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歸去來兮

嘵霧濃晝,翠寒濕紅,冷瑟煙裏,裴府不遠處地一所小宅院裏突而駛出一架極小巧的軒車,骨碌碌地往前駛去。

這軒車乃是極清素的麵緞,清雅之中透出一絲自矜的意味,卻像是那等中等人家的小車轎。這車轎前卻有一個穿著深色衣衫的小廝,揮鞭趕著那兩匹花斑馬,他口中吹著口哨,神色愜意,舉動無不形似那等一般人家的長隨。

徐徐地滾過那路徑,那平常的軒車便緩緩滾入蔓延的白霧之中。其後,一男一女默默地站在宅院的陰影處,兩個人四隻眼直愣愣地看著這小車埋沒在沉沉白霧之中,方是緩緩向院子裏走去了。

曦光下,兩人的眸子裏閃現出點點淚光,悵然歎息了數聲。

良久,其中一人方是略帶幾分疑慮地問道:“修,我們真真是要如此行事麽?煦兒他還,唉……”

這聲音渾圓悅耳,淡淡地散落滿地的叮咚音調,若是裴煦在此,必是聽得出這是母親夏鸞的聲音。

這一人是夏鸞,另一個被稱為‘修’的男子便必是裴修了。

裴修默不作聲,隻扶著夏鸞往門裏走入,與她一般坐在庭院之中的山石上,才是歎息一聲,卻仍強自淡然道:“我知你是心疼煦兒年幼,尚未全然知事的,隻是此事若是能如此了結,於煦兒卻是比其他更好些。”

說到此處,裴修平素那溫潤穩重的神色也不禁起了幾分深深的折皺,頓了頓,又溫聲慷然道:“況且,煦兒素日裏的行事一向穩重平和,便是那心裏疼溺不已的鳳曦中毒受傷,也是能沉靜以待,不露分毫心思。想來,他卻是不需我們多番提點著了。隻那件事,身為父母的,又怎能不幫著磨洗幹淨,還為他平添上血光之災呢?”

聽到這般,夏鸞也不禁默然,良久,方是強自扯出一絲淡淡笑容,聲音輕忽地說道:“這般事,也卻是如此,何況人活著卻是比什麽都強的。若是好的話,說不定我們仍是有見麵的時候。”

裴修見是如此,卻也添了幾分心酸,微微顫著手,好生地撫慰了半晌,方是沉聲道:“也罷,也罷,此事卻不是我們能掌控的,那邊的人是怎麽想法,又有什麽說得清的?我們偷生十餘年,隻要煦兒能好生活著,這一生便是足夠了。”

那夏鸞聽著裴修那尤帶幾分悵然的話,不禁微微抬眼,靜靜地凝視良久,方是幽然道:“這話也是。他們又怎會放過我們呢?這等日日驚心的光陰,雖尚是安定,卻不免懸心,倒不如放手讓煦兒過自己的人生。況且,他素日裏與那鳳曦,卻是比我們更是投緣,這般說來,也未嚐不是上天安排的。”

說到這裏,兩人相視一望,心裏卻又不免有些黯然。隻眼見著天色在沉沉地烏雲下越發的暗沉,倒也不願再多思索,便相互湊在一起,細細地斟酌研究起來了。

漏聲遲遲,好是半天的功夫,那裴修與夏鸞方是將多年躊躇的心頭事略略籌劃清晰了。

之後,兩人對視一眼,便慢慢地向那宅子裏走去了。

這宅子小巧玲瓏,裝裱細致,別有一番中等人家的小巧味道,裏麵卻是悄無聲息,隻有一對夫婦正是等著兩人。

裴修夏鸞兩人慢慢地走到那對夫婦邊上,四人對視良久,裴修方是淡淡道:“此地的事已然是要了結了,你們這幾日也尋個機會去吧。說不得什麽時候,我們卻是能再見上一麵的。”

那對夫婦聽聞如此,便猛然跪下,淚流滿麵,隻生生磕了三次,方是抬眼道:“小的知道的,隻盼得,盼得公子夫人能給個平安信兒。不然,小的就是死也不願走的……”

夏鸞淡淡歎息一聲,伸手扶起兩人,溫和地笑道:“你們倆跟著我們久了,難道還不信我們的本事?莫說是小的,當初我們卻是連大,大的也躲去了。你們還有甚不放心的?便是此次多些事,倒也不至將我們賠了進去。”

那夫婦聽是如此,卻是更激動些,隻抓著夏鸞的手,顫聲道:“可,可是這次卻是不同,他們……”

未等這夫婦說完,裴修便是伸手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安撫道:“便是如此,你們卻也要好生活著的。你們全然知曉其中的緣故,若是日後還有些機會,卻是可將此事一一說與煦兒的。”

那夫婦聽是如此,又素日極知兩人的性情,最是剛健不移的,等閑事卻也無法強拗兩人的議定。這般下來,他們再極細地思量一番,想到當初三番四次都好生的脫逃出來,心裏倒也安穩了些,便是點點頭,又含淚磕了頭,忍不住多說了三兩句,就按照事先說得那般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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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漸濃,風聲愈急,那楊柳枝兒更是東倒西歪的,好是一副暴雨前的冷肅景象。

珍寶坊前,一個素雅的大車轎安穩的放著,邊上站著三兩個小廝,卻正是紮著手,倚在邊上,好生地談著些什麽的。其中一個小廝指手畫腳,吐沫橫飛,正是談興漸濃,這鋪子便是走出個管家裝束的人,喝道:“小幺子,就你這張嘴會說,吹得天上地下的,半刻也不見得消停!得了,老爺夫人也是要出來了,你們還不周正些,仔細你們的皮肉!”

這小幺兒聽得如此,忙忙地湊了幾步,往裏麵窺了一眼,方是笑道:“羅爺真真是見識多的人,就是老爺夫人的事可也是猜得到頂。您看我們還沒覺得怎麽的,就是靠著您來提點著了。”

如此一番恭維,倒是讓那姓羅的管家心裏舒坦得很,嘴上也不禁露出幾分得意,笑罵道:“這還用猜的?你羅爺可不是說著的,你瞧瞧這天兒,就是這珍寶齋的管事有天大的事,能讓老爺夫人拖到半個時辰,生生地冒雨回去嗎?”

說到這裏,那周管家頓了頓,又指著那鋪子說道:“要不是這期管事家的夫人,本就是個討人心喜的伶俐剔透人,在夫人身邊高著,又有個好兒子考了個官家事。這管事走了罷了,還能請得了老爺帶著家眷道個別?”

那些個小廝聽是如此,倒也笑道:“您這麽說,這也不是您的前信兒。聽說您家也要出個官家事的?”

管家聽得如此,倒也一笑,隻道:“人家這都多少的年歲了,哪能和我比?真真像我這樣,卻是要好生做下去的。那官家事的,吆喝得好聽,能得多少實惠的?真還不值我這做管家的,你瞧,我這,啊喲!”

那管事話才說得興起,不妨卻被裏麵的一人推擠地摔了個跟頭,啊喲一聲,他回頭看去,卻是自家主子抱著公子,滿臉鐵青地衝了出來。

管事還未曉得出了什麽事,就被後麵跌跌撞撞地跑來的夫人夏鸞給抓得喘不過氣來,隻聽著夫人尖著嗓子,一疊聲地叫大夫的話兒,讓他稍稍明白些了。

難道公子出了什麽事?

想起昨日清晨聽聞得刺客之類的話,那管家的臉也鐵青了,忙忙地幫著自家主子好生做上車轎,自己便帶著三兩個小廝,急促地往那些個大夫家中跑去了。

這一疊氣的事兒一落頭,越發得急促,好是半天的功夫,這些個大夫方是紛紛又等上裴府的家門了。

隻是那燈火通明的屋子,卻是讓那管家小廝好一場猜測,都說此次真是凶險得很。聽說期管事家裏,又有一個刺客動手了,隻沒刺到老爺,倒是讓公子擋了災。公子露麵的時候,那臉色一色的青白,半點血色都沒有,恐怕是……

這裴府方是一番流言蜚語,流傳不休,那屋子突然喊出一道淒厲的女聲,之後更是啼哭聲聲,下麵的人卻都是知道不好了。

想著素日裏公子體惜下人,又極是孝順的,年紀又小的,這些個丫環小廝也不禁心裏歎息,那眼裏多少也落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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