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惜光餘光瞥到他的動作,趕緊衝過去去扶,但還是有些晚了,她隻能用自己的身體當肉墊,盡量減緩對他的疼痛感。

“嗯......”

上下重疊在一起的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悶哼,然後又異口同聲的問對方,“你沒事吧?”

鹿惜光搖搖頭說,“我沒事,你的傷口怎麽樣?”

沈穆楚想說沒關係,但是鮮血已經從繃帶裏洇了出來,很快就將布料輕薄的病號服也染上了淡淡的紅。

鹿惜光趕緊衝著一旁傻傻發愣的鹿惜月喊道,“還愣著幹嘛,趕緊幫忙把他扶起來啊!”

鹿惜月這才緩過勁來,過去抓著沈穆楚的手臂幫他重新躺回了**。

她語氣幽怨的說,“穆楚哥,我隻不過是伸了伸手,也沒說要她怎麽樣,你至於這麽激動嗎?你就這麽護著她?”

沈穆楚咬著牙,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的,“我說過不許你再叫我哥,也說過不許任何人傷害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將我說的話當做耳旁風,是真以為我怕了你們鹿家嗎?!”

鹿惜月看著站在一旁的鹿惜光,見她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也沒有說話,但是腦海中卻不自覺的回想起她昨天在樓梯間跟自己炫耀的話。

在這一刻她完全忘記了鹿惜光幾年前為了感動沈穆楚做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頭,她隻知道鹿惜光現在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人的關注和偏愛。

她越想越覺得氣不過,但是又不能拿鹿惜光怎麽樣,隻能氣急敗壞的扔下一句,“咱們走著瞧!”

鹿惜光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也並不覺得她能給自己造成什麽威脅。

她按下了床頭鈴,在等待護士過來的時候,她心情有些複雜的對沈穆楚說,“你怎麽總是忘了你現在身上還帶著傷,幸好剛剛我幫你緩衝了一下,要不然你的傷口肯定裂的更厲害。”

沈穆楚看著她,回想起剛剛她躺在自己身下一臉擔憂的樣子,心裏感到一陣滿足。

如果鹿惜光能一直這樣陪在他身邊,讓他的傷口一輩子好不了,他也願意。

“我怕她傷到你。”

鹿惜光有些無奈,“她又沒拿什麽凶器,能怎麽傷到我?且不說我不會讓她碰到我,就算真的碰到了,也沒什麽啊,我又不是瓷娃娃......”

沈穆楚難得有些倔強的說,“碰一下也不行。”

鹿惜光:........

等護士幫沈穆楚重新包紮好傷口離開後,他忍不住開口問道,“惜光,你剛剛為什麽會衝過來?”

鹿惜光覺得他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因為我看到你快要摔下來了啊。”

“那就讓我摔下來,不好嗎?”

“啊?”

沈穆楚說,“我的意思是,我以前傷你傷的那麽深,跟你比起來,我這個小傷口根本不值一提,你為什麽不直接讓我從**摔下去,看著我疼,這樣你的心裏不會好受一點嗎?”

鹿惜光哭笑不得的說,“你這是什麽謬論?”

說實話,其實她之前也確實像沈穆楚說的那樣想的,可真正到了那一刻,她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衝過去了。

她想了想,說,“或許我還是沒有你心狠吧,你可以對渾身是血的我視而不見,我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摔倒在地上。”

她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的,沈穆楚卻並不覺得好笑。

他喉間微澀,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說,“那個時候......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

“什麽話?”

“就是.......懷疑你懷的並不是我的孩子的話,”

他想到自己當時那混蛋至極的樣子,都覺得難以啟齒,“後來我出去找過你,但是你已經不在了。”

鹿惜光輕扯起一邊嘴角,略有些嘲諷意味的說,“難不成你覺得我還要一直留在那裏等著你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發了善心,然後來救我嗎?要是那樣的話,我可能真的就活不到今天了。”

“對不起.......”

鹿惜光舔了舔嘴唇,說,“現在說這些都沒什麽意義了,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沈穆楚搖了搖頭,說,“你也累了一上午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剩下的工作明天再做也可以。”

他都這麽說了,鹿惜光也沒什麽繼續留在這裏的理由,就回了自己的公司,把剛剛自己在文件中看到的一些信息,記錄在電腦裏。

晚上到了下班時間,鹿惜光坐在辦公椅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拿起手機想給俞茵打個電話,問問她自己需不需要買點什麽菜回去,結果她剛剛挑出號碼,一個陌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猶疑著接了起來,問道,“請問您找哪位?”

對方聽到她的聲音後沉默了兩秒,然後才緩緩開口道,“是我。”

鹿惜光的眼睛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了,“爸爸?”

鹿邑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然後對她說,“一會兒過來一趟吧,一起吃個飯。”

鹿惜光默了默,“還是算了吧,我媽媽還在家等著我。”

鹿邑這語氣瞬間變得不太高興,“你不回去,她自己一個人還吃不了飯嗎?好了,不用再說了,我在家等你,沒什麽事就趕緊過來吧。”

說完也不再給鹿惜光拒絕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鹿惜光看著熄滅的手機屏幕,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果然,他永遠都隻會用命令的口氣強迫自己去按照他的要求做事,從來不會去考慮她的想法,她的好父親,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啊。

為了不讓俞茵擔心,鹿惜光並沒有告訴她今晚自己打算回鹿家,隻跟她說自己要出去見個朋友。

俞茵也沒有懷疑,交代她盡量早點回來,畢竟晚上一個姑娘家還是不太安全的。

鹿惜光說知道了,然後就打了個車去鹿家。

對於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她其實並沒有什麽太深的感情。

她麵無表情的走進去,看到闊別幾年的鹿邑,心裏都沒什麽波動。

反而是鹿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又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不太滿意的說,“你幹什麽去了?我都跟你說了讓你過來吃飯,你怎麽穿著這一身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