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九的反擊(一)
一夜之間,似乎所有人都得出了同樣的結論,那就是曾經的小魔女慕容九又得寵了。
後宮之中表麵平靜如常,然暗地裏卻如平靜的海麵,內藏著翻滾的波濤。然而,對於這一切,唯一淡定到不行的卻隻有一人,那就是當事人慕容九。
在鳳鸞宮還未布置好之前,她一直被安排在軒轅燁的碧霄宮,而軒轅燁這些日子白天忙於國事,晚上直接就寢於禦書房,這倒讓慕容九省了不少的心,至少不用違心的去應付了。
夏日的早晨,微風透過窗欞輕柔的吹了進來,帶著幾絲清爽,還是讓人覺得很舒服的。
窗邊的青竹榻上,慕容九慵懶的曲腿坐著,雙手趴在窗台上,耷拉著腦袋,出神的望著院子裏那棵枝葉茂盛的香樟樹。
一縷陽光柔柔的瀉了進來,輕盈的跳躍在她白皙如玉的麵龐上,越發襯的整個人晶瑩剔透。
她依稀記得那棵樹曾經枯萎過的,還一度以為活不了呢,卻不想如今竟長的如此繁茂了。
“娘娘,這麽早就起來了麽?怎麽不多睡會?”身後,突然傳來冬兒的聲音,慕容九沒有自己的侍女,所以,軒轅燁就先把冬兒給了她,至於其他服侍的,隻等她自己來挑。
說話間,冬兒已經走上前來,將一件紅色披風披到了她的肩上。慕容九沒有回話,隻是緩緩的收回視線,清冷的目光落在指縫間的銀針之上,這五根銀針就是那日王太醫替她刺穴時用的。
她輕輕的抬起了手,陽光下,銀針依舊散發著幽冷的寒芒,讓她不由得想起了那日烈火灼燒還有錐心刺骨的感覺。
那感覺,真的好痛好痛!
冬兒見她不語,也沒再說什麽,似乎已經習慣了慕容九這般冷漠的樣子了,她徑直走到暖閣內,將裏麵稍稍收拾了一下。
這幾日,慕容九一直沒有睡軒轅燁的大床,雖然住在他的寢宮,可是,卻每晚就寢於簡陋狹窄的暖閣,甚至於那一張軟榻就成了她的床了。
她問過慕容九,為什麽不睡皇上的床?為什麽不讓皇上從禦書房搬回來?她能很清楚的看出,皇上其實很想陪她一起就寢在碧霄宮的,隻是,慕容九的態度……
哎,那樣冷漠,那樣涼薄,是男人隻怕都會被嚇跑的。
然而,每每問及,慕容九隻是淡漠的笑笑,什麽也不說。冬兒漸漸覺得,慕容九變了,雖然她們認識的時間本不長,雖然分開也並沒有多少日,可是,再次見麵,她還是感覺到慕容九變了。
那種改變不是因為她突然成了榮華皇貴妃,成了身份尊貴的女人,才改變的。而是冬兒覺得慕容九的周身氣質還有眼神,都變了,以前第一次在禦書房見她的時候,她渾身上下也散發著清冷的氣息,可是,眼神之中總是閃爍著某種期盼溫暖,甚至乎某種卑微。
可是,再次見麵,她是她的服侍丫頭,然而,不管身份如何,她隻見到了慕容九的冷。
以前的清冷就像是披在身上的外衣,可現在,她身上的冷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哪怕她看著你笑,可幽深的眼底根本搜尋不到笑的痕跡,甚至那眼神飄渺的可怕,讓你根本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在看著你。
哎,冬兒一邊手腳利落的將被褥疊好,一邊禁不住歎息了一聲,心想著大概她的改變大概是因為前些日子遭到蕭雅公主的羞辱吧。可是,事情畢竟已經發生了,再難過也無濟於事,何況,皇上現在又重新恩寵於她,還封她為皇貴妃,這以後的日子可謂是要多風光有多風光了,幹嘛還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嘛?
冬兒不懂,她實在是難以理解,以前聽聞慕容九那般癡迷的戀著軒轅燁,如今,機會就擺在了眼前,卻覺得慕容九根本就不想要了,甚至於還有往外推的嫌疑。難道她就不怕惹惱的皇上,再次回到之前那種卑賤的地步嗎?
不過,她隻是一個奴婢,不該說的她自然也不便多說,隻盼著慕容九能早日醒悟,能重新珍惜皇上的心,能重新快樂的生活就好。整理好了之後,冬兒出來,見到慕容九仍舊姿勢未變的趴坐在窗前,如瀑墨發一直垂落到她纖細的腰上。
“娘娘,今兒天氣好,讓冬兒陪您去禦花園散散步,好嗎?”冬兒站在她身後,輕聲的勸著。
這些日,慕容九一直未離開碧霄宮,整天除了吃飯睡覺,便是坐在這張榻上,安靜的望著窗外。
她很好奇,這外麵的院子裏除了些花草,還有什麽好看的?就算是好看的吧,這一天到晚的看,也會看膩了吧?
慕容九的目光依舊絞在手裏的銀針之上,針尖的寒芒倒映在她澄澈的眸底,**漾成一抹如星子般的幽光。
她淡淡啟唇,“不用,我這兒不用伺候,你自忙去吧。”
“可是……”這見天的呆在屋裏頭,冬兒真怕慕容九會憋壞了。
她有些為難的撓撓頭,“娘娘,您都好些日子沒出去轉轉了?不悶嗎?聽說沁園那邊的蓮池開放了,昨兒一日一池荷花開的漂亮極了,讓冬兒陪您去賞玩,不好嗎?”
慕容九好似沒聽見一般,隻淡然的捋起了袖子,露出蓮藕一般雪白的胳膊,另一指上,銀針乍現,好似就要紮進肌膚。
“啊。”冬兒一見,嚇的忙撲上去,死死的抱著她的胳膊,驚駭道,“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麽?”
慕容九稍稍抬眼,淡淡的笑了笑,“傻瓜,你以為我會紮自己嗎?”
“嗯?”冬兒疑惑的望著她,難道不是嗎?
“我隻是想試試自己的力度跟速度罷了,不知道這麽多年沒練了,生疏了沒有。”
“練什麽?紮胳膊嗎?”冬兒依舊心驚肉跳的,雙手還死死的抱著慕容九那隻拿著銀針的手。
“穴位。”慕容九簡單的道。
恰在此時,殿外響起說話的聲音,依稀還能聽到吵嚷的聲音。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後,便是宇妃怒喝的聲音,“狗奴才,也不睜開你的狗眼瞧瞧,我們是誰?”
“對不起,貴妃娘娘有諭,讚不見客,還請各位娘娘見諒。”那侍衛捂著被扇的臉頰,依舊很恭敬的回道。
“不見客?為什麽?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總不能天天躲在屋子裏不出來吧?再說了,咱們也不是客,”煙妃撇撇嘴,譏誚道。
“就是,這位小哥,麻煩你去通稟一聲,就說我們是依禮來給貴妃娘娘請安的。”上官雲瑤道。
“這……”侍衛有些遲疑。
“還不快去,有人當了貴妃,就想目空一切不知禮數,可咱們不一樣,咱們這些個不得寵的嬪妃們,可還得安禮數來辦,不然讓人聽去了笑話,還當我們眼裏沒人呢。”宇妃冷笑道,眼底的輕蔑那麽明顯。
“是。”那侍衛望了幾人一眼,見三人不像前幾次那麽好打發,此次前來似乎不見到慕容九不罷休的樣子,無奈,隻得轉身進入寢殿稟報。
沒錯,這次她們的確不是那麽好打發的,之前知道慕容九獲封皇貴妃,她們一個個深受刺激,然而,礙於皇上的麵子以及慕容九現時的身份,不敢怎樣,前幾次來造訪,也的確是為了請安的。
但是,慕容九得封之後,雖然一直住在皇上的寢宮,然而,她們卻得知皇上並非與她同寢,而是每晚就寢於禦書房的。
因此,便得出結論,皇上之所以封慕容九為皇貴妃,可能是由於地牢那夜的事,更可能是慕容九拿此事來要挾皇上的,皇上不得已才封的。
也因此,眾人心裏便又有了底氣,相約著今日一同前來,定要給慕容九一點厲害瞧瞧。
哼,皇貴妃又能如何?若得不到皇上的寵幸,在這宮中還不是廢人一個。
其實,殿內,慕容九當然了解她們來的目的,無非是想看看自己過的怎麽樣,然後趁機在羞辱一番,以此來滿足一下她們的虛榮心或者說嫉妒心。
不過,雖然聽見門口她們說的一切,也了解她們的想法,慕容九卻並沒覺得有什麽,麵上依舊淡淡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繼續擺弄著她的銀針玩。
她發現自己對這些森寒的物件還真是興趣濃烈呢,小時候,她就有一把鑲嵌著綠玉的精致匕首,她特別喜歡用它來削蘋果吃,總覺得鋒利的刀刃一點一點劃破那水嫩的果皮,很有趣。
再大些時候,因為調皮常打架,常受傷,就成了太醫院的常客,也因此常常看到太醫們用的銀針。
為此,她磨了王太醫好久,才學會了一些針灸之法。
當然,這針灸之法,依照王太醫之說,用的好可以救人,用的不好便會害人。
為了怕她以後出去害人,所以王太醫幾乎是手把手的教她認穴位,教她怎樣準確的使用力度和刺入的深度。
好吧,她慕容九不是神醫,自然無需用它來救人,隻是,她也不是大奸之人,也無需用它來害人。那麽,自保吧。
她輕輕的哼笑一聲,雲淡風輕的麵上漸漸揚起一絲清冷的笑意。
九兒,原來囂張跋扈不被人容,平淡卑微卻更是被人欺呀。
好吧,既然她想躲躲不掉,想逃逃不掉,想死連老天都不收,那麽,不如放手一搏。
想當年,爹爹一介文弱書生,竟然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國,輔佐北倉達二十餘年,功勳無數。
那麽,她慕容九,是爹的女兒,自然也不能像泥人一樣任人捏圓搓扁的過一輩子。
這邊,相較於慕容九的淡定,冬兒聽了外麵的對話,卻急的直跺腳,一麵咬牙氣道,“哼,還不知道誰不知禮數呢?貴妃娘娘不想見,她們就打侍衛,強行要見,這就是有禮的嗎?”說話間,一名年輕的侍衛走到了內寢門口,稟報了此事。
“娘娘,見還是不見?”冬兒遲疑的望著慕容九,前幾次都被她擋回去了,可是,畢竟這也是宮中規矩,慕容九既然身為皇貴妃,按照禮數,是應該接受她們的請安求見的。
慕容九微微的蹙了蹙眉心,這些人中沒一個她想見的,即使見了麵也都是明嘲暗諷的,實在無聊的很。
可是,不見,隻怕日後這樣的騷擾還會繼續。
罷了,躲是躲不過了,何況,她已經決定,從今以後,再也不要委屈自己,再也不要躲避了,不管前方的路充滿了多少坎坷,她想她都應該堅持著自己走下去。
她是誰?她是慕容九,她是爹娘的小九兒,就算這天下人都討厭她恨她欺負她,可是,在爹娘的心目中,她還是個寶呀。
所以,如果傷害了小九兒,爹娘該是多麽的傷心呀。所以,哪怕碾落成泥,她也要高貴的活著,這樣才對得起疼愛自己的爹娘,才對得起自己啊!
“讓她們進來吧!”她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隨後收起銀針,緩緩的起身下了榻。
侍衛立刻轉身出去,有請三位。當上官雲瑤等人進來之時,慕容九正踏著一雙繡著碎花的紅緞麵繡鞋,慵懶的從青竹榻邊走向梳妝台,連眼角的餘光都未給三人。
“喲,果然是皇貴妃,如今身份不同,這人看起來也不一樣了呢。”宇妃首先輕蔑的望著慕容九。
此刻,慕容九隻身著月白中衣,素淨之極,一頭烏發不紮不束的垂落在肩頭,迷蒙又清冷的眼眸,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剛睡醒的樣子,然而,慵懶中卻散發著一種特有的迷人氣質。
這讓宇妃心裏非常不爽,尤其是慕容九這般無視她們進來的傲慢態度。“隻是,嗬嗬,皇上也真是的,都當了皇貴妃的人了,也不說給做幾件新衣服嗎?瞧這身上穿的,不是我說,就連我那宮的掃地丫頭穿的也要比這精細呀,都說皇上寵愛貴妃娘娘,怎麽就說說而已呀,好歹也得添置幾件像樣的首飾和衣服不是?”煙妃也一旁附和著笑道,說話的同時,那高聳的發髻上鎏金鑲玉步搖垂下的珍珠流蘇便珊珊晃動。
“瞧你們二人說的,皇上疼愛貴妃姐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想來是這幾日國事繁忙,忘記了。等改明兒,妹妹對皇上說一聲就是了。”上官雲瑤乖巧伶俐的笑道,說話間,胸脯不由自主的挺的更高了,一身繡著大紅牡丹的宮裝將她妝扮的雍容而華貴。
相比較而言,她倒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皇貴妃了。
冬兒聽了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嘲諷,不禁心中惱怒,便道,“貴妃娘娘剛起,三位娘娘還請先侯一侯。”
“哼,那是當然,誰叫人家是貴妃呢?身份尊貴,我等嬪妃自然要侯著了。”宇妃涼涼的道。
而此刻,坐在梳妝台邊,慕容九好似根本就沒有聽到幾人的嘲諷一般,她隻安靜的對著銅鏡,隨意的捋了捋耳側的發絲,隨後拿起木梳輕輕的梳起柔順的發絲。
神情淡靜若水,氣質高雅如蘭。三人明朝暗諷了一會,卻愣不見慕容九接招,不見其絲毫反應,倒好像是她們自己對著空氣揮拳頭,很快就覺得沒勁起來。
想要硬逼慕容九出手,可是畢竟礙於人家貴妃的身份,也不敢太過造次,所以,悶悶的對視幾眼,便有些懨懨的了。
冬兒狠狠瞟了瞟三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見她們不一會兒就全一副懨懨的模樣,不由得心裏一陣叫好。她也沒出聲,更沒去招呼她們,隻乖巧的走到慕容九的身後,又從梳妝台上拿起一把木梳,利落的幫她梳著發絲,一邊還甜甜的笑道。
“娘娘,冬兒今天給您梳個流雲髻吧,再配上皇上賞賜的這枚金鳳,一定漂亮的不得了。”說著,從梳妝盒裏拿出一枚做工極其精致的金鳳,鳳嘴中還含有一顆夜明珠,璀璨生光。
一看,就知道是個價值不菲的金釵。夏含煙頓時麵色暗了暗,眼底不禁流露出豔羨及貪婪的目光,心想著這支金釵要是自己的該有多好。
慕容九輕瞟了一眼,淡淡一笑,“何必那麽麻煩,你是知道的,我最討厭這些個釵呀粉呀的,沒的把個正常的人打扮的鬼似的。”
此話一出,夏含煙麵色嗖然一白。今天她就非常特意的打扮了一番,一大早就把壓箱底的首飾都拿了出來,高聳入雲的發髻上,插著無數的簪釵,華貴奪目,到現在還覺得頭頂很重呢,此刻,更覺得壓的脖子都酸了。
原本,她想借著今日,想讓自己的光鮮華貴來壓一壓慕容九的氣勢,卻不料,她的一句‘打扮的像鬼似的’話頓時將她打入了冰窖。何況,慕容九的那支金釵隻怕是她所有的首飾加起來也未必能比的過的呢。她一下子就懵住了。
而與她並排的狄宇彤則麵色一紅,耳後根竟然不自覺的有些發燒,沒錯,她今天的脂粉的確是抹厚了一點,因為她自小在軍營長大,經常和男孩子一樣暴曬在外,所以皮膚才會有些黑沉。
可是,一想到慕容九那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她心中就好生嫉妒,這不,一大早,與其他兩位相約而來之前,她便花了一早上的時間,對著銅花鏡,細細的擦粉描眉,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嬌美動人一點。
可是,慕容九的一句話頓時讓她心虛不已,手指不覺撫到麵上,不知道她的脂粉塗的怎麽樣?剛才一路走來,身上出了些微的汗,不知道臉上的妝花了沒有。
相較於她二人的窘迫,上官雲瑤眼底漾過一絲譏誚,從什麽時候起,她就已經不把身邊的這兩個女人放在眼裏了。
反正,她上官雲瑤天生貌美,倒不需要這些華麗的釵環和脂粉,便也能夠顛倒眾生的。
她抿了抿唇,眼底一閃而逝得意的笑,微微上前一步,正準備頷首行禮,“臣妾給……”
“冬兒……”卻不料慕容九先她一步,起身叫了冬兒,“去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根本連看都未看上官雲瑤一眼,這讓上官雲瑤麵上一赤,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一時間尷尬的愣在那裏。
“穿哪套呢?嗯,就那套蕊紅色用金線穿珍珠,前襟還繡著翟鳳的,好不好?”冬兒站在一旁,笑著詢問。
“不用,我又不是要去跟人比美,那麽隆重做什麽?再說打扮的跟個招人厭的花蝴蝶似的,沒的穿出來讓人笑話,家長衣服就好。”慕容九淡然笑說。
“哦。”冬兒應了一聲,忙一溜煙進了暖閣內,給慕容九拿外麵套的衣衫。
出來時,偷眼瞧了青竹榻邊站著三人,此刻都已經紫脹著臉。
尤其是上官雲瑤,暗垂的眼簾掠過一絲惱怒,該死的,她剛才那話什麽意思,分明是諷刺她今日穿的隆重,諷刺她是隻招人厭的花蝴蝶。慕容九接過冬兒手裏的衣衫,旁若無人的穿了起來,穿好之後,便淡若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清靈的水眸這才緩緩抬起,朝前麵站著的三個女人望去。
三人接過她輕輕淺淺的目光,皆是一怔,感覺什麽東西在悄然的變了。
具體的什麽變了,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但是,隻那一眼,三人心底皆後悔不該來。
此刻的慕容九,優雅的坐在椅子上,一身沁雪白綾綃紗衣,隻在領襟與胸前用些青綺綾做成飛邊,雅致且素淨,烏黑的墨發用一根綠絲帶輕輕綰起,沒有一絲多餘的妝扮,唯有兩縷發絲分別擺在胸前,越發襯的白璧無瑕的臉龐,眉目含煙,素齒朱唇,好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冰清玉潔,端的是楚楚動人,清麗無雙。
而她們三人,或金飾,或脂粉、或華服,雖然看起來都華貴到極致,然而往慕容九跟前一站,卻猛然間有了雲泥之別,而慕容九就是那天上潔白美麗的雲彩,她們三人倒像是塵世中任人賞玩的俗物,庸俗不已。
三人麵色各異,卻都好似忘了此行的目的了,請安之外當然是要給慕容九一個下馬威的。
然而,此刻,望著慕容九的淡定自若,她們倒一時間全忘了開口了。
慕容九清幽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掃了掃,一麵端過冬兒剛沏上來的新茶,稍稍抿了一小口,便漫不經心的問,“請安嗎?”
聲音雖輕緩,但語氣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尊貴與氣度,聽了她們三人聒噪了好一陣子,也該辦正事了,既然是來請安的,她就好好受著是了。額,慕容九理所應得的氣勢讓三人一愣。
倒是上官雲瑤腦袋轉的快,忙頷首福身行禮,“臣妾等今早特來給榮華皇貴妃請安,恭請娘娘萬福金安。”
“哦。”慕容九淡淡的應了聲,也沒謙讓一下,眸光又從上官雲瑤的臉上移到了夏含煙和狄宇彤的身上。
“那麽,煙妃和宇妃所來何事呢?”她淡然的問,一麵將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拿著冬兒遞來的帕子輕輕抿了抿唇。
夏含煙和狄宇彤相視了一眼,隨後,忿忿的低頭,福身行了個禮,“臣妾也是給榮華皇貴妃請安的,恭請娘娘萬福金安。”
“哦,都免禮吧。”慕容九優雅的抬了抬手,到底是曾經做過皇後的人,這舉手投足的氣度從容間還帶著尊貴無比的氣度,讓行禮的三人看了不禁恨的咬牙切齒。
尤其是夏含煙,這些日子她早聽聞了,那一夜,她費盡心機的讓皇上喝下了那碗放了‘一夜歡’的參湯,卻不料等了半個時辰,皇上卻看似一點反應也沒有,害她不禁懷疑藥是不是無效的,竟然鬼使神差的自己偷偷喝了一點,卻沒想到,喝下之後,藥效便出來了。
她難過的要死,全身有如被放在烈火中燒烤著一般,然而,那個男人……軒轅燁卻始終無動於衷的模樣,最後,竟然在她脫光了衣服主動投懷送抱之際,將她丟到了大**,隨後便命人請來了太醫,說她病的不輕。
該死,她哪裏是病的不輕,而是誤吃了春—藥,還好,她有解藥,不然小命難保。
可是,當時她不解的是,比她喝的還要多的軒轅燁為什麽會沒事?
她一直不解,直到聽聞皇上那夜竟然是去了地牢和慕容九廝混在了一起,這才明白了過來。
可惡呀,她夏含煙費盡心機,卻不想到頭來為他人做嫁衣,白白便宜了慕容九這小賤人。
不然,那夜,軒轅燁恩寵的該是她夏含煙,當榮華皇貴妃的也應該是她夏含煙才是呀。
“怎麽?煙妃娘娘牙疼麽?”忽地,耳畔響起慕容九的聲音,夏含煙一愣,抬頭便見慕容九幽幽的望著自己。
“牙……牙疼?”她茫然的眨了眨眼。
“本宮好像聽到了煙妃娘娘磨牙的聲音,還以為是牙痛呢。難道不是?”慕容九又狀似好奇的問。
“額……”夏含煙麵色一窘,什麽牙痛,剛才是她氣的咬牙切齒好不好?
“既然煙妃娘娘牙痛,本宮倒有一記治療牙痛的偏方,煙妃娘娘倒可以試一試。”說話的同時,慕容九已然起身走到夏含煙的身前,微笑著望著她。
夏含煙愣住,怔怔的望著她,“臣妾……沒有……牙……啊……”
正當夏含煙想說沒有牙痛之時,慕容九卻不由分說的從腰間的繡囊裏取出了一枚藥丸塞進了她嘴裏。
“唔唔唔……你給我吃的什麽?”夏含煙當即手捂著喉嚨,想要將藥丸吐出來。
“放心,這是治療牙痛的藥丸,別吐,吐也吐不出來的,這種藥丸是我慕容家的祖傳秘方,入口即化,雖然味道不好,可是療效卻非常棒哦,尤其是對牙痛,本宮保你三天後準能痊愈。”慕容九看著她驚駭又氣惱的樣子,不由笑道。
“啊,你,你……”夏含煙當即痛苦的皺緊了眉頭,什麽叫味道不好?分明是非常不好,特別的不好,好不好?她從來沒吃過那麽難吃的東西,又苦又臭的,簡直要折磨死她的口腔和胃了。
突然,小腹一陣咕嚕咕嚕響,夏含煙麵色頃刻間成了豬肝色,該死的,怎麽回事?好像要拉肚子。
“怎麽了?”慕容九好心的扶住她,“煙妃娘娘是不是覺得肚子難受?”
“是的,好難受,我……”夏含煙憋的臉色紫脹,連腰也弓起來了。
“哦,別怕,不要緊的。”慕容九卻說的慢條斯理的,“這藥呀,效果來的快,這樣治療的才快呀,隻是,肚子難受一點,還有呀……”
“還有什麽?”夏含煙緊握住慕容九的手腕,從齒縫裏緊張的蹦出三個字來。
“就是牙痛了。”慕容九眨眨眼,道,“三天之內,煙妃娘娘的牙可能會比平時痛的更厲害一些,但是,請放心,痛痛快快的痛完這一次之後,以後想牙痛都不能了呢。”
“你……唉喲。”夏含煙氣急,正想發飆,突然覺得牙床好像被人用針挑刀戳一般,立時間疼痛難忍,連整張嘴都立刻的腫了起來。
“別說話,現在是治療期間,切忌動怒動氣,要少說話,知道嗎?”慕容九忙摁住她,一麵使了個眼色給冬兒,“冬兒,先送煙妃娘娘回去,她現在需要多休息。”
“是。”冬兒抿唇一笑,上前想扶夏含煙,卻不料,手還沒碰到她,夏含煙整個人一個激靈,就放了一個很響很響的屁,緊接著,一個接一個,好像就停不了一般。
“啊,不行了,我一定要……”夏含煙又羞又窘,卻根本沒空指責慕容九,胃裏不斷翻滾著叫囂著,她忙撫著肚子,弓著腰,也顧不得害羞了,也顧不得禮儀了,拚命的朝外跑去,想要趕在拉到褲子上之前找到茅廁。
望著夏含煙狼狽的背影,慕容九嘴角的笑意漸漸冷卻,這下,她應該會安靜一段時間了吧。
“你,你給她吃了什麽?”回過神來,狄宇彤厲聲質問著慕容九。
慕容九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治療牙痛的藥呀。”
“治療牙痛?”狄宇彤明顯不信,“哼,治療牙痛怎麽會治成那副樣子?她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這叫以毒攻毒。”慕容九慢悠悠的說道,“牙痛不是病,可痛起來真的會要人命的,本宮也不想煙妃常常受牙痛困擾,所以才給她吃了這個偏方藥丸,旁人的話,本宮還舍不得給呢。”
“以毒攻毒?倒不知道怎麽個以毒攻毒法?不過看剛才煙妃妹妹的樣子,實在有點……”上官雲瑤眼神譏誚森寒的望著慕容九。
“這個嘛,說起來也簡單,本宮覺得煙妃妹妹的牙痛,可能是身體裏的邪火過旺,所以,才讓她一次性的將體內的邪火排幹淨。”
“那牙怎麽會更痛?”宇妃追問。
“這藥呢,是先將她牙床內的毒素全部激發出來,然後再一次性清理幹淨,如此,以後再也不會痛了。”
“是麽?想不到你倒還懂醫術?”宇妃嘲諷的看著她。
“醫術不敢,本宮也說了,這隻是祖傳的小偏方而已,本宮這裏還有幾枚,宇妃娘娘要不要也試一試療效?”慕容九幽幽說道。
“我……我才不試呢,我又沒有牙痛。”宇妃頭本能的朝後縮去。
“嗬……”慕容九忽地笑了,“罷了,也不知道煙妃妹妹早上都吃了些什麽東西,這味兒實在有些難聞,這樣吧,剛才聽冬兒說沁園的荷花開的漂亮,不知道兩位妹妹可否賞臉,陪本宮一同賞玩。”
說罷,也不等二人點頭,便先一步向門口走去。冬兒隨後緊跟其上。
上官雲瑤和狄宇彤相視一眼,隨後恨恨的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心想著,看她慕容九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慕容九沒想玩什麽花樣,她隻是出了碧霄宮之後,才發現,果真如冬兒所說,今天的天氣不錯,適合出來遊玩的。
一路上,她穿花繞柳的,看著綠樹,聞著花香,逗著飛鳥,心情忽然變得格外舒暢。
“娘娘,慢點,小心摔著了。”冬兒緊跟在後麵,不停的囑咐著,此刻,望著慕容九孩子般淘氣的奔跑在長廊裏,她又欣喜又擔心的。
而身後,小跑著跟著的上官雲瑤和狄宇彤氣喘籲籲的,肺都快被慕容九給氣炸了。
“不是說去沁園賞荷花嗎?這都圍著差不多跑了小半個禦花園了,怎麽還不歇著?”上官雲瑤扶著走廊的欄杆,喘息著說。
“誰知道呢。”狄宇彤恨恨的道,本來她是習武出聲,跑這麽點路倒沒覺得什麽,隻是,因為畢竟也是六月的天氣,這晌午的陽光還是有些烈的,她又一身華服,再加上臉上脂粉抹的厚重,這一出汗,臉上就癢癢的難受,以至於全身都開始難受起來,所以,跑起路來自然不比尋常。
“兩位妹妹,怎麽不走了?”說話間,慕容九竟然折了回來,微笑著望著她倆。
讓二人奇怪的是,她們累的氣喘籲籲,熱的滿頭大汗,怎麽慕容九瞧起來卻越來越精神呢?而且,光潔嬌美的麵頰上一點汗珠都不見,相反,可能由於奔跑的緣故,原本就粉嫩的雙頰此刻漾著一抹紅暈,好似天邊美麗的紅霞,更透著幾分醉人的色澤。
“不走了,都走了這麽遠了,你不是說去沁園賞荷花嗎?”宇妃拭了把額頭的汗,叫道。
“是了,貴妃姐姐莫不是想把禦花園都賞遍了吧?”上官雲瑤歇了一會,氣息算穩了些,然而,原本美麗的麵上卻透著一股子虛弱的蒼白,讓其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少,絲毫沒有早上的那種雍容華貴。
“嗬,想不到走著走著就走了這麽遠了哇。”慕容九憨憨的笑笑,“罷了,看兩位妹妹似乎也累了,這樣吧,咱們現在就去沁園吧。”
說著,轉身就走。
“我不去。”宇妃一屁股坐到了長凳上,恨恨的道。
“要不,咱們改日再去吧。”上官雲瑤也沒力氣了。
“可是……”慕容九回過頭,有些為難的望著她倆,“本宮已經讓冬兒去請了皇上,皇上聽說兩位妹妹都在,一時興起,便說要在沁園的蓮池邊上擺席,讓我們好好玩上一天呢。”
“什麽?”宇妃一聽,頓時像公雞炸了毛,騰的一下就從凳子上彈起來,柳眉倒豎的望著慕容九。
該死的,怎麽不早說?若早知道皇上也來,她不是早就趕到沁園等了嗎?何苦跟在她後麵像被耍猴似的耍了半天。
“現在,隻怕皇上已經到了沁園,在等著咱們了呢。”慕容九無辜的笑笑,隨後又略顯惋惜的樣子,“不過,二位妹妹若不想去的話,本宮也隻能代為傳話,就說二位妹妹玩的累了,想回宮休息,讓皇上改日再請你們好了。”
“不好。”宇妃當即吼道。皇上改日請?這個改日還不知道要改到幾日呢。何況,皇上宴請,她不去豈不是太不賞臉,到時候,慕容九再在皇上麵前敬獻幾句讒言,那她還不死定了。
所以,說什麽都要去,好不容易有個見到皇上的機會,可不能輕易放過。
上官雲瑤沒有出聲,隻是無聲的拿出帕子輕輕拭去額頭的汗,隨後不著痕跡的整理了下發絲和衣擺。
“嗬,貴妃姐姐說笑了,不過在園中走了一會罷了,又怎麽會累著呢。”上官雲瑤整理好自己後,方站起身,嫋嫋婷婷的向慕容九走來。
“哦,那咱們快走吧,不要讓皇上等急了呢。”慕容九也笑笑,說道。身後的宇妃也忙提著裙擺,小跑著追了上來。
或許是因為軒轅燁的緣故,這一次,上官雲瑤和狄宇彤都像打了雞血似的,一下子都精神抖擻的,走路也精神多了,倒是慕容九慢悠悠的跟在了後麵,一臉恬靜淡然的樣子。
剛走進沁園,迎麵吹來涼爽的風,夾雜著荷葉的清香,撲鼻怡人。
遠遠的,就見蓮池邊的涼亭內,端然坐著四個人,其中一個身穿紫色蟒袍的便是軒轅燁,他身後站著一個白衣飄飄的男人。
慕容九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多日不見的白羽。見到三個女人相繼走來,亭裏的幾人不由得朝這邊投來了目光。
“皇上……”一上台階,上官雲瑤便欣喜的喚了一聲,隨後小步進入亭內,一雙美眸在眾人臉上掃過,便很快帶著笑意恭敬的朝眾人福身行禮。
“臣妾見過皇上、蕭皇、若蘭太妃,還有蕭雅公主。”
“免禮吧。”軒轅燁淡淡的抬了抬手,視線卻越過她的肩膀落在了其身後正緩緩穿過一片垂柳的慕容九。
“臣妾……也見過皇上、蕭皇、若蘭太妃,還有蕭雅公主。”宇妃見上官雲瑤搶了先,忙提了裙擺,也高聲喊道。
軒轅燁微怔,目光朝她瞟了一眼,卻頓時嚇了一跳。
“這……這位是……”倒是蕭雅心直口快,指著宇妃就笑了起來,“怎麽跟個唱戲的花臉似的?”
“什麽?”宇妃柳眉倒豎,說她是唱戲的花臉?
“撲哧,可不就是個花臉麽?”蕭雅說著沒忍住便笑出了聲。
其他一聽,頓時也將好奇的目光移到了宇妃的臉上,隻見她發髻鬆散,一張本來還挺出色的臉,此刻竟然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隻留白白的脂粉在她有些暗黑的肌膚上劃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溝壑。
“喲,宇妃妹妹,想必是剛才走的急了,這汗把妝給弄花了吧。”上官雲瑤一偏頭,瞧見宇妃的樣子,眼底也顯出一絲嘲笑。
“啊……”宇妃一急,當即想找鏡子來看,卻哪裏有。
軒轅燁眉頭輕皺,“罷了,先下去洗了臉再過來。”
“額,是……”宇妃忙點頭,心底恨恨的咬牙,都怪慕容九這一上午折騰的她,才讓她在皇上麵前如此出醜,不然她今天的妝可是很完美無缺的。正當宇妃匆匆離開的時候,慕容九方姍姍來遲的走上台階,雲淡風輕的模樣頓時奪走了所有人的眼球。
她就像一縷清風徐徐吹來,就像一彎溪流靜靜流淌,頓時讓人的心寧靜了下來。
上官雲瑤撇了撇嘴,心底無端生出好多嫉妒,若論相貌,她慕容九絕比不上自己,可是,此刻,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慕容九是獨特的,更是美麗的,一種如蓮花般聖潔的美麗。
蕭雅恨恨的瞪著慕容九,眼底快噴出火來,本來她是為了捉奸的,卻不料到頭來反倒成全了這小賤人,讓她做了軒轅燁的女人之外,還成了後宮中除太後之外最尊貴的女人。
可惡呀,她雙手緊緊捏住腰間斜插的小軟鞭,恨不能再上前去抽慕容九的臉,就是這張臉,看起來柔弱無依,實則很會勾人,不然,燁哥哥和皇兄怎麽都被她勾了去。
她不過就打了她一鞭子,皇兄就非得逼著她親自道歉,還說任由這小賤人處置。
哼,她倒想看看慕容九這小賤人能如何處置自己?敢如何處置自己?
軒轅燁欣喜的望著慕容九,今天真是個意外,這些日子她一直對自己很冷漠,不想今日竟然主動邀請,他想,這或許就是個轉機,他就知道,他的小九兒對自己不會那麽狠心的。
“小九兒,來朕。”軒轅燁寵溺的衝她招了招手,然而,慕容九卻根本沒看他,而是徑直走到了白羽的跟前,朝他微笑著點頭。
“白大哥,多日不見,可好?”
白羽一愣,沒想到慕容九先來跟自己打招呼,他有些不自在的點頭回應,“多謝貴妃娘娘關心,都好。”
慕容九笑笑,這才轉身走到桌邊,優雅的落座於軒轅燁的身旁。
而此刻,軒轅燁一張絕美的麵龐早已暗沉的堪能媲美鍋底了。該死的小九兒,竟然對他視而不見!
而其他三人,軒轅若蘭,蕭瀾,蕭雅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好歹他們也是皇族,身份尊貴,可是,慕容九竟然熟視無睹,連基本的禮儀都沒有。而被一旁晾著的上官雲瑤則連牙根都快咬碎了,她已經傻站著半天了,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更沒有人讓她坐下。
最後,倒是慕容九輕輕的說了聲,“雲妃妹妹,站著不累麽?坐吧。”
誰說站著不累?她都快累死了,隻是沒人讓呀。上官雲瑤心底氣惱不已,然麵上卻始終帶著笑意,溫婉的落座於慕容九的身側,緊挨著軒轅若蘭。
“哼……擺什麽臭架子,不就是個皇貴妃麽?竟然連禮數都不懂。”蕭雅忍不住了,手裏握著杯子,忿忿的嘟囔著。
“蕭雅。”蕭瀾臉色一沉,頓時厲聲喝去。
“哼……”蕭雅撇撇嘴,恨恨的哼了聲,想讓她給那個女人道歉,門都沒有。
“抱歉,舍妹從小嬌縱慣了,說話不注意分寸,還請貴妃娘娘見諒。”蕭瀾努力扯起一抹笑意,誠懇的對著慕容九道歉。
慕容九淡淡笑笑,“本宮也不算第一次領教了,當然知道蕭雅公主的性子,所以不會放在心上,道是公主說的不懂禮數,本宮想有必要解釋一下。”
說著,眼睛幽幽的朝軒轅燁望了來,“燁哥哥給過本宮一道聖旨,讓本宮不必遵守任何宮中禮儀,不是麽?”
軒轅燁額頭飄過三道黑線,沒錯,那晚,他是下過這樣的聖旨,讓她以後隻準稱呼自己‘燁哥哥’,在他麵前更不論君臣上下,對於宮中禮儀也可以不用遵守。
可是,好吧,他不在乎她是否遵守禮儀,他在乎的是她喊他‘燁哥哥’的感覺怎麽比以前喊他皇上的時候還要冰冷?然而,麵對著慕容九的眼神,軒轅燁隻得笑道,“朕的確下過這樣的聖旨,九兒不必遵守宮中禮儀。”
“嗬,所以至於不懂禮數,想來本宮還得將這四個字還給蕭雅公主。”慕容九微微笑道,然,眼底卻依舊一片冰冷。
“你?”蕭雅頓時火冒三丈,“你敢說本公主不懂禮數?”
“哦?難道該說蕭雅公主懂禮數?”慕容九微挑細眉,好笑似的反問。
“蕭雅,論禮數,你該給貴妃娘娘請安才是。”蕭瀾嚴厲的朝蕭雅望過去,厲聲道,這個妹妹,實在嬌縱的讓他頭疼。
“什麽?給她請安?”蕭雅頓時跳了起來,手指著慕容九,難以置信的瞪著蕭瀾,“你讓本公主給這個賤女人請安?”
“放肆!”軒轅燁眼神陡然一寒,冰冷的聲音讓蕭雅嚇了一跳。
“雅雅,快坐下,你這是做什麽?”軒轅若蘭一旁忙拉蕭雅坐好,又一邊笑著對慕容九道。
“貴妃娘娘,雅雅平時都讓我們給慣壞了,言語之間有衝撞之處,還請貴妃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
慕容九眼簾半垂,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她不記不代表別人也不記呀。
“再說了,本宮看雅雅的脾性倒跟貴妃娘娘當年有幾分相似呢。”見慕容九不語,軒轅若蘭又道。
慕容九一聽此話,頓覺刺心,頭微微抬起,清冷的目光緩緩望向軒轅若蘭,唇邊漾過一絲淺笑。
“是麽?本宮倒不記得當年有罵過若蘭太妃是賤女人的話。”
“啊。”軒轅若蘭麵色一陣燥熱,頓時有些下不來台。
然而,慕容九依舊笑意不減,好吧,她敢提當年,那她就順了她的意好了。
“不過,本宮倒是覺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若蘭太妃當年不就是喜歡把‘賤女人’掛在嘴邊麽?想不到今日蕭雅公主把您那套說辭給全學會了,而且還青出於藍哦。”
“你?”軒轅若蘭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好了,好了。”蕭瀾覺得這樣下去,蕭雅隻怕還會鬧出更大的麻煩來,便出聲打斷,隨後笑道,“今兒天氣好,我等能相聚在此,也是緣分,不如先來幹一杯,如何?”
“好啊。”上官雲瑤立刻附和,從她坐到現在,一直都處在被漠視的位置上,自然心有不甘。
“本宮身子未能痊愈,不便飲酒,還請見諒。”慕容九卻清冷的回絕,與這座上的三個女人碰杯同飲,這會讓她惡心。
“朕讓人給你燉了燕窩,要不你先喝一點。”軒轅燁立刻關心的問。
慕容九這才倒沒拒絕,隻是淡淡的點頭。看著軒轅燁對慕容九的溫柔體貼,上官雲瑤和蕭雅看的心裏直冒火。這時,宇妃洗淨了臉,又重新換了衣服化了淡妝,嫋嫋婷婷的來了。
上官雲瑤見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又想著今日風頭都被慕容九搶盡了,自己怎麽著也得撈點回來。
於是,望著一池隨風搖曳的荷葉荷花,不禁笑道,“這荷花開的可真美,不如皇上,臣妾有個提議,不如趁今兒個高興,咱們就以荷花為題,沒人賦詩一首如何?”
“賦詩?”蕭雅和狄宇彤幾乎異口同聲的驚愕出聲。
“誰不知道雲妃娘娘才藝雙絕,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有你在,我們還敢獻醜麽?”宇妃不滿的哼道。
“就是,本公主平時最最討厭的就是這些個文縐縐的東西,沒的煩死人,不做。”蕭雅直接拒絕道。
“本宮對這些也不擅長。”軒轅若蘭也委婉的拒絕。
上官雲瑤頓時神色跨了下來,就像一隻落敗的母雞,沒想到眾人竟然如此不給麵子,讓她的計劃瞬間泡湯。
“嗬嗬,臣妾也隻是個提議,沒什麽的。”她強做笑意道。
“好吧,若是大家覺得無趣,本宮倒是有一個好玩的提議。”頓了頓,慕容九卻突然麵帶笑容的開口。
“哦?小九兒想玩什麽?”軒轅燁意外的望著慕容九,隻要她願意打開心扉就好。
蕭瀾也將好奇的目光望向慕容九。
上官雲瑤更是妒火中燒,怎麽她提的時候,眾人都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慕容九一提,就都一副上杆子的樣兒?
她究竟哪裏去那女人差了?
慕容九微笑著望了望眾人,隨後緩緩道,“今兒荷花開的最好,尤其是池中央的那株紅蓮,格外嬌豔。所以,咱們就比比誰能最先摘到那朵紅蓮?”
“切,我當是什麽好提議?”蕭雅不屑的哼了聲。
上官雲瑤淡淡一笑,也搖搖頭,“臣妾不會功夫,也不會水,在水池中央要怎麽摘?”
“嗬,先別急哦。”慕容九又道,“摘那朵紅蓮倒是其次,關鍵是贏了這次比賽的彩頭才最重要。”
“彩頭?什麽彩頭?”蕭瀾好奇的問。
慕容九卻別有深意的望向了軒轅燁,“這個彩頭還需燁哥哥賞賜才行。”
“好,隻要九兒想要,什麽彩頭都行。”難得慕容九主動開口,軒轅燁當即豪爽的答應。
“好,不許耍賴。”慕容九當即笑道,一麵又對眾人說,“這次比賽隻限女子參加,男子嘛,做觀眾和裁判了。”
“快說彩頭。”宇妃等不及的催道。
“這彩頭嘛。”慕容九眼底閃過一抹促狹的光,隨即朗聲道,“誰能最先摘到那朵紅蓮,誰今夜就能與燁哥哥一度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