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燁我恨你

意識昏昏沉沉中,慕容九渾然不知身在何處,仿佛飄浮半空,又仿佛深陷暗穀,無數的嘈雜之後,又歸於異常的沉寂。

四周,靜的可怕。朦朧中,仿佛有雙冰涼的手在撫摸她的臉,伸手想去抓,卻突覺腕間傳來火辣辣的灼痛。

“唔。”一個意識猶若閃電般直劈腦海。

她要成親,而且還是嫁給拓跋野。“不……”慕容九隻覺得心裏一寒,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嗖然驚醒起來!一股透心的陰寒自腳底泛起,她急促的喘息,額頭滲出了密密的冷汗。

“醒了?”熟悉的龍誕香瞬間將她籠罩。她一驚,慌亂抬眸,卻對上他冰冷的瞳孔。

“娘子。”他勾唇低笑,獨特的聲線,低啞中帶著幾分醉意,更帶著隻有他說話時才有的華麗,慕容九這才確信眼前的人不是拓跋野,而是軒轅燁。

“軒。”她驚愕非常,張開小嘴欲要說話,卻霍然發現,自己被他困在大床的角落,雙手高舉頭頂,被腰帶綁在了床頭。

“怎麽回事?”她駭然不小,一雙眸子打量了下四周,紅燭重重,羅帳搖曳,大紅的帷幔低低的垂著,淡淡熏香繚繞房中。

這是一間非常喜慶的婚房。而她和他皆是一身豔紅的吉服。

望著她驚愕無措的雙眸,他牟然俯身,以君臨天下的強悍氣勢,捏著了她的下顎,“娘子,看到為夫,你似乎很意外?”

他一手捏著她的下巴,一手拿著酒,深邃的細眸微微的眯起,醉意濃烈的看著她,帶著佞笑的漂亮薄唇因為領口的殷紅顯得十分的妖魅。而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在這一刻,竟讓慕容九覺得他好似月光中走出來的妖精,危險而美麗。

“怎麽?就這麽不開心嗎?”手指的力度稍一加重,他幽深的眸子緊緊的絞著她,讓她覺得此刻的他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宛若一隻狼,麵對著自己可口的食物一樣危險而霸道。

慕容九慌亂的別開頭,“你怎麽在這裏?”

而且,他還綁住了她,她偷偷動了動手腕,發現竟然被打了死結,她越掙就越緊,怪不得她之前稍微動一下,腕間就傳來灼燒般的痛。

“我怎麽會在這裏?”他挑眉,笑容越發的危險邪魅,“好似,娘子不希望為夫出現在這裏。”

慕容九避開了他的眼睛,看向一邊,努力讓自己恢複冷靜,“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吧,看到軒轅燁,至少表明她還沒有與拓跋野成婚,這讓她心口稍微鬆了一口氣,可是,為何軒轅燁在此?而且……他身上還穿著喜慶的新郎服。

“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她稍微動了動,示意他替自己鬆綁,然而,他根本就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反而欺身而下。

他俯首貼在她耳畔,灼熱的呼吸滾著濃烈的酒氣將她包裹,他幾乎是咬著她耳朵道,“娘子,不乖,為夫若放了你,再跑了可要怎麽辦?”

說著,一手沿著她的下巴緩緩滑了下來,慢慢遊移到她光潔的脖子,嗖然,用力掐住,眼神一瞬間也變得凶狠了起來,“小九兒,你真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痛,難道你都忘記朕警告過你的話了嗎?”

慕容九喉嚨一痛,幾乎喘不過氣來,“軒轅燁,你別這樣,我們有話好好說。”

“哼!”望著她慌亂的模樣,他幽幽的笑了,那笑聲好像來自地獄一樣冰冷,陰沉。

“你這可惡的女人,你竟然背著我去找別的男人,你竟然與他共舞,你竟然讓他抱你,讓他吻你,甚至讓他娶你,哼,你真是不想活了嗎?難道非得讓我懲罰你才會長記性嗎?”

他陰鷙著臉,望向她的眼神冰冷蝕骨,仿佛出鞘的利刃般戾氣滿盈,慕容九不由的毛骨悚然,不禁由內到外打一個冷顫。

這樣的軒轅燁好可怕。她忙搖頭,“不,你聽我解釋,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

“若是謊言,就不用多說了。”低垂著頭,帶著冰冷的寒氣貼上眼前慌亂的她,那距離近的隻要她稍微一抬頭就能吻上他光潔的下巴。

“我沒有想嫁給他,那日共舞也是意外,我不知道他會上台,而且……咳咳……”她急促的解釋著,卻發現越是解釋,他的眼神越是暗沉,手上的力度也越來越大。他根本就不信她的話。

“你……咳咳咳……”慕容九幾乎很難再開口說話,隻錯愕的瞪大了眼睛,難道他真的想掐死自己嗎?

呼吸越來越緊,就在她以為他不會放過自己之時,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死在他手裏時,他卻猛然鬆了手,冰涼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細嫩光潔的脖頸,“娘子,弄疼你了嗎?”

他的觸碰就像羽毛輕柔的掃過一樣,慕容九喉嚨癢的難受,卻連咳都沒敢咳出聲,隻能隱忍的望著他,“軒轅燁,你醉了。”

“嗬,為夫今晚是多喝了一點酒,因為開心。”他勾唇輕笑,帶著濃濃的醉意,邊說著邊仰頭,幹脆將酒壺裏的酒全往自己嘴裏倒。

清冽的酒液順著他的唇邊滑下,沾濕了他胸前的衣衫,彌漫起濃烈的酒香,喉結上下滾動中,一壇酒逐漸見了底。

“軒轅燁。”慕容九吃驚的望著他,他是成心想將自己灌醉麽?

“娘子,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來,為夫與你喝交杯酒,喜婆說了,喝過交杯酒的夫妻就能長長久久的,第一次,為夫欠你的,今天一並補上。”說罷,一仰頭,將酒又倒入口中,隨後,猛然俯首吻住了她的唇瓣,烈火般的甘露瞬間滑向她的口中,慕容九驚了一跳,忙往後縮。

他輕輕喘著氣,眸色迷醉的看著身下的女子,那被他允紅的唇,微微紅腫,氣息間又有烈酒的芬芳,他忍不住再度吻下去。

“不要了。”慕容九忙驚慌的扭過頭,想躲過他的吻。

他眼角一挑,曖昧的在她的耳邊吹了一口熱氣,無比邪佞的說道:“不要?這麽著就不要了嗎?可是,小九兒的滋味,為夫很是想念呢。”說著,扔掉了手裏的酒壇。

他欺壓而下,慕容九頓時明白他想做什麽,瘋了似的掙紮,“軒轅燁,你要瘋了嗎?你這是想做什麽?你快放開我,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他勾唇冷厲一笑,眼底欲色湧起,“為夫在與娘子行夫妻之禮,有何不可!”

慕容九一顫,然後嘶聲慌道,“軒轅燁,你放了我!”

而他的手卻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屈辱和心痛瞬間湧了上來,瘦弱的身體開始在空氣中不停的顫抖。

她喘著氣,死死的盯著他,一雙清澈的眸子漸漸彌漫起了血絲。

看到她眼底的倔強與恨意,他動作停了片刻,然後撕開了她的褻褲。

“軒轅燁!”她厲聲尖叫,雙瞳瞪著他,“你不準碰我,不準碰我!”

“不碰你?”他手掌放在她小腹上,諷刺的笑道,“為夫不碰你?這個世上你還指望著誰碰你?”

“我早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我要的不過如此。軒轅燁,你後宮佳麗三千,美人如玉,不缺我慕容九,所以,放過我。”

她顫抖著聲音說道,那雙明亮的眼睛因為掙紮浮上了一層氤氳,然而,那不是眼淚。

她眼神依然倔強,猶如棄生死也要飛入火中的蝶蛾。

她也曾奢望過,就在一個多月前,她還做著美夢,奢望著能與他一生一世白頭到老,隻有他們兩個人。

可是,他的行動已經替他做了回答,不是麽?

他需要的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他需要的僅僅是寂寞孤獨的時候有個人陪,他需要的僅僅是她在他身邊,而她隻會是那眾多陪著他的女人中的一個罷了。“朕也曾說過,給朕一些時間,朕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但是,別妄想逃開,否則,朕會讓你付出代價。”

他聲音異常的冰冷,沒有一絲起伏,冰涼的指腹輕輕撫過她的唇瓣,“你以為,你這樣出逃,逃到另一個男人的懷裏就能換得自由,你以為,拓跋野,他就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我沒有想過跟他……”慕容九搖頭。

“是嗎?那就證明給我看。”

“不要!”慕容九驚叫一聲,在他的手試圖再次捏住她下巴時,她扭頭狠狠上了他的手腕,厲聲道,“放了我。”

怎麽能?他怎麽可以用這種方式來羞辱她?縱然不愛,也不該如此……

“放了我!”被咬之處,已經血肉模糊,慕容九唇瓣一片殷紅,幾乎是吞下了從他傷口處溢出的鮮血。

用力之狠,深可見骨!

如果是拓跋野對她如此,她倒是可以理解,因為她不愛他。

可是,他,他是她的燁哥哥,縱然他不愛她,討厭她。

可是,她也愛了他那麽多年?得不到珍惜也就罷了,可是,她不甘,難道那麽多年的愛到頭來隻能換得他如此羞辱麽?

然而,軒轅燁卻毫不動容,似乎,慕容九咬住的根本不是他手。

反而是,那雙墨色的雙瞳,隱隱泛著妖冶的紫色光芒,更加的幽深危險。

“放了我!”她再度重複道,幾乎要將他手腕咬碎。

這個時候,軒轅燁卻鳳眸微斂,另外一隻手緩緩的扣住她的腰,將她牢牢控製在自己身下,俯瞰著她。

“慕容九,你給我聽清楚。下麵的話,我隻說最後一次。”深色冰瞳絞著她,他的語氣,猶如誓言般,有前未有的冷酷和認真,“你是我的女人,現在是,將來還是!屬於我的東西,我永遠都不會放手。”

沒有那最後一夜的溫柔纏綿,沒有那一夜,他貪念的撫摸,更沒有那一夜他溫情的低喃娘子。

羅帳輕暖,紅燭搖曳,燭影婆娑間,慕容九靜靜看著窗外樹影橫斜。

見此,他猛然捏著她下巴,逼著她正視著自己:“小九兒,你以為這樣,朕就治不了你了嗎?”

疼痛全都聚集在一處,慕容九吞了一口血水,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身上的人,一字一頓道,“軒轅燁,我恨你!”

軒轅燁,從這一刻開始,我會恨你!

恨,恨他的無情,恨他的殘忍,恨他的冷漠。

紅燭不知何時燃盡,月色寥落,隻從窗口灑下一片幽白的冷光,薄而涼。

後半夜,他終於從她身上起來。

而此刻,她已然猶如一隻破爛的玩偶,蜷縮在淩亂的被褥中。

而他除了頭發散亂,身上衣服整個過程都沒有脫去……

她抬頭,看著他站在床榻邊,撿起地上的發帶,慢條斯理的將發尾束起。

動作優雅而高貴,舉手投足,都是皇家才有的雍容氣質。

然而,這個時候,慕容九才第一次覺得這個長著天神容顏的男人,卻徹底是一個魔鬼!

他轉身俯瞰著她,細眸微挑,薄唇輕揚。

那明明是帶著笑意的臉,而眉色卻那般冷漠和疏離,“小九兒,別忘記了剛才朕說過的話。若是你再逼我說一次,後果將不會是今天這樣。”說完,他拂袖,轉身離去。

“皇上。”門外,一青衣男子早已等候多時。

“怎麽樣?”軒轅燁問。

“白羽已經將他們的人引出了城外,不過,他們應該會發現追錯了目標,怕是會再次返回來。”青衣男子道。

“你帶幾個人守在這裏,等他們想要反撲的時候,再往白羽相反的方向去。記住,不可應戰,隻需拖住他們就好。”

“是。”

門被關上的刹那,慕容九將頭埋在被褥間,心底一片蒼涼。

原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自由的飛翔,無所牽掛。卻不料,終究還是抵不過他的冷酷和無情。

“娘娘……”門又被輕輕的推了開來,一道輕柔的女聲傳了進來。

慕容九聽的出來,這是朱雀的聲音。

望著蜷縮在被子裏的慕容九,朱雀眉頭微微蹙起,清冷的眸底還是湧出深深的憐惜。

那女子,蜷縮在被褥裏。

蒼白的臉藏在淩亂的發絲下,**在外的皮膚,紫青一片,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剛才裏麵發生的一切,她在外麵也早已聽到。隻是,她無能為力。

她將熱水放在了床頭的櫃子上,上前輕輕的抽去了慕容九身上的被子。

隻見她蜷縮著身子,蒼白的臉藏在淩亂的發絲下,**在外的皮膚,紫青一片,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甚至於,那白色的蠶絲被都血跡斑斑,手腕還有被繩子勒過的痕跡。

朱雀眼圈一熱,隻瞧著慕容九此刻的樣子,委實的可憐。

紗絹沾著熱水,她無聲的幫著慕容九擦拭著身上的血痕。

慕容九突然抬起頭,微微啟開被自己咬了幾道血印的唇瓣,“謝謝。”

“娘娘……”

“我不是娘娘。”慕容九打斷了她,幽幽的雙瞳看著窗外,眼底一片冰冷。

朱雀望著她眼底的寒意,手一抖,亦識趣的不再多說。

究竟愛是個什麽樣的東西?她不明白,此刻,也不想再懂了。

看了主子與慕容九之間的糾葛,她有些理解師父以前說的話了,他說,愛情是一味穿腸的毒藥,一杯下肚,肝腸寸斷,隻怕真的不假。

慕容九就這樣安靜的任由朱雀為她清洗著身體,身子倦極了,連動一動都覺得酸麻麻的痛,本來頭痛欲裂的她很想就此昏睡下去,可是,卻偏偏一點睡意都沒有。

最後還是朱雀幫她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又抱她進了馬車。

車廂裏隻有她一個人,朱雀將她放在一方軟榻上,又替她蓋好了被子,這才下了車。

馬車緩緩行駛,在漆黑的夜裏發出沉悶的軲轆聲。

她茫然的睜大著眼睛,眼神卻空洞洞的好似沒有焦點一般,她不知道自己想看清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麽,隻覺得眼前一片白,一片空茫的白。

她覺得腦子裏有些亂,有些迷糊,同時也很空白。剛才,她究竟經曆了些什麽?

除了身上痛之外,她恍惚做了一場噩夢,噩夢……

噩夢讓她恐懼,她甚至不敢再閉眼,生怕噩夢會再一次降臨。

這個如水的夜,有些涼,風也很大,車窗外漸漸響起沙沙聲,吹落的枯葉一瓣一瓣打在車窗外。

她覺得有些冷,身子不自覺的蜷縮的更緊。

天色緩慢地流轉,光韻離合,原本一片灰藍的天幕邊緣微微**漾著一抹絳紫。

看著手裏的火鳳鐲子,拓跋野幽冷的笑了,笑容殘忍而嗜血。

想不到那個小白臉倒有幾分本事,竟然連他的血咒都給解了。

“馬上回去。”掉轉馬頭,他瘋了般策馬狂奔。

隻是,等他再返到軒轅燁暫時成婚的驛館時,還是晚了一步。

新房裏依舊彩綢高掛,一片喜慶,然而,那片狼籍的大床,那片帶血的床單,還有被撕碎的嫁衣。

一幕幕似乎都在向他彰顯著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心好似被鈍器割著,鈍鈍的痛在身體裏一點點漫延,紫色眸中一片血紅,森冷的眼神中充滿了殺伐之意,驀地,爆發出一聲充滿野性的怒吼。

“王爺……”門口的隨從都被嚇的不行,隻淒惶的等待著他的命令。

然而,這一聲膽戰心驚的輕喚仿佛觸到了他的逆鰭,一瞬間他的麵色陰森得仿佛來自地獄的修羅,濃濃的殺氣頃刻間自他的周身彌漫擴散開來。他緩緩走到門外,那些等候差遣的侍衛本能的往後退著。

冷眼掃過了眾人,唇角掠過一抹嗜血的陰鷙,額際霍然閃爍著妖嬈的火焰印記,明暗不定間散發著魔魅駭人的危險氣息。

眾人驚駭,倉惶想逃。卻不料,拓跋野大掌一揮,一道道紅光有如血刃一般在眾人身上劃過,頓時,血腥味彌漫,地上多了十幾具屍體。

“活著無用,不如死了好。”他殘忍勾唇,迎著颯颯冷風而立,豔紅色的衣袍在風中翩然紛飛,像是殷紅刺目的鮮血般層層往外暈染開。難道真的是宿命?無論他用了多少力氣卻都改變不了麽?

為什麽?望著遙遠的天幕,他的眼神是那般冷冽,殘酷,卻又讓人無法忽視那隱藏在背後的淒涼和絕望。

冰眸中漸漸湧起一抹深深的傷痛,寂天滅地,慘絕寰宇。

緩緩的從懷中掏出一枚短笛,輕輕的放在唇邊,低沉的略顯詭異的曲子緩緩從唇間流淌。

很快,空氣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主人。”灰蒙蒙的天色下,那白馬之上的盔甲恭敬的問候拓跋野,隻是一片模糊之間,根本看不到人的臉。

“速速找到那對男女,女人給我安然無恙的帶回來,男人帶著屍體來見我。”

“是。”盔甲答應著,瞬間掉轉馬頭離去。

昏暗中,那一盔一馬漸漸分化成了八份,分別朝著不同方向奔去。

這廂,拓跋野仰頭望著天,天空那一抹絳紫如血色般漸漸壓抑低沉的襲來,他勾起唇角,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聲猖狂放肆,笑容充滿了嘲諷邪佞的味道。天又如何?如果老天不公,他便逆天而行!

雖然料到拓跋野不會就此事罷休,但是,也沒想到他真的會為慕容九而發狂。

本來,這頂綠帽子是他拓跋野給他軒轅燁戴的。

卻不料,這樣一偷龍轉鳳,軒轅燁轉臉就送給他一頂更大更綠的帽子。

而且,還得讓他有苦說不出。

當日賜婚之事,天下人皆知。

他若追究此事,就表示已經昭告了天下人,他拓跋野的女人被軒轅燁給帶走了,已然成了人家軒轅燁的女人了。

他若不追究,那就隻好吃這悶虧了。

不過,他還是追究了,並且下了‘野狼令’,要對軒轅燁殺無赦。

對他國之君下這樣的殺手令,那就已經公開的表示宣戰了。

軒轅燁對於這一點,倒早在意料之中,反正,天池野心,早已路人皆知,這一仗是遲早的。

隻是,如今,他身在天池,還不能立刻回去主持朝政。

並且,天池國內到處設了關卡,一時間想要出關,更不容易。

好在,軒轅燁對此早做了安排。

拓跋野手下最厲害的便是那支所向披靡的‘野狼鐵騎’,而藍凰在那支隊伍裏臥底多月,早已熟識了他們的作戰策略和部署,甚至於連他們使用的兵器,作戰時的布陣都了如指掌。

為此,他也早就和司墨玉研究出了對敵之策,隻等有朝一日開戰備用。

此刻,白羽和藍凰早已出了天池,正往北倉國趕,而他,也早已將整個作戰部署準備好了,宮裏有司墨玉和青龍等人主持,已經足夠。

所以,目前讓他擔心的不是國事,倒是這馬車裏的小女人……慕容九。

一想到昨晚,他的心就有些抽抽的痛,準確的說,他後悔了,心疼了。

他不該那樣粗魯的對她的。

可是,那日宮宴上的一幕實在讓他揪心,隻要一想到那舞台之上,兩人相互擁纏你濃我濃,他就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

他,根本控製不住。他以為,隻有讓她痛了,她才能記住,才能記的深。

他真的好怕她會忘記。可是,這樣的傷害卻並不是他想要的。

清晨陽光伴著和煦的暖風輕輕拂來,讓軒轅燁狂暴的心總算安靜了下來。

他靜靜的架著馬車,一夜無眠,微翹的眼角顯得有些疲倦。

上半夜,他瘋了般的折騰她,下半夜,他獨自駕車帶她逃離。

本以為,上了車之後,她又會哭叫反抗,卻不料,一路行來,她很安靜,甚至連一聲哭泣也沒有。

這讓軒轅燁很是擔心,與其看到她如此平靜,他寧願看到她事後對他又打又罵的。

當然了,他沒想過,慕容九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且每次交手之後,吃虧的總是她。

快到晌午的時候,馬車緩緩經過了一處農莊,軒轅燁將馬車停到了一處農家小院前。

院子裏,一位上了年紀的阿婆正坐在椅子上挑著米裏的沙子。

軒轅燁先走了進去,對阿婆說自己和娘子走親戚,不想中途娘子病了,身子不好,想借這裏住一宿,臨了,他還給了阿婆一錠銀子,囑咐她準備點好吃的給她娘子補補。

那阿婆首先一見如此俊美的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年輕人,便不由得心生好感,再看他談吐不凡,說話又有禮貌,出手還如此闊氣,當下便開心的要命,簡直就像過年過節一般,立刻就忙活準備了起來。

隻是,當她準備幫忙到車子裏扶阿九起來時,軒轅燁卻嗖然攔住了她,眼神有著一瞬間的寒意。

“嗬,”阿婆倒也沒在意,隻了然的笑了笑,“這位相公,大概是新婚吧。”

“哦?”軒轅燁幽幽答應了一聲。

新婚?他們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成過婚,隻是,昨晚又成了一次罷了。

不過,成親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都不是什麽好日子,而且,更沒有留下什麽美好的記憶。

第一次,他一夜未進新房,沒有挑她的喜帕,沒有與她喝合巹酒,更沒有與她行夫妻之禮。

所以,第一次的洞房之夜根本就是有名無實。

而第二次,就是昨夜,他進了新房,卻是綁著她。

半夜的癡纏折磨,痛了她的身,更痛了他的心。

“嗬,怪不得當個寶貝似的,好好好,阿婆我不碰。”阿婆笑著說,一麵轉身向院子裏走去。

軒轅燁掀開車簾,隻見慕容九蜷縮在榻上的角落裏,渾身裹著被子,連頭也蒙了起來。

整個人縮在那裏好小好小。

無端的讓他的愧疚又多了幾分,那股子憐惜之情也隨之溢滿胸腔。

他彎腰進了車子,伸手輕輕的推了推她,“小九兒,醒了嗎?”聲音很輕很柔,似乎怕嚇壞了她。

而的確,他昨晚的舉動已經嚇壞了她。

被子裏的人沒有動靜,也沒有出聲。

“燁哥哥帶你吃點東西,好嗎?”他微微俯首,貼著被子,輕聲的詢問。

可是,被子裏依舊沒有反應。

還沒醒麽?大概昨晚真是折騰壞了她吧。

軒轅燁輕歎一聲,手指撩開被角,輕輕的拉開。

被子下,她緊緊的蜷縮著身子,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睜著的,隻是眼珠布滿血絲。

她,根本就沒有睡覺。

“小九兒。”他大駭,更是心痛不已,忙將她抱進了懷裏。

她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就連眼珠子似乎也忘記了眨,一張小臉很是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還痛嗎?”將臉貼著她的耳側,一雙手輕輕的揉著她的胳膊。

她沒有回話,隻是聽到他的聲音後,身子本能的瑟瑟了一下,隨後,又不動彈了。

“小相公,快帶你家娘子下車吧,阿婆給你們收拾好了客房,快進來歇歇。”院子裏,傳來阿婆熱情高漲的聲音。

軒轅燁深深的望著慕容九,心裏猜想,一定是昨晚的事讓她受傷了,她一時情緒上受不了。

他隻得長長的歎息一聲,心裏罵了自己一句‘秦壽’之後,便抱著她走下了車。

“唉喲,這位娘子怎麽了?生的什麽病?嚴重嗎?要不要請個大夫看看?阿婆這村子裏有個大夫,看病可靈了。”那阿婆一見慕容九是被抱著出來的,頓時嚇了一跳,以為是什麽大病,忙熱切的介紹著。

“不用了,阿婆,隻是一路顛簸,娘子有些累著了,歇歇就好。”軒轅燁微笑著謝過這位熱情的阿婆,轉身,抱著慕容九朝阿婆收拾好的客房走去。

客房很是簡陋,光線也有些暗,土胚的牆壁早已斑駁,軒轅燁本能的蹙起了眉。

所幸的是,這房間被阿婆打掃的還算幹淨,舊木架子床,棉布蚊帳,兩床新曬的印花被,他走過去拿起被子聞了聞,沒有什麽異味,這才放心的將慕容九放到**。

“不好意思呀,阿婆家裏簡陋不堪,實在委屈了二位。”阿婆也跟著進來,手裏還端著一盆熱水。

“這樣,就很好。”軒轅燁輕輕笑道,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住進這樣破敗簡陋的屋子,但奇怪的是,他竟沒有一絲反感。

“嗬,小相公,一路風塵仆仆,快洗把臉,去去乏。”阿婆招呼著,一麵來到床邊,想將被子輕輕的與慕容九蓋上。

然而,在看到慕容九的神色以及她脖間青紫的痕跡,頓時,心裏有些了然。

軒轅燁隻是就著熱水洗了洗手,隨後,便拿著熱毛巾想幫慕容九擦擦臉,卻被阿婆一把奪了去。

“小相公……”阿婆望著他的神色,有些嚴厲,“小娘子身上的傷是你幹的?”

軒轅燁知道她說的是什麽,頓時,麵色一紅,卻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哎,你呀……”阿婆幾乎難以置信的瞅著他,“看小相公這麽溫柔儒雅的一個人,怎麽能?阿婆是過來人,看的出,娘子身上傷的不輕呢,而且這女人呐,最怕的是心傷。”

“阿婆。”軒轅燁沒想到一個貧瘠村莊的老嫗也能說出這樣的話,驚訝之餘,難免又對自己所作所為羞愧難當。

“好了,你也不要難過了,小年輕的,頭一回嚐這個滋味,是會收不住的,但是,以後要注意,切不能這麽粗魯行事了。”阿婆見他麵有愧色,忙又笑著勸慰道。

“嗯。”軒轅燁聽話的點點頭,這麽多年了,自從母妃去世以後,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如這樣的長輩一樣跟自己說話了。

“好,那你在這陪小娘子一會,阿婆去做飯,等一會,阿公從地裏就要回來了,這老東西,什麽都好說,隻要一餓肚子,就不成,嗬嗬。”阿婆邊說著邊笑著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