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那利,你在想什麽?”布倫塞絲握了握希那利的手。她的病已經好了許多,一早醒來便再次踏上了旅途。她回頭看了一眼紮卡德與麗絲。有些事情她早就聽說了,她也在擔心,擔心輝夜真的會敗在紮卡德的劍下。

“輝夜要單獨挑戰紮卡德,他會有勝算嗎?”希那利皺眉。

“我們應該相信他。”

希那利低頭看著布倫塞絲的笑臉,心頭釋然了許多。是啊,與其滿懷忐忑地質疑為什麽不肯選擇相信呢。

紮卡德不遠不近的跟在輝夜一行人身後,也是滿懷忐忑,他不知道那樣的冷靜意味著什麽,無法了解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對手。他像是一匹狼緊緊追隨著自己的獵物,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獵物是否會轉身一口咬死自己。

“麗絲,你說輝夜的封印是不是已經解開了。”

麗絲愣了一下,一上午紮卡德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反倒叫她一時間不知所措。沉思良久:“或許吧,不然他不可能這樣冷靜。”麗絲低下了頭,她知道封印解開意味著什麽。死亡,紮卡德的死亡。

忽然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一前一後兩夥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隻見一隊騎兵策馬追來,為首一人白發白袍,隨風飛舞,正是辛都拉·赫裏。布倫塞絲見到父親怔住了,大腦裏變得空白,她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父親,單純的她不知道他與輝夜三人的事已經傳遍了艾西納克的每一方土地。

騎兵隊已然將輝夜一行人團團圍了起來,插翅也是難飛了。隻是誰都沒有先開口,在這帝都外的曠野上,默默的對峙著。

“看來你還是不願意跟我賭啊,皇子殿下。”輝夜的眼角冷冷的瞥著紮卡德,又是欺騙嗎?他的心裏湧出一股厭惡的感覺。

紮卡德對於辛都拉的到來也很是費解,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皇子殿下,請您離開這裏吧,叛賊的事老夫會處理妥當的。”辛都拉沉穩的聲音飄**在每個人的耳畔。

“赫裏大人,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紮卡德皺眉,他必須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他不想讓機會莫名其妙的就斷送掉。

“皇子殿下,整個帝國都在追捕他們一行人,帝都怎麽又會放鬆。”辛都拉平靜地說著,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偏偏沒有人想通。

“赫裏大人,我想我需要糾正你的一句話。”輝夜忽然開口。

辛都拉愣了一下,看了眼輝夜,將目光留在了輝夜身後的布倫塞絲身上。布倫塞絲躲在輝夜背後埋起了整張臉,辛都拉看不到女兒的神情,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他的本意並不想要抓捕輝夜,但是最近帝國與鄰國的摩擦越來越多,更加的需要一種強大的力量維護帝國的安危,盡管也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那就,之後再去贖罪吧。

“我本非艾西納克人,何來‘叛賊’之說。”輝夜昂著頭,宣揚著他的驕傲。

“行刺國王,不管是哪裏人,都應該受到處罰。”辛都拉知道,行刺隻不過是事件的*,就算沒有“行刺”一事,輝夜也難以擺脫這屬於他的命運。

輝夜掃視一圈周圍的人,騎兵,靈能師,結界師,對方的陣容倒是華麗,全身而退,難如登天吧。

龍暗暗扯了一下輝夜的衣角:“飛出去,這些人奈何不了我。”

輝夜搖頭低聲說道:“梟騎軍就在附近,不能莽撞。”想起那黑色的大鳥以及那響徹天地的嘯聲,至今他的心還有些發寒。

輝月在一旁也在苦苦思索著逃脫的辦法,如果發動黑腔,那麽不可避免的輝夜他們也會被卷進去。現在能夠逃脫的方法,唯有一戰,可是他們真的有勝算嗎。

辛都拉也是遲遲不敢下達命令,他不知道輝夜的封印是否已經完全解開。國王陛下曾經向他說起輝夜的力量已經恢複,雖然他沒有相信,但也不能不信。

雙方就這樣對峙著,每個人都各有所思,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

“父親。”布倫塞絲站了出來,仰望著自己的父親,一臉的堅定,“輝夜不是帝國的人,我們沒有資格處罰他,若是說罪過我也有,請父親將我抓起來,放過輝夜吧。”

“白!”輝夜抓住布倫塞絲的手臂阻止她向前走去。

布倫塞絲回頭淒然一笑:“走吧,不用管我,你不是這個國家的人,不用承擔什麽。”

“布倫塞絲你在說什麽!”看到女兒決絕的神情辛都拉很是惱怒,“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所有的罪名隻不過是一個幌子,國王陛下真正要的是輝夜的力量啊!”辛都拉不顧眾人在場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這個已經是公開的但是卻沒有人敢戳破的秘密。

布倫塞絲愣住了,是啊,國王要的是輝夜,就算奉上一千個自己又有什麽用呢。

龍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事情已經不可挽回,隻能孤注一擲了,就算是驚動了梟騎軍也比現在僵持著要好很多。

曠野之上頓時飛沙走石,辛都拉用衣袖遮住了臉,但刀一樣的勁風還是刺得臉頰生疼。當風沙停息,說有人都睜開眼睛時,輝夜一行人已經不見了,就連紮卡德與麗絲也消失的沒有了蹤影。

“大人!他們在天上!”

不知誰發出一聲驚呼,眾人齊齊向天上仰望,一隻巨大的黑龍掠過他們的視野,消失在遠方。

“龍,快下去,太危險了!”希那利趴在龍的背上呼喊,方才她隻覺眼前一黑,睜開眼時大家都已經在天上了,不過令她驚異的是紮卡德與麗絲也在,但是現在她沒有功夫計較這些,梟騎營的營地就在這不遠處,隨時可能被發現。

“第一騎士大人,你看那裏。”

順著部下的手指望去,瓦利看到了一隻的生物飛翔在離他們不遠的上空。

“是妖龍!”瓦利很快就反映了過來,他想到那天國王對他說過的那些話,抓起一隻梟鳥的韁繩躍了上去,“傲天隊隨我一起,必須把那條龍截下來!”

梟騎營有條不紊的忙碌了起來,不一刻二十隻狼梟已經整裝待發,每一隻的背上都有兩名騎士,一名緊握韁繩,一名彎弓搭箭隨時準備射擊。

“出發!”瓦利一揮手,二十隻狼梟一起展開翅膀,營內一陣飛沙走石,未能出陣的狼梟發出陣陣的嘯聲,似是對藍天的渴望,又似是對鮮血的企盼。

“龍!快下去!”希那利看到遠處飛來的一片黑影睜大了驚恐的眼睛。

“來不及了,迎戰吧。”輝夜站起身,手裏已經握緊了黑色的刀。

紮卡德冷笑一聲,將自己帶到這裏來是要做人質嗎?有自己在場的話他們的勝算或多上幾分吧。他望著輝夜的背影,現在是動手的最佳時刻,這並不違反規則,輝夜曾說過,離開翡斯蘭,隨時都可以動手。悄悄地,他的手中已經召喚出了一隻鋒利的匕首,隻需輕輕一甩,便可以刺入輝夜的後心。

一隻柔軟的手忽然抓住了紮卡德的手腕,看著麗絲組織的眼神,紮卡德壓低了聲音恨恨地說:“為什麽阻止我,這是最好的機會!”

“背後傷人,我為你感到恥辱,紮卡德。”麗絲眯起了眼睛,神情不屑而悲傷。

“生擒黑發少年,其餘人等立斬,放箭!”瓦利一揮手,箭雨傾瀉而下。,但卻沒有一隻箭是向著輝夜。龍巨大的翅膀一揮,所有的箭都紛紛落下。

那些狼梟雖然體型巨大但也遠遠不能夠跟龍相比,但它們也仗著體型的任意穿梭,不時用尖銳的牙齒在龍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傷口。此時梟騎軍已然逼近,龍想要躲閃卻被訓練有素的狼梟糾纏的無法動彈。

布倫塞絲結起了一麵屏障,抵擋飛來的箭矢。然而此時腹背受敵,一麵屏障根本抵擋不過來。輝夜揮刀砍斷一隻飛向希那利的箭。望了一眼腳下,竟撲身跳了下去!他瘦弱的身軀瞬間變成了一個黑點,頃刻間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裏。

龍想要俯身去追,怎奈狼梟纏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輝夜墜落,消失無蹤。

夜已經深了,輝月一行人依舊坐在林子裏,誰都不願意走出一步,輝夜的死讓一切都失去了意義。迷茫與悲傷籠罩了整片林子。“以後該怎麽辦?”龍問輝月,他並不指望輝月能給她一個答案,不過是想吐出內心的迷茫罷了。

輝月抱緊了雙膝,怎麽辦?她怎麽知道該怎麽辦。良久,她輕輕歎了口氣:“布倫塞絲,希那利,你們是艾西納克人,還是回到你們應該過的生活中吧。”

布倫塞絲與希那利雙雙沉默,過去的生活,還回得去嗎。

“輝夜不會死的。”布倫塞絲突然開口。

希那利輕輕撫著布倫塞絲的背脊:“我們都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根本不可能生還,輝夜是為了我們犧牲的,我們更應該好好的過下去。”

“你們兩個,打算怎麽辦?”輝月轉過臉,看著不遠處一直沉默著的紮卡德與麗絲。今日紮卡德攻擊梟騎軍是既成的事實,如果想要繼續當皇子,那麽一定會受到提拉莫斯的懲罰。

紮卡德抬起頭:“我已經不想繼續當我的棋子了,我想離開艾西納克,鍛煉自己,然後回來打敗他。”

麗絲知道,紮卡德說的“他”就是當今的國王,麗絲了解紮卡德一直被利用卻不能反抗的痛苦,可是離開,他能夠去哪裏。“我跟你一起,紮卡德。”

“不,麗絲,你要留下,我不也不知道該去哪裏。”紮卡德歎息,天下之大,他卻茫然於自己的去處。“回到教皇大人身邊,教皇大人會保護你。”

“可是……”麗絲還想說什麽卻被紮卡德製止了。

“我會回來的,你若要等,就等我回來吧。”

麗絲低垂了眉眼不再說話,紮卡德的決定她沒有辦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