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的莫北川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回到了酒店,剛走到酒店大廳的時候,就聽到了大廳中央液晶電視上麵報道提到了夏晴天,駐足觀望。
“前幾日夏氏集團前任繼承人夏晴天盜竊的事情被鬧得沸沸揚揚,她的爺爺夏國棟因此病情惡化,搶救無效已經不幸離世。由於她一直在警察局裏,我們無法采訪,今天她將出來去參加夏老爺子的追悼會,讓我們跟隨記者來看看現場情況。”
夏晴天一走出警察局就被一群記者圍在了中間,他們扛著相機對準她,就像是一架架大炮,準備隨時給她來致命的一擊。
她的臉色慘白,頭發有點兒散亂,眼眶紅紅的顯然就是哭過,或許是因為自己被冤枉,或許是因為夏國棟的突然與世長辭。
“夏小姐,你為什麽要偷東西呢,是因為真的如傳聞所說的那樣你被夏家趕出來了嗎?夏總不再支付你生活費了嗎?”記者的問題像連擊炮彈一樣向她砸來,她木訥地隻搖頭不說話。
“夏小姐,夏老先生是因為聽說你偷東西進了警察局才突然病情惡化去世的,對此你有感到懊悔嗎?”一個女記者問題犀利,伸長了手把話筒湊到夏晴天麵前,等待她的回答。
“我沒有,我沒有。”夏晴天突然咆哮道,眼淚一顆顆滑出眼眶,削瘦的臉頰滿是淚水。
她蹲在那裏,雙手捂著耳朵想要斷絕那些人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瑟瑟發抖像被拋棄的孩子。
肖睿傑拿著單反站在最外麵,他以為經曆過很多這樣的場景早就已經免疫了,可看到夏晴天無助痛哭的時候,他還是覺得過於殘忍,她畢竟隻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孩,失去了所有的可憐人罷了。
電視機那頭的莫北川更是攥緊了拳頭,想要立刻回到A市去,卻片刻迷茫,不知道自己回去幹嘛,因為夏晴天嗎?
他也不知道,漸漸的心情也就平複了下來,他想要看看夏晴天會怎樣處理這件事,他希望她不會讓他失望。
“小姐,夏總讓我來接你。”夏高宇的秘書走了過來,示意性的看了眼一邊隻顧著站著的警察,那兩名警察幡然醒悟,擠到前麵護住了夏晴天。
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秘書走過去把夏晴天扶了起來,朝大門外聽著的黑色商務車走去。
坐上車,夏晴天的眼淚還一個勁兒地往下掉,她一隻手捂著胸口,一隻手按著太陽穴,劇烈的哭泣讓她覺得頭疼。
“小姐還是把眼淚擦了吧,一會兒夏總看到了……”秘書並沒有把話說得很直白,夏晴天還是聽懂了,抽出紙巾擦掉了眼淚。
到了舉行追悼會的綠地,夏國棟生前的朋友都來了,他們個個掩麵哭泣,更有甚者因為太過於悲痛已經癱軟的坐在了地上,夏家的人低著頭帶著白色孝花站在一邊。
見夏晴天來了,在場的人都有點兒躁動,他們指著夏晴天低頭咒罵,罵她是掃把星,罵她是瘟神。
夏晴天默默忍受著朝夏國棟擺放遺體的那邊走去,剛想說點兒什麽夏高宇已經走過來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夏晴天,你害死了你的爺爺,現在你高興了,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你怎麽不跟你媽一起去死啊。”
夏高宇的咒罵聲聲刺耳,夏晴天低著頭,忍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痛感比不上心裏的疼痛一分一毫。
劉馨雅也在夏柳兒的攙扶下走了過來,手指顫抖的指著夏晴天,“你爺爺生前那麽疼你,你居然活活將他氣死,夏晴天,你好狠的心呐。”說完還故作好兒媳的姿態,流下了兩滴熱淚。
麵對他們的謾罵,夏晴天找不到任何理由為自己辯解,那些罵聲都像是一個個大耳刮子,直接打在了她的臉上,一聲比一聲清脆。
“夏晴天,你說我們夏家也沒虧欠你啊,你怎麽就去偷東西呢,真是太給我們夏家丟臉了。”夏柳兒附和著自己的母親諷刺道。
夏晴天垂下眼眸,轉過身麵向夏國棟的遺體,直直地跪了下去,膝蓋撞擊地麵的聲音哪怕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也聽得異常清楚。
“爺爺,對不起。”
“爺爺,你不是說要親自把我交給人生中的另一半嗎?你不是說等我結婚了,生了孩子,還要幫我帶小孩嗎?你怎麽說話不算數啊,你為什麽就走了呢?”
“你為什麽不等等我,晴天都沒有見到你最後一眼,爺爺,爺爺……”說到最後夏晴天已經泣不成聲,跌坐在地上。
一聲聲的自責,一句句的泣血疑問,無不讓在場的人動容,他們看著身子單薄的跪在地上的女孩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已經湧上了眼眶。
夏高宇轉頭不去看她,眼睛裏淚光閃現,夏柳兒也紅了眼,不為夏晴天,為夏國棟,那畢竟也是她的爺爺啊。
“好了,你別哭了。”過了約莫十分鍾,夏高宇打斷了夏晴天,讓一旁的人把她扶了起來,轉身朝一邊去招待來的客人了。
最後看了看夏國棟,夏晴天還是忍不住淚流,她從來沒有想過,夏國棟會這樣離開她,永遠的離開了她。
突然她好後悔,後悔自己以前沒有抽出時間來陪陪他,後悔自己以前惹他生氣,後悔沒能好好的盡盡孝道。
追悼會以它事先安排好的流程進行著,並沒有因為夏晴天而打亂,所有人都像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一樣,夏晴天坐在一邊,像是透明人一樣。
追悼會結束的時候,夏高宇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讓夏晴天別回夏家了,她兀自低頭笑了笑,笑得有些淒苦。
“夏晴天,你聽到沒有,爸說了,你已經不是夏家的女兒了。”夏柳兒趾高氣昂地站在夏晴天麵前,重複著夏高宇說過的話。
夏晴天抬起頭看著她,眼神淡然,頭也不轉的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離開了那裏,卻沒有人看到她轉身的那一刻,滑出眼眶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