,抵擋著老鄧的進攻。

秦峰站在四名丫鬟身後,楚贏陽已走到近前,秦峰焦急萬分、四下張望,卻不見老鄧趕來。

“秦公子,放煙花是不可行的。”楚贏陽輕聲說道:“非節日,京都城內禁止燃放煙花。”

“嗯,這規定我倒是熟。”

“不想死的散開。”

楚贏陽話音剛落,陳玲兒便不管不顧向前奔去。

陳玲兒要跑去相府,他日夜期盼的相府,一切都結束了,秦峰死活與我無關。

羽墨緩緩收斂姿勢,走向一旁,站在了街邊之上。

這樣的情形下,迦月也想著離開,沒必要再為秦峰拚命,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向哪裏。

迦月把心一橫,向秦峰行禮,隨後向著後麵跑去。

秦峰的身前,隻剩下了霓裳持劍擋在前麵。

“你也走吧,你打不過他。”

“不。”

霓裳十分堅定,毫不退讓。

“自不量力。”

楚贏陽抬起右臂向一側一揮,直接將霓裳掀飛,重重落在一旁,完全失去了知覺。

秦峰想要上前查看,卻被楚贏陽擋住了去路。

“她隻是暈過去了,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楚贏陽說完,抬起手臂兩指並攏,指在秦峰眉心之上。

秦峰僵硬站在原地,眼睛中的黑色漸漸變成了白色,楚贏陽輕鬆進入到秦峰心境。

心境之中,秦峰緩緩睜開雙眼,眼前滿是一片蒼茫白色,漸漸白色褪去,眼前的景象清晰起來,一切是那麽熟悉。

微風在窗外吹進來,窗簾隨之輕輕浮動,書桌之上淩亂不堪,電腦屏幕上顯示著開機畫麵,一張單人床之上被子胡亂放在一邊……

這是?我家,我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