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易雲滿臉驚恐的樣子,方萬鶴徹底的放下心,這個易雲已經被駭破了膽,就算是有出手的力氣,估計也沒了出手的勇氣。
西陽風和杜柳青呆呆的看著這一切,不管二人性格如何,此刻都說不出話來,有生之年,他們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露出這種神態,而在內心深處,他們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產生了濃濃的畏懼,雖然這種畏懼用不了多久就會消散,但是總會留下一點影子,如果不能除掉,那武學之路,多半走不到終點,江湖路遠,他們也隻能半途而廢。
深吸了一口氣,秦漢苦笑道:“如果那些該死的花落到我身上怎麽辦……”
聽到這句話,西陽風和杜柳青渾身一顫,一股慌張的氣勢彌漫而出,但是很快又被他們二人收了回去。
方萬鶴看著這一切,微微點了點頭,不管怎麽樣,花義證明了自己,那泡桐花,該開的還是要開放,那對高處的向往,是無論如何也抹不掉的。
擂台之上,花義看著眼前的一切,麵色平靜,似乎對其不以為意,但是如果細細觀察,就會發現在他的雙眸之中閃爍著劇烈的波動,眼前的所有平靜都隻是火山爆發前的安寧,等到時機一到,估計便是山呼海嘯了。
甩了甩手,花義往前輕輕的邁了一步,看似無力,但這一步卻如同一座大山一般,重重的壓在了易雲的身上。
“我認輸!我認輸!”易雲連忙喊道,一邊喊著,一邊撿起地上的長刀,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下了擂台,頭也不敢回。
西陽風見狀,深吸了一口氣,冷哼了一聲,看著躺在一邊不停穿著粗氣的易雲,目光之中透著一股寒意,原本他已經打算好了,過了這第二關,第三關至少自己能帶一個人上去,卻想不到花義突然覺醒,把易雲駭破了膽,這樣一來……
想到這裏,西陽風回頭看了一眼杜柳青身後的丫鬟,發現此女依舊低著頭,無論擂台上發生了什麽,她似乎都漠不關心,隻是低著頭,緊緊的跟在杜柳青的身後,一言不發,安靜至極,甚至連走路的聲音都與別人不同。
看著看著,西陽風渾身打了一個冷顫,連忙轉過頭,把心底的寒意驅散了幾分。
“這個鬼地方……來的人也都是些怪物……”西陽風無奈的歎了口氣,原本以為這甲等考核手到擒來,卻想不到這變故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來,他甚至懷疑,要是再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和易雲一樣,被嚇得沒了任何膽色,也沒了在江湖上闖**的根本。
西陽風這邊在胡亂的琢磨,花義那邊卻慢慢的走下了擂台,一步步的來到了方萬鶴的身邊,重新從方萬鶴的手中拿過了破劍,站在一旁,如同恢複了不久前的樣子。
“什麽情況?”方萬鶴輕聲問道。
“老大……我沒事兒……隻是沒有力氣了……”花義說道,聲音很微弱,如同輕風一般,無力至極。
方萬鶴微微點了點頭,別人看不出來,他能看出來,剛才花義用的百花殺,多半是耗費極大的武學,以花義現在的能耐,能用出一次就不錯了,想要再用出來,可就難了。
“一會再慶祝,先裝作冷酷的樣子,要讓那幾個人覺得你還有餘力,記住,一定不要露出高興的神色,一定要平靜平靜再平靜。”方萬鶴說道,這種時候如果不去唬人,那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老大,你那有沒有多餘的衣服了……”花義點了點頭,突然問道,聲音更加微弱。
方萬鶴一愣,說道:“沒了,咋了?”
花義咳嗽了一聲,說道:“剛才一激動,把褲子給尿了……”
“……你……教你一招,省的你難受。”方萬鶴嘴角微微抽搐,原本他還想好好的為花義慶祝一番,但是卻想不到這貨害怕的時候尿褲子也就算了,激動的時候也尿褲子。
花義聞言,連忙把腦袋湊了過來,想要聽聽方萬鶴有什麽高招。花義此刻對方萬鶴的敬佩已經抬高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在他心中,除了教自己芳花功的師傅,最重要的人就是方萬鶴,這起起伏伏的江湖,能有這麽一位怪異的老大,是自己的幸運。而最讓花義驚訝的是,在擂台之上的那段時間,他腦袋裏浮現次數最多的,竟然也是方萬鶴,不知不覺間,人情冷暖心知肚明,江湖縱馬可稱兄弟。
“老大,你已經救了我一次,今日,憑著這首詩,又救了我第二次……我花義以心為誓,此生跟隨你一起,闖**這大好的江湖,共品這風霜的歲月!”花義心中暗道,他之前無數次幻想過芳花功是一門多麽厲害的武學,等自己覺醒了這門武學的真諦,那會是多麽的驚世駭俗。但是到了這一天,花義卻發現自己雖然心中激動,但卻還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往日之苦已成淚,過往之誓已霜冰,如今這一盆爐火灌下,一絲霧氣而已。
擦拭過,皆成空。
“很簡單,我看看啊,現在是西北風,你雙腿張開,麵衝著西北方向,對著天空豎一根中指,大喊一聲‘讓狂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一會你就會發現,褲子已經風幹了。”方萬鶴賤兮兮的說道,臉上掛著無論如何也收不回去的笑容,在這一刻,他內心的激動不比花義少多少,隻是他能控製住自己罷了。
花義聞言,白了方萬鶴一眼,隨即也跟著笑了起來。
月色之下,黑風山上,一陣陣爽朗的笑聲傳出,如同微風輕輕拂過,萬劍停止了顫抖,劍吟慢慢消退,這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恢複了平靜,隻有那一輪圓月依舊高掛長空,散發著清冷的月光。
隻是當這如水的月光照在方萬鶴和花義臉上時,二人的笑容,更盛。
一曲高歌一壺老酒,一汪清泉一段風流,明月依舊高掛,我心不改始終,青山終遇流水,共譜大風朝東,劍吟錚錚難停,道義苦苦支撐,難得問個明白,笑看此情此景,任你是鳳,還是龍!
聽著這一陣陣豪邁的笑聲,杜柳青和西陽風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奈,還有一絲豔羨……
“這便是江湖人人人追求的兄弟道義吧。”西陽風感慨了一聲,從小到大,他就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也從來沒有人會和他真誠的說上一句兄弟。時過境遷,西陽風的心已經死了,但是現在,卻又有一些活了。
“是啊,這就是兄弟。”杜柳青也跟著說到,這一刻她臉上全然沒有了媚態,笑聲吹過,似乎所有的虛偽都經不起微風的細細吹拂。
秦漢呆呆的看著這一切,沉默著,不言不語,隻是眼中百般思緒翻飛,內心頗不平靜,就連一旁的易雲都停止了顫抖,被這笑聲吸引,望了過來。
……
“是誰!還在笑的這麽開心!”
黑風山的另一麵,一個人影正在艱難的攀爬著,身後的血路依舊醒目,隻是此人的動作卻越發遲鈍,有時候甚至沒有躲避的力氣,隻能任由劍刃擦過自己的皮膚,留下一點猩紅。
“不管你們是誰……這裏麵的東西……你們一件也別想拿走!”
“別人說我做不到又怎麽樣!我一定要做給你們看看!”
“等著瞧吧!參加考核的幾位,對不住了!最後的勝利終究是我的!”
自言自語過後,此人如同恢複了一點力氣,雙腳用力,猛然向上躥了一步,穩穩的落到了一個可以勉強站立的地方。
“呼……”
一聲長歎伴隨著風聲,慢慢的遠去,最後消弭於無聲之處……
……
“行了, 你們別笑了!馬上進行第二場!”西陽風目光之中閃過一抹狠辣,冷冷的說道,易雲已經失敗,如果秦漢也失敗,也這黑風山的第三關自己的希望就不大了。
方萬鶴和花義聞言,慢慢的停止了大笑,但是臉上的笑容卻依舊收不住。
“那我們就坐著休息了,希望你們能打的精彩一些。”方萬鶴拉著花義直接坐了下來,說道。
杜柳青深深地看了方萬鶴一眼,一揮手,身後的丫鬟便站了出來,低著頭朝擂台走去,整個人身上散發著越發詭異的氣勢。
秦漢見狀,渾身一哆嗦,看了西陽風一眼後,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慢慢的走向擂台,不知道為什麽,雖然這月光清冷,但秦漢卻並不覺得有任何的寒意,但是當他踏上擂台的一瞬間,卻突然感覺整個人被寒冰凍住了一般,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失去了往日的靈活,慢慢的失去了控製!
“這是……”秦漢麵色驚變,低語了一聲,慢慢的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丫鬟,發覺對方的頭正一點點的抬起,而自己的身體也一點點的僵硬。
秦漢相信,如果讓對麵的丫鬟把頭完全抬起來,那自己也就輸了,而且直覺告訴秦漢,一旦自己輸了,那絕對不會是不能參加第三關考核那麽簡單……
“該死!不要逼額!”秦漢大喊一聲,渾身的氣勢一變,腳步慢慢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