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兒我們又見麵了

“皇上。”看著軒轅燁手裏霍然碎裂的酒杯,白羽一驚,忙上前一步,想從他手裏接過碎片。

軒轅燁卻輕輕一笑,手掌一翻,掌心中的碎片就應聲落地,發出叮叮當當的碎響。

“嗬,想不到這杯子如此的脆弱不堪,輕輕一碰就碎了,碎了……”

“皇上,你沒事吧?”看著他掌心滴下的血珠,染紅了地上那一片潔白的碎片,白羽不由得深鎖了眉頭,側目,那搭台之上,一紅一黑兩道身影依舊緊緊相擁。

“沒事。”軒轅燁輕輕擺手,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這杯子不夠結實,白羽,給朕換隻來。”

“是。”

暖暖的風和著碎金般的陽光慵懶的從耳畔輕輕拂過。

他的氣息很暖,有一種醉人的芬芳,然而他的吻卻很霸道很狂肆,似乎帶著掠奪一切的狠勁,在她口內橫衝直撞的肆意橫行。

慕容九一陣哆嗦,腦海中一片空白,漆黑的瞳仁在他紫色眸中一點一點放大,身子開始無力的一點一點下沉著。

怎麽回事?她想推開他,卻使不上一點力氣,全身好像被定住了一般,隻能任他予取予求。

胸腔一陣悶痛,好似所有的氧氣都要被他奪了去。

她乞求般的望著他,希望他能放過她。

隻是,他紫色的雙眸閃爍著妖冶魔魅的氣息,似乎在看著她,又似乎在透過她想要看穿另外一個靈魂。

氣息一點一點的被奪走,她想,她應該是要暈過去了吧?

也好,就這樣暈過去吧,總好過麵對那麽多人的目光。

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然而……

一隻有力的手托在了她的腰間,另一隻手捧著她的臉側,牢牢的將她控製在了掌心。

他的身子重重的壓了上來,似乎想將她揉進自己的體內,後背被揉的發痛,慕容九隻能不滿的哼哼,卻動彈不得絲毫。

此刻的拓跋野像是被人施了魔法,擁有無窮的力量,更有著無盡的渴望,那渴望好似深埋體內千年,卻在遇見她的那一刻再也無法收斂,終於決堤。他像一頭永遠無法饜足的獸,貪婪的啃噬著她的每一寸芬芳,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底下的人早就看呆了,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幕,空氣也在此刻靜止了一般,隻有偶爾清風拂過的聲響。

突然,啪啪兩聲巴掌聲突兀的響起,有如利劍劈開了黑暗,光芒瞬間照耀。

身上的人明顯一怔,慕容九也瞬間清醒,身子卻還止不住的哆嗦。

淩厲的眸光朝聲音方向一瞥,拓跋野眼底閃過一絲嘲諷。

“久聞攝政王風流倜儻,生性**,輕佻不羈,尤其會在女人身上下功夫,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幽幽的聲音傳來,慕容九心中攸然一沉。這個聲音……軒轅燁。

怔怔的將目光循聲望去,隻望見一抹熟悉的妖冶的紅,慕容九頓時身子一軟,無力的癱倒在了拓跋野的懷裏,渾身冰涼,剛才還難掩暈紅地臉龐竟驀然染上一絲蒼白。

他何時來的這裏?剛才的一幕他全看去了嗎?他……

拓跋野趁勢更緊的抱住她,眉眼彎彎,薄唇微啟,貼在她耳邊:“阿九剛才好熱情,我喜歡。”

“不……”她想推開他,反被他抱的更緊。

“你不是一直想要離開他嗎?這就是機會,讓他死心的機會,不是嗎?”他忽地在她耳邊低聲道,一隻大掌狀似寵溺的揉著她的發。

慕容九恨恨抬眸,“你早就知道他在這兒,是不是?所以,你剛才才那麽做?對不對?”

拓跋野一斂星眉,冷哼道,“本王吻你,那是因為想吻,和他人無關,至於他在不在,和本王有什麽關係?”

“你走開。”慕容九奮力推開他,轉身,有些踉蹌著向台下奔去。

即使她想離開軒轅燁,也和他人無關,她和軒轅燁的事,容不得別人插手。

隻是,還沒跑出幾步,拓跋野大步跟上,從身後將她攔腰抱起,足尖一點,直接飛進水榭亭中。

亭子裏的人早被剛才那一幕更震懾住了,此刻,看著男女主角又同時以這種方式回來,不由得怔愣在當場,眼睛都不帶眨的望著他倆。

“拓跋野,你放開我。”被強行摁坐到位置上,慕容九幾乎顫抖的向他吼了起來。

對著她噴火的雙眸,拓跋野心下一沉,冷聲道,“還想我吻你麽?我不介意用這種方式讓你冷靜下來。”

“你,卑鄙。”她咬牙,袖內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不想我做出更卑鄙的事,就乖乖聽話,放心,一切有我。”他霸道的握住了她冰涼顫抖的手,眉宇間劃過一絲寒意。

不過是那樣的一幕,就已經讓她嚇成了這樣?

她究竟是害怕那個男人,還是愛他已經愛到了這種地步?

“來,剛才也累了,吃點菜。”摒除心底的失落與不快,拓跋野溫柔的替她碗裏布菜,看的旁邊的一眾女子們個個張大了嘴巴,眼裏滿是快要溢出來的羨慕嫉妒恨。

慕容九苦笑著搖了搖頭,渾身還是止不住的顫抖,有如臘月天又被人當頭澆了盆冷水,從頭到腳一片冰涼。

她怎麽也想不到軒轅燁會在這裏,怎麽也想不到他會看到了那樣的一幕。

她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其實,她不應該在乎他怎麽想的,不是嗎?

就像拓跋野說的,她既然已經決定離開他,就不能再拖泥帶水,或許,這真的是讓他徹底死心也是讓自己徹底死心的機會。

可是,為何在看到他的身影時,為何在看到他的眼睛時,她會心虛,她會心痛,她會茫然不知所措。

就像個被丈夫捉奸在床的妻子,痛苦、難堪、愧疚……複雜而糾結的情緒竟像沸騰的開水一般,不停的在她心口翻滾著,炙烤著。

她想,他一定更加的討厭自己鄙視自己了吧。

慕容九,終於是不值得他來愛的吧。

也許,此刻,他正慶幸,慶幸他最終還是沒有愛過她,慶幸自己很有遠見,在那麽多年前就不留餘地的拒絕她吧。嗬……

突然,她抓起桌上的酒杯,一仰頭,將杯中的酒全部灌進了嘴裏。

刺激辛辣的酒液滑過咽喉,一直到胃部,如火燒般,留下一路灼熱的感覺。

“咳咳……”喝得太急,太快,嗆得她連眼淚都出來了。可是,慕容九卻覺得痛快多了。

“傻瓜,酒不是那樣喝的。”拓跋野嗔怪的睨著她,大掌卻溫柔的揉著她的背,想幫她緩解點痛苦。

“酒!”她一怔。剛才她喝的是酒?怪不得那麽濃烈熱辣,讓她幾乎受不住。

“當然了,笨蛋,你該不會以為自己喝的是水吧?”拓跋野嗤笑。

“哦。”她無神的望著空空的酒杯,其實,她當時也不知道喝的什麽,但沒想到是酒。也許,這是天意,她說過戒酒的,可是,終究還是破戒了。

“皇叔……”一聲清越的聲音響起,眾人這才從久久的怔愣中回過神來,眨巴著眼睛,好似剛才做了場夢一般,那麽旖旎的讓人回味。

“這位姑娘才貌出眾,想必就是皇叔那日提的阿九姑娘吧?”天池曜清亮的眸子欣喜而好奇的望向慕容九,眼底的讚賞之意很是明顯。

拓跋野笑笑,“正是。”握著她手的手指微微緊了緊。

“果然聞名不如見麵,今日一見,真是讓朕大開了眼界,朕一直在想,究竟怎樣的女子才能配的上皇叔這樣的人物呢?看來,這個問題老天已經幫朕回答了,嗬嗬。”天池曜笑聲愉悅。

拓跋野聽了,心裏甚是舒服,神情自然也慢慢的舒展了開。

見此情形,底下一眾賓客們哪裏還能沒這份眼力見,自然卯足了力氣來誇慕容九了,不但說她跟拓跋野相配,是天賜良緣,甚至有的還主張不如趁著今日喜慶,索性將婚事定下來,也讓在場的所有人見證這曠世愛戀,好沾沾喜氣和福氣。

慕容九此刻腦子裏一片迷糊,根本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隻覺得耳邊不時的一片嗡嗡聲,或者突然一片笑聲。

可是,無論哪種聲音,她都覺得刺耳。

此刻,她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一個人安靜的呆一會。

可是,安靜了,她又會害怕,害怕想到軒轅燁那張臉。

剛才,雖然隻那麽輕輕的一瞥,可是,他那雙宛若深淵一般的眸子,就好像隔著千山萬水般的向她投來,有如初見那日,深邃的,憂傷的,眼底有一種讓人心疼的絕望。不……

她搖了搖頭,他隻是不甘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罷了,他就那麽驕傲的人,從小就是。

可是,慕容九,你不是早就下定決心了嗎?

沒有了慕容九,軒轅燁會活的更好,不是嗎?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罷了,她還在胡思亂想些什麽?自從離開的那晚,其實,她和他就斷了。

“燁皇到。”突然,一聲尖利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水榭裏的喧囂,也讓慕容九紛繁糾結的思緒頓時僵住,隻怔怔然的望著水簾門口。

“怎麽?怕了?”握著她的手一緊,拓跋野稍稍偏著頭,靠近她,聲音很冷很冷。

慕容九沒有做聲,本來心裏是挺慌亂的,可是,咋一聽他要來,真的要麵對了,她倒沒那麽緊張了。

該來的總歸要麵對的,不是嗎?

或許,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或許,他因為自己的離去而覺得鬆了一口氣。

或許,這些天裏,他早已忘記了一個叫慕容九的女人了。

都聽聞北倉國皇帝軒轅燁絕世風華,就連天下最美的女人也比不上,因此,眾人翹首以盼,隻想一睹軒轅燁的風采。

不一會兒,隻見太監打開了門簾,一抹妖冶旖旎的緋紅,似紅蓮一般躍入眼簾。

深瞳掃了眾人一眼,嘴角微翹,整個人慵懶邪肆卻又帶著致命的優雅尊貴氣度。

這一抹微笑,端的是勾人魂魄,美的是瀲灩旖旎。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宛若三月滿目桃花,絢爛而妖嬈。

人群中不禁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一雙雙驚豔的眸子恨不能粘在他的身上,卻又攝於他身上與生俱來的那種王者氣度,而不敢造次褻瀆。

“燁……皇。”小皇帝天池翟立刻起身相迎。

眾人不自覺的跟著起身,紛紛前來相迎,好似,他才是那最終的王者,降臨他們這粗俗之地一般。

一身緋紅,他笑的妖孽惑人,“不好意思,在下好像來遲了,似乎錯過了精彩的好戲?”

“燁皇不知,剛才皇叔和阿九姑娘共舞了一支‘涅槃’,那真叫絕了,朕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樣的舞蹈呢。”小皇帝立刻熱絡的介紹著。

“哦?阿九姑娘?”微微啟唇,妖嬈的唇瓣好似綻放在晨光中的玫瑰一樣好看,幾經輾轉,刹那凝眸,他的視線終於越過眾人,定定的落到了她的身上。

小皇帝興奮非常,立刻帶他引薦,“燁皇這邊坐,朕帶你們認識一下。”

“好啊。”他微微彎唇,望著她的眼睛流光溢彩。

小九兒,我們終於又見麵了!綽約的紅影一路行過,妖嬈橫生,魅惑入骨。

當場便有女子止不住的屏住呼吸、臉紅心跳了起來。

縱然見過了拓跋野這等俊美而天神般的男子,卻依舊抵擋不住這等瑰麗傾城,妖嬈極致。

“皇叔,阿九姑娘,這便是北倉國燁皇。”坐上位置後,小皇帝親切的介紹。

拓跋野和軒轅燁二人意思性的相互對視一眼,點點頭,卻都並未說話,隱隱有寒光在兩人之間劃過。

軒轅燁坐到了天池翟的身側,正好稍一偏頭就可以望見下首的慕容九。

“這位就是阿九姑娘麽?”狹長的鳳眸微勾,他這一聲‘阿九’喚的極輕極軟,好似情人間的低語呢喃,卻又好似劃過無限歎息。

慕容九心底一顫,不由想起那一夜,他和她纏綿入骨,他在她耳畔不停輕喚:娘子。

眸底,鼻子一酸,眼眶有些熱起來。

抬眸,正對上他深邃如夜的雙眸,“我……”

鳳眸勾魂,他定定的望著她,軟著聲音嘟著嘴輕聲道,“我,軒轅燁,記住了麽?”

對著他幽幽的眼神,慕容九喉頭一哽,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阿九有些累了,燁皇初來天池,不如就由本王來陪著喝幾杯,如何?”拓跋野伸手攬到慕容九的肩頭,將她緊緊的護在懷裏,另一手舉過酒杯。

軒轅燁眼神一閃,似有黑暗劃過,但很快,淺笑溢過唇角,“請。”

說著,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一杯酒下肚之後,軒轅燁白皙的雙頰有如染上了一點緋紅,眾人驚豔不已,卻唯有慕容九吃驚不小。

這才想到他剛才進來之時,若不是那一襲緋紅遮掩,他的氣色可以說非常的不好。

皮膚蒼白,幾近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喝罷,他迷離的眸子又輕輕的望向了慕容九,“阿九姑娘,麵善的很,在下似曾相識一般。”

“軒轅燁。”慕容九迎著他的視線,聲音微哽。

他究竟怎麽了?竟然裝作不認識她?是真的已經忘記了她?還是不想認她,亦或者……

可是,不管哪種情況,他的視線卻又偏偏一刻不離的絞著她,從他進來的那一刻起,便是如此。

慕容九猜不出,他究竟想怎樣?

“嗬,記得了麽?”他輕輕勾唇,低低一笑,手指撚著杯子,狀似無意,“哦,在下終於記起了,阿九姑娘和我北倉的皇貴妃倒有十分相似呢。”

“是麽?這天下之大,相似之人十有八九,不足為奇。”拓跋野冷笑道。

“嗬。”軒轅燁也笑,“隻是能如此相像的卻是不多,尤其是聽阿九姑娘的那聲輕喚,直和在下的皇貴妃一模一樣呢?想來,朕出宮已有數日,還真的有點想念她了。”

“想不到一向以冷情多情著稱的燁皇也有如此兒女情長的時候?看來,燁皇的皇貴妃一定過的很幸福了。”拓跋野冷聲揶揄著。

“她幸不幸福,朕不知曉,但是,朕一直以來,都在努力,努力的想要給她幸福。”軒轅燁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照舊是望著慕容九的。

慕容九慌亂別過臉,輕聲道,“燁皇果真癡情,隻是,這幸福不是單方麵的。阿九曾經就犯過這樣的錯誤,以為自己對對方好,就是讓對方快樂幸福,到最好,卻發現隻是一廂情願罷了,不但連累了別人,更傷害了自己。”

“嗬,看來阿九姑娘對此深有感觸,那不如改日,在下專程找阿九姑娘來探討一下,如何?”軒轅燁手指撩過耳側的一縷發絲,風情萬種的朝她眨了下眼。

“隻怕會讓燁皇失望了,阿九……”

“你們都在聊什麽呀?”恰這時,小皇帝茫然的插了一句,“怎麽朕聽了半天,聽不懂似的。”

“皇上。”皇後這時嬌俏一笑,“燁皇,初次來我天池,本宮和皇上敬燁皇一杯。”

說罷,端起酒杯,軒轅燁也禮貌性的回敬。

喝吧,皇後又指著下首的一位粉衣女孩,“這位是我天池國的玉公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今日,燁皇做客,玉公主想親自彈奏一曲,一來為皇叔慶生,二來嘛,也為燁皇接風。”

軒轅燁微微眯了眯眸子,朝那女孩望去,十五六歲的年紀,粉嘟嘟的娃娃臉,水汪汪的大眼睛洋溢著熱情,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慣了貴族小姐。

他輕輕一笑,玩味的笑容猶如一朵盛開的罌粟,令人情不自禁的沉醉,“公主盛情,在下備感榮幸。”

玉公主一聽,雙頰立刻爬上兩朵紅雲,偷偷瞟了一眼軒轅燁,隨後忙又羞澀的垂下眼睫,“玉兒琴藝粗糙,若彈的不好,還請燁皇不要見笑。”

“玉公主何必自謙,誰都知道你琴藝是天池一絕。這些年,別的方麵不算,這彈琴上,玉公主花的功夫可不小,嗬,今天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有名妃子酸酸的道。

“是哦,玉公主好福氣,竟然能彈給燁皇聽。”其他女人也不由得跟著吃起醋來。

本來,她們的針對目標都是慕容九的,隻因為她霸占了拓跋野。

卻不料,突然來了個軒轅燁,那一抹緋紅,似乎立刻的將她們的魂兒都給抓了去,可是,畢竟礙於天池國皇妃的身份,隻得心有所失,安悔自己生不逢時呀。

所以,此刻,玉公主作為這裏唯一的單身女性,又能在軒轅燁麵前露臉,這讓她們真是恨的咬牙呀。

是以,嘲諷的話也就自然而然的擲向了玉公主。

好在,也許是心裏太過激動,那天池玉倒並沒有覺得什麽,反倒更加的洋洋自得起來,把那些嘲諷的話語也當作是那一幫蠢女人的嫉妒。反正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唄!

玉公主嫋嫋婷婷的從座位上起來,走到水榭中央,這裏,早有宮女擺好的琴具。

她優雅落座,雙眸如星子般璀璨,略帶羞澀的朝軒轅燁望了一眼之後,隨後,垂下眸子,十指纖纖,緩緩落入琴弦。

如水的樂音頓時在水榭間彌漫開,婉轉而清脆,聽的人自然有一種愜意舒適之感。

不得不承認,玉公主的琴技實在是好。

慕容九也認真的聽了起來,起初的那種複雜的情緒終於在琴音中一點一點的被安撫了下來。

稍稍側眸,發現軒轅燁正一手托著下巴,帶著微笑,靜靜的看著玉公主的演奏。

心,頓時咯噔一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墜進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手,還是這樣的涼。”忽地,耳畔響起拓跋野低低的聲音,雙手被他握在掌心,輕輕的揉搓著。

抬眸,對上他關切的眼神,慕容九心頭不禁滾過萬千情緒,卻也最終隻得搖了搖頭,“沒事,許是這裏風大。”

“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還想再喝幾杯。”她輕輕搖了搖頭,從他掌心抽出手,拿起酒壺,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

玉色的酒杯,襯的酒液越發澄澈透亮,連她的一雙黑眸也能隱約倒映其中。

低頭,將杯子淺淺送到唇邊,這一次,她沒再犯傻了,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

“別光喝酒,再吃點菜。”拓跋野體貼的往她碗裏夾著菜。

慕容九卻又往杯子裏倒滿了酒,酒愈烈,她的眼便愈亮。不想太多,怕嗆到,不願太少,怕太清醒。

在酒盞裏那薄薄的酒液被飲下了最後一口時,耳邊響起了嘩啦啦的掌聲,原來,玉公主演奏完畢,正躬身對人行禮,那雙帶笑的眸子看起來很是迷人。她無聲的笑了笑,軒轅燁就是有這種本事,任何情況下,隻要他願意,就會有大把的女人往他身上撲,隻要他願意,多少女孩的心都能被他收了去。

嗬,這其中就包括她慕容九。

縱然知道她從來都不是他的唯一,她也如飛蛾撲火般癡狂過,最終燒毀了自己。

當然,他身邊的飛蛾還會越來越多……

“關我什麽事?讓她們去撲吧,飛蛾撲火,都是有去無回的。”忽地,慕容九大聲嚷了一句,隨後,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阿九,你醉了。”拓跋野忙奪了她手裏的杯子。

“醉?怎麽會?才這麽幾杯酒,我怎麽會醉?你騙人。”慕容九推著他,又想要搶酒杯,卻被拓跋野悄然點住了穴道,整個人頓時癱軟到了他懷裏。

“若覺得累的話,就在我懷裏歇一會兒吧。”他在她耳邊幽幽歎息著。

枕著他的胸膛,慕容九輕輕的閉上了眼睛,眼角卻無聲的劃過一絲晶瑩,濕了他胸前的衣衫。

慕容九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這一場宴會是如何結束的。

她隻知道醒來時,一切都已經天翻地覆了,讓她牟然覺得這世界太癲狂了。

她被指婚給了拓跋野,而天池玉被指婚給了軒轅燁。

婚禮就在今日舉行,也就是宴會後的第二天。

一大早,她就被柳綠從**扒拉起來,人未清醒,還有些頭痛欲裂,卻還要忍受著非人的折磨。

當柳綠讓她穿上大紅的嫁衣時,她才如噩夢初醒。

嫁人?而且還是嫁給拓跋野。不不不……

這個還在其次。而是,還有一個爆炸性的消息。軒轅燁要娶天池玉?

這一切的決定都是昨日在宴會上決定的,據說小皇帝一時興奮就提議了,群臣都高呼萬歲,高呼皇上英明,就連拓跋野和軒轅燁也沒反對。拓跋野沒反對也就罷了,可是,軒轅燁……

他也什麽話都沒有說麽?他就任由他們將她嫁給了別人?一句話也沒有,甚至於,他自己也要另娶她人?

嗬,擺脫了她這個麻煩的女人,又能抱得美人歸,他怎麽會反對?

宴會上,玉公主迷離的眼神與他空中相顫,就有如一柄利劍不停的在她心口切割著。

她就像一具了無生氣的木偶一般,任由宮女們折騰著。

豔麗的嫁衣披在身上,越發顯得她明媚動人,隻是眸中的冰冷再不似當年豆蔻年華的她。

“姑娘,別怕,是女人都會有這麽一次的,再說了,王爺對姑娘情深意重,溫柔體貼,想來姑娘是有福的人,將來的日子一定會幸福的。”柳綠一邊為她細細地描著眉,一邊絮絮叨叨的。

她以為慕容九像丟了魂一樣,隻是因為緊張而已。

妝畫好之後,柳綠站在一旁,細細的打量著,嬌白如雪的肌膚,如畫般絕美的臉龐,愈顯魅惑人心,光芒奪目。

終於,她鬆了一口氣,彎了彎唇,笑道,“姑娘一定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嗬嗬……還不知道王爺晚上見了,要怎麽著呢?姑娘可要小心著了。”

“王爺?不是皇上麽?”慕容九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突然幽幽問。

“嗯?”柳綠一驚,“姑娘說什麽?”

“九兒不是要嫁個燁哥哥麽?你……你這丫頭竟會胡說,難道你不知道燁哥哥三個月前已經登基了嗎?”她輕輕抬眸,嗔了柳綠一眼。

柳綠當即傻了眼,伸手在她額頭摸了摸,涼的,沒有發燒哇。

“姑娘,你怎麽了?什麽燁哥哥?什麽皇上?姑娘莫不是緊張的說胡話呢吧?”

“紅兒……”她微一皺眉,“不許胡說,你才說胡話呢,小心讓燁哥哥聽見,他會不喜歡。要是惹燁哥哥不高興,哼……你家小姐我就罰你……罰你嫁給管家的兒子小三子,哈哈。”紅兒?柳綠這回驚駭了。

“紅兒是誰?”

“紅兒是你呀,你這丫頭,跟了我十幾年了,倒忘了自己的名字?哼,你要再這樣,我就不帶你進宮了哦,以後有好吃好玩的也不帶你了。”慕容九徑直說著。柳綠頓時手腳冰涼,嚇的有些魂不附體了。

其他伺候的宮女聽見慕容九的一番話,也不由得驚愕非常,還是一位年長一點的先在柳綠耳邊道:“姑娘莫怕,王妃是昨兒的酒未醒,或者一時間叫什麽給迷著了,才會亂說話,等過了這個勁兒,自然會沒事的。”

“真……真的嗎?”柳綠有些不敢確定。

“嗯,眼下呀,還是快點將王妃收拾好,可千萬不能誤了結親的時辰,聽說,玉公主那邊一大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燁皇那邊派花轎來娶了呢。”

“哦,那咱們也趕緊著點,可千萬不能落了人後呢,聽說,一起成親的人,誰的花轎先走,將來福氣也會跟著誰呢。”柳綠忙又將鳳冠取了來。

鳳冠很重,慕容九的身子一下子就沉了起來,再加上繁複的嫁衣幾乎壓的她透不過氣來。

她怔怔的望著銅鏡裏的女孩兒,有些恍惚,時光的碎影不斷重疊,她記得那個桃花絢爛的三月,已經嫁過了呀,怎麽還要再嫁一次?

哦,對了,入皇陵前,燁哥哥將她休了。所以,現在燁哥哥要娶她,她就得再嫁一次,不是嗎?

哦,原來是這樣。隻是,又要嫁人,她覺得好奇怪。兀的,她對鏡子幽幽的笑了。

木然的被人扶到了花轎裏,一路顛簸的她昏昏沉沉、頭痛欲裂。

耳邊好似又吵鬧的聲音,腳步淩亂之中有人尖叫,甚至於她的轎子都被推的左搖右晃。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她茫然的想下去看看,可就在這時,轎子又被抬了起來。

鞭炮聲頓時不絕於耳,響徹天空,連她都感覺到了濃濃的喜慶。

她這是要成親了麽?再一次的。

入夜,雪陽宮一片喜慶,紅燈高掛,張燈結彩。

拓跋野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走到內殿,似乎醉的不輕。

“你們都下去吧。”到了門口,他輕輕的揮了揮手。

宮人們立刻識趣的退下。

這時,他一雙醉意朦朧的眸子立刻又恢複了清明之色。

嗬,都怪那般臣子們,瘋了般趁此機會巴結他,不停的有人來敬酒,讓他最後不得不裝醉脫身。

嘿,都是為了這屋裏的小女人。

今夜,是他們成親的大日子,他要給她一個完美的**,要讓她留下一輩子美好的回憶。

想到這兒,他好看的唇角不自覺的上揚了起來。

緩緩朝內閣走去,一身喜慶的紅袍,金絲盤蟒暗紋行動間光華閃爍,宮燈將他本絕美的麵容渲染的更加的光豔妖魅。

滿室的喜慶氤氳,布置華貴的新房內,點著臂粗的大紅喜燭,透過流蘇的紗簾望去,影影每一重處,都站著兩個宮女,一直延伸到寢房外麵,她們低眉斂目安靜無聲,仿若不存在一般。

拓跋野微微一笑,無聲的揮手屏退了所有的宮女。

望著床頭端坐著的女人,他滿心的激動,不免為臉上掛上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請新郎為新娘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隨著喜娘高漲的聲音,拓跋野拿起拓跋上的秤,輕輕的挑上了那豔紅的蓋頭。

手指有些微的顫抖,心,在此刻更是跳的厲害,拓跋野覺得生平第一次如此緊張而又愉悅著。

終於,他長呼了一口氣,雙眸定定的望著,手上一掀,豔紅的錦帕挑落,一襲紅色嫁衣映著女子桃花般的容顏,目光流盼之間閃爍著絢麗的的光彩。然而,卻在兩人對視的刹那,一股涼意從兩人身上同時發出。

“啊……”**女子立刻尖叫著縮到了床角。

喜娘手中的托盤也跌落到地,她滿臉驚駭,“玉……玉公主……”

望著眼前的女子,拓跋野紫色的眸子透著血斑漸漸凝結出一絲暗紅,仿若深幽的古潭,一眼望不到底,卻又陰沉的可怕,仿若來自地獄的修羅,彌散著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