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身上的擔子都不少,林奕凡自然不必說,他能挺到現在沒有瘋掉已經是心智堅定的了。

而許凡柔看似瀟灑,沒有當上掌門,可是說到底她也還是靖山門的人,一旦靖山門有事,她必須得趕回來的。

眼下她得到的其實根本不是自由,而隻不過是把栓在她脖子上的鐵鏈子放長一些而已。

一個沒有什麽,才會越想得到什麽,許凡柔從小出行,左右護衛,沒有自由,沒有朋友。

於是她長大之後,就想要一個人一個人行動,一個人交朋友,而孔為真則是她第一個嚐試的開始。

收孔為真為徒弟之後,她就發現,原來自己也是可以與陌生人交流,接觸的。

冶風子一進屋子,眉頭便是一皺,屋子裏的酒味,已經開始嗆鼻子了,不僅桌子上,就連地上也都有不少酒壇子。

一些酒壇子的碎片夾雜著殘餘的流酒水,混合著食物的殘渣,這味道能好聞就怪了。

林奕凡斜了一眼冶風子並沒有說話,許凡柔看了一眼冶風子也並沒有說話,這是許凡柔在表達對之前冶風子設計殺死林奕凡的不滿。

就如林奕凡對許凡柔坦誠相待一樣,冶風子對這個小師妹也是寵愛非凡,眼下見小師妹因為一個外人,就對自己視而不見,冶不禁苦笑。

冶風子說道:“聽說你過幾日就要下山曆練?”

許凡柔打了一個酒嗝說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

冶風子的愧疚之情,被這一個酒嗝就給打沒了,他皺著眉頭說道:“你這都是跟誰學的,還喝上酒了,我聽說你已經一連喝了十天了。”

許凡柔沒有做聲。

冶風子說道:“我和你有點事要說。”

言外之意就是要單獨和許凡柔說,讓林奕凡自己趕快出去。

結果林奕凡非但沒有出去,更是像沒聽見一眼,伸手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當然也沒忘了給許凡柔滿上。

冶風子嗬斥道:“非要讓我親自出手請你出去嗎?”

許凡柔先發聲了:“有什麽話就說吧,不用背著他,他是我的朋友。”

冶風子卻沒說話,而是緊緊盯著林奕凡,一股無可匹敵的氣勢壓了過去,冶風子能夠被靖山門所有人看好,又被許力筎選做掌門不是沒有原因的。

林奕凡卻好像根本不受影響,畢竟他以前麵對的都是仙人天君,區區追光境對他來說確實沒什麽好怕的。

林奕凡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酒之後,這才抬起頭看著冶風子,沙啞的說道:“如果不是許力筎攔著,你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

冶風子一股怒氣直衝心口,卻沒有動手,許凡柔在這,他可不敢動手,早知道許凡柔在這靖山門可是混世魔王,冶風子並不想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說到底自己隻是許力筎的弟子,而許凡柔卻是許力筎的女兒,唯一的女兒。

而且就算不想承認,許凡柔的天賦,也遠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外麵都傳自己是天才。

可是冶風子自己心裏知道,自己日夜苦修,卻趕不上許凡柔隨便修煉一個時辰,這是生來的差距,無論做出多少努力都無法彌補的。

這也正是許力筎放心把掌門交給自己的緣故,因為他知道無論實力在靖山門占據多大的實力,最後都影響不了許凡柔,因為許凡柔最後的實力,就已經決定了她立於不敗之地。

而眼下又有林奕凡義無反顧的站在她的背後,那麽自己就隻能討好她而萬萬不能與之交惡。

說道這事,冶風子有些後悔,也有些慶幸。

因為當初的夏火雜貨鋪還隻是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鋪子,可是當他們帶來四境的意願的時候,自己就從中看到了機會。

於是自己一力促成了下四境和宗門的聯係,自己的道號,也正是這麽來的。

本來以為隻是下四境一些沒見識的凡人罷了,隻需要自己稍微敲打一下,便可以輕鬆掌控在手中。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真正沒見識的是自己。

下四境的那些人,比自己要可怕得多,他們是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為了利益可以犧牲一切。

於是在他們來到上五方的五天之後,就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無情的拋棄掉了自己這個引路人,而直接與靖山門的高層搭上了線。

結果自己這個忙裏忙外的人,除了這個毫無用處的“冶風子”之外,什麽實質性的好處都沒有。

要不然連文攔著自己,要不然許力筎最後與給自己門主之位,自己恐怕真的要忍不住,把下四境這些白眼狼給趕盡殺絕。

接下來的十多年來,冶風子算是看到他們的可怕了,這些人除了修為不行,其他都要比上五方的人厲害多了。

最需要的是他們夠狠,也夠毒,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偏偏他們又總能抓住人心中最深處的弱點,甚至就連仙人的心思都能揣摩到。

於是他們隻用了短短的時間,發展成了沒有人可以忽視的力量。

偏偏現在這個突然冒出的林奕凡竟然還是這夥人的頭頭,這就更讓人頭疼了。

當初林奕凡被從秘境放出的第一時間他就知道了,隻不過他卻實在沒想到靖山門的高層,竟然會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就做出了決定。

一想到此,冶風子的臉色就不太好看,畢竟可是他以後的靖山門。

這種事換了誰都不會高興的,自己興衝衝的忙前忙後,結果最後不旦一點辛苦費都沒給自己,還一腳把自己給踢開了,這個時候冶風子才反應過來,下四境這幫凡人原來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自己。

可是偏偏自己一點脾氣都不能有,甚至不能有絲毫表露,畢竟自己要為整個宗門考慮。

而當自己當上掌門的時候,就更得忍耐,那個時候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必須得得體。

當然到了那個時候,下四境這些凡人也不可能不把自己當回事了,雖然到時候雙方還是合作,不過主動權卻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裏。

一想到這冶風子就覺得這一切都值了,於是他到最後,還是把這一口惡氣咽了下去,甚至連表情都變得平靜起來。

冶風子對著許凡柔說道:“你去外麵曆練可以,跟著這個人去也沒問題,但是我要你答應我兩件事。”

“第一件,就是絕對不要去海邊,你已經是追光境的,也不用去探海。”

“第二件事,就是不要去三聖山,我知道三聖山的傳說很多,以你的性子恐怕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