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置之死地

大軍紮營後,數日都不曾休息又經過一場血戰的眾將士很快便已進入夢鄉。看著這些頭枕馬身披甲手握刀的將士,楚昊宇突然笑了起來,開懷,欣慰,還有毫不掩飾的自豪。

此戰,萬餘將士馬踏金帳,確也值得高興,值得自豪。突然,掃過身後眾將一眼,楚昊宇張口說道:“勞累數日,諸位也都下去歇息吧,明早出發。”

聽楚昊宇如此說來,眾將紛紛抱拳離去,他們武功雖不差,可誰也不是鐵打的,何況,這還是在漠北,在戰場上。

看眾將離去,南宮瑾張口說道:“將軍,末將離開前得到消息,說巴特爾的親衛隊兩日前護送一批人離開,還有幾大車珍寶。兩天,應該走不遠,要不要追?”

南宮瑾之所以如此問,是因為此戰功績雖大,可沒能抓到巴特爾的子女,總有些美中不足。

沉默片刻,楚昊宇搖頭說道:“算了,馬踏金帳,安撫越騎尉眾將士的英靈,本將已經知足。他們無關大局,終是要在大戰中定勝負,還是速速趕回去的好。”說到這裏稍頓,楚昊宇張口問道:“能不能讓消息晚兩日傳給巴特爾?”

這個南宮瑾真不敢保證,隻能說道:“末將盡力而為。”說到這裏稍頓,南宮瑾思索片刻後小聲說道:“將軍,根據斥候所說,大軍攻破金帳時候,有數波韃靼族探子離開,末將以為他們正是要送信給巴特爾。若是將軍認同,末將可……”後麵的話,南宮瑾的聲音已是微不可聞。

聽南宮瑾說完,楚昊宇臉上露出一絲異色,思索片刻後終是點點頭,道:“去吧!”

頓時,南宮瑾大喜,叫道:“末將得令!”

目送南宮瑾遠去,楚昊宇輕歎了口氣卻沒有出聲,而此刻,越騎尉曹涵大步走了過來。望著曹涵,楚昊宇張口問道::“還沒有消息?”

搖搖頭,曹涵不無擔心的說道:“還沒有消息傳回。”說到這裏稍頓,曹涵直直盯著楚昊宇說道:“將軍,末將懇請帶一隊人馬,尋找他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看曹涵一臉堅定,楚昊宇雖不願意也隻能同意,道:“好,本將給你五百人馬,不過,曹將軍你隻有半月時間,過後必須返回。”

曹涵知道楚昊宇所慮,火燒金帳燒死數萬性命,漠北諸族肯定對玄甲衛恨之入骨,而現在到處都是流民,這一路肯定不會平靜。再者,大戰應該能夠在半月內分出勝負,一旦遇到漠北潰兵,眾人危已。

躬身一拜,曹涵沉聲說道:“謝過將軍,半月,末將一定折返。”

點點頭,楚昊宇張口說道:“那本將就靜候曹將軍的消息了。”

再次一拜,曹涵轉身離去,而望著曹涵的背影,楚昊宇搖頭又是一聲歎息。很快,楚昊宇便收起所有情緒,張口說道:“傳李牧來見本將。”

當楚昊宇走進大帳,李牧恰也趕了過來,躬身拜道:“將軍。”

揮揮手,楚昊宇張口說道:“坐。”說話間,楚昊宇已坐了下去,兩眼平靜的望著李牧。

在楚昊宇的注視下,李牧又是一拜,道:“謝過將軍!”

看李牧坐下,楚昊宇卻沒有開口,這刻,大帳內一片寂靜。見此,李牧心中奇怪,臉上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兩眼直視前方,直直端坐在蒲團上。

望著李牧這副不卑不亢、不驕不躁的氣度,尤其是想到三哥對他的評價,足智多謀,楚昊宇不由點點頭,道:“李將軍,你可知本將叫你何事?”

李牧終是將目光放在楚昊宇身上。望著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平靜不起波瀾的臉龐,李牧張口答道:“末將愚鈍,還望將軍明示。”

輕點腦袋,楚昊宇再次問道:“那李將軍可知,本將為何要你統領鐵血營?”

鐵血營,是從玄甲衛抽調精銳組成,裏麵都是武功高手,而且,四大門派、各大世家子弟並不多。

聽楚昊宇如此問來,李牧如何能不明白楚昊宇的意圖,而且,能不能夠得到楚昊宇的信任就在此刻,隻是還未等李牧開口,楚昊宇再次說道:“李將軍應該聽過,本王自幼調皮貪玩,此事當真,沒有一點虛假,隻是,李將軍可知本王如此調皮,為何還能夠得父皇母後喜愛,得大哥二哥一眾兄弟疼愛?”

與楚昊宇對視片刻,李牧張口答道:“將軍眼神純正,可知心性單純,公子行事堂堂正正,想來言行如一,如何能不得人喜愛?就是末將,對將軍也是敬佩萬分。”

搖搖頭,楚昊宇張口說道:“都過去了。去年大婚之日,宋玥替本王擋下一枚暗器身亡,小穎遭人行刺,而今,本王兩把火燒掉數十萬條性命,手上已沾滿鮮血,老人、小孩、婦孺,再不是那個隻知道玩樂沒有一點心計的無知頑童了。”

聽楚昊宇如此評價自己,李牧在片刻的沉默過後已有了決斷。跪倒在楚昊宇身前,李牧沉聲說道:“末將願為將軍帳下馬前卒,但有差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話間,李牧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而後接著說道:“末將出身東陵李家,隻是母親出身卑微,在李家受盡屈辱,而牧自幼離家學藝,從未盡過孝道,此戰過後,末將懇請王爺能允許末將將母親接至京城,以盡孝道。”

望著李牧,楚昊宇張口問道:“東陵李家如何?”

李牧沉聲答道:“啟稟將軍,家父為東陵通判,正六品。”

輕哦了聲,楚昊宇張口說道:“那好,今日本王封你為副都指揮使,正五品,你母李氏,五品浩命夫人。”

對於正五品的副都指揮使,李牧還能保持鎮定,可是聽聞楚昊宇竟然將他母親封為五品浩命夫人,李牧不由抬起頭來,滿臉震驚的望著楚昊宇,要知道他,他父在官場摸滾打爬幾十年,也不過正六品的通判。

李牧很快就回過神來,腦袋重重磕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拜道:“臣李牧謝過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身走到李牧身側,楚昊宇張口說道:“李將軍,起來吧。”說話間,楚昊宇更是親手將他扶了起來,而後望著帳外說道:“馬踏金帳,此戰快要結束了,隻是,本將想要一支鐵血老兵,越騎尉那般的鐵血老兵。”

沒有一絲遲疑,李牧沉聲說道:“將軍放心,末將一定讓鐵血營經曆最慘的戰鬥,為將軍打造出一支百戰老兵。”

點點頭,楚昊宇張口說道:“去吧,鐵血營任你調遣,無需本將軍令。”

望著楚昊宇,李牧眼中有過一絲感動,躬身拜道:“謝過將軍,末將告辭!”說完後,李牧大步走了出去,而且沒過多久,便有急促的馬蹄響起,三千鐵血營將士如同一陣洪流向東奔去。

烏木特,望著前方密密麻麻的軍營,看兩軍在城下工事交纏著,羅世毅張口說道:“已經過去十日,巴特爾也該攻城了。”

當羅世毅的話落下,陳定遠接口說道:“快了,這兩日,可都是實打實的硬碰,巴特爾用無數屍骨,硬將前麵的工事填平。”說到這裏扭頭盯著羅世毅,陳定遠接著又道:“大帥,末將以為這工事已沒必要再守了。”

此刻,方林也開口說道:“大帥,堅守十日,神機尉損失不小,也該撤下來了。”

點點頭,羅世毅張口說道:“狄將軍,你出城接應侯將軍。周將軍,四門戒備。”

同時間,狄海英和周敏躬身拜道:“末將得令!”

當兩人離去,羅世毅將目光放在陳定遠身上,道:“陳將軍,你今晚也多加注意,小心襲營。”

攻占烏木特後,除京城三營和神機尉入城外,西北邊軍、神武尉、神策尉十幾萬將士大都留在城外。

冷哼了聲,陳定遠沉聲說道:“大帥放心,末將早就準備妥當,還怕巴特爾不來呢!”

望著陳定遠臉上的冰冷笑容,羅世毅肅然的臉龐上竟也浮現起一抹笑意,隻是很快便消失不見,張口問道:“後軍可有消息?”

方林立即接口答道:“自五日前張老將軍將突襲糧草的漠北大軍全殲,就沒了動靜。末將以為,巴特爾想要速戰速決,就不會再為此分兵,所以,末將倒覺得可以調神策尉入城,與周將軍一道守城。”

思索片刻,羅世毅點頭說道:“傳令張老將軍,調一萬兵馬入城。”話到最後,羅世毅再次將目光放在城外。

這片刻工夫,狄海英親率一隊甲士出城,轟隆隆的馬蹄聲中,很快便衝進漠北大軍,而就在此刻,漠北大帳內卻是有嗚嗚的號角聲響起。這是退兵的訊號,很快,漠北大軍便撤了下去,留下一地屍骨。

看巴特爾如此輕易退兵,眾將也不意外,或許,他已經猜到了羅世毅的意圖,固守烏木特。此刻,羅世毅又張口問道:“可有七王爺的音訊?”

搖搖頭,方林張口答道:“最後一次消息,還是玄甲衛在圖也江消滅了兩萬追兵,此後,再沒有消息傳回,不過算算時間,應該趕到金帳。”

這刻,眾人都是一陣沉默,猜測玄甲衛能夠在多長時間攻向金帳。沉寂之中,突然有聲音響起,道:“太子殿下到!”

頓時,眾將都扭過頭望了過去,一襲黑色盔甲的楚元博在黑甲禁軍的護送下走上城頭。

看眾人躬身行禮,楚元博趕忙說道:“羅大帥太過客氣,免禮!”說話間,楚元博更是伸手將羅世毅扶了起來,而後笑道:“聽聞諸位在城上觀戰,本宮便忍不住過來看看,而且,本宮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

望著楚元博,方林輕笑道:“太子殿下親自來送信,想來是大大的好消息,我等洗耳恭聽。”

在眾將的注視下,楚元博自顧一笑,道:“玄甲衛一萬將士已經折返隱藏起來,一旦巴特爾露出破陣,就會給他致命一擊。再者,七叔直撲金帳而去,此行一定能夠馬踏金帳,因為,巴特爾將韃靼族勇士全都調至烏木特。”

聽楚元博說完,羅世毅幽寂的眼中突然亮起兩道光芒,沉聲說道:“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