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青潮來

夜合歡的芬芳在皎皎的月色下,徐徐散漫開來,凝結出極溫厚的脈脈情愫,自那下跪的人耳邊鼻尖拂過。

歌舞已罷,滿室寂靜。

這領頭宣旨的人,麵白無須,雙目無神,見著眾人都是下跪領著了,便是抖開聖旨,將這旨意慢慢念出。無非也就是一番嘉獎,並賜些古董玩物、金銀彩緞、禦酒華筵等器物。這一番說罷,那宣旨之人便微微笑著,將這聖旨交與賀飛揚了。

賀顯見是如此,正要打聽一二,那宣旨的人卻是一退,讓出個人來。

這女子穿著素白襦衣,青紗無袖衫兒,曳地細白綾子褶裙,渾身的清素,卻隻在那發髻上攢上一朵正紅豔豔的花兒,才稍稍遮掩去那一身的清淡。

此時,她見得宣旨的事兒已然了結,便是微微一笑,前行幾步,對那賀飛揚及賀顯俯身一禮,方是道:“且讓奴婢代小姐,為賀將軍祝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說罷,她又是一拜,使得那賀飛揚與賀顯都是一番心酸,忙忙的扶起她,賀飛揚便歎息道:“你卻不必如此。蕭泠那丫頭我雖是見得不多,但素日裏也常念著,隻是她福氣太薄了些。別的不說,若她現時見得你如此,心裏必定不安,。如若得了好人家,你也該為自己打算一二的。你在這宮裏,雖也是正經的二品女官,卻終究不是個辦法。”

女子淡淡一笑,便是溫聲道:“將軍卻不必如此掛懷,我自是曉得的。此次我也是得了個差事,方是能出來。說著竟是忘了。將軍,半個時辰之後,陛下將攜娘娘共來祝賀,思慮著前頭未曾提起,便是遣我稍稍提示一二。”

說罷,她再是一禮,便是與那些個宣旨之人一並退去了。

賀飛揚與那賀顯對視一眼,便是有些驚異,此時再見得那女子推的幹淨,心裏又是一歎。

隻是宣旨已過,邊上的人都是紛紛站起,裴煦等人自是如此,但他一見得那女子,卻是心裏一愣,眼裏更是閃過一絲極冷厲的光芒。

這女子,竟然是斂衣!

裴煦心裏一番思慮,麵上的神色也越發的整肅,雙目更隻直視著斂衣。

邊上的霍恬見著裴煦如此神情,微微一愣,便是轉頭對他低聲問道:“先生,你這是為何?難道您還認識蕭姑娘不成?”

這話一說,鳳曦的眼眸一冷,淡淡地看了那斂衣一眼,卻是不言一字,隻回頭看著裴煦。裴煦聽得霍恬的話,不由淡淡一笑,反問道:“聽你這麽一說,這蕭姑娘卻不是一般人了?”

“的確難得。”

未等霍恬開口,邊上的霍雍便是替他說了一句,想了想,卻又皺眉補上一句,道:“隻過直了。”

鳳曦聽著冷言少語地霍雍也是如此說,心裏便生出幾分訝異,抬眉笑道:“這又是哪裏說的?”

霍恬看了鳳曦一眼,又含笑喝下一杯酒,持箸拈起一塊糕,細細地吃了,方是慢慢道:“這女子,便是我們也是要稱她一句姑姑的。她本是陛下為太子時,太子妃蕭泠的貼身丫環,喚名漣漪,說是與當時的太子、太子妃幼時便一同的,情分深重。當時太子妃與太子一同為質,她便是隨著去了。隻是,後來太子妃殞了,她卻是百般不認,隻是隨著陛下入宮,說是要等著太子妃回來。”

裴煦眉尖微微皺起,細細思索一番,便是問道:“陛下當時回京,又娶了萬家的女子為正妃,其後這正妃又成了皇後。那這漣漪到此,豈不氣惱的?”

霍恬故作神秘地一笑,隻含笑道:“平素裏這話,我可是不說的,隻是見著你們,我才說的。這事也極少人知曉的,滿京城也就是三五家方是知曉其中的緣故。當時,陛下歸京,已然是離了五年之久,京中人氏多半有些模糊,而此時,萬家便是以此為助力,將女兒嫁給了陛下。陛下當時納了萬家女,一則是為的萬家這等大家族的勢力支撐;二是那萬家女本與蕭家有親,聽聞卻與太子妃蕭泠模樣相似,性情更是一模一樣的,陛下見得如此,便是同意了。那漣漪姑娘本聽聞此時,有些氣惱的,但是見得那皇後之後,卻是默然不言了。想這傳聞卻是有些根據的。”

鳳曦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光,隻淡淡道:“若是有這般事,為何這些年,卻是連半點風聲也無呢?”

霍恬聽到鳳曦的話,倒是覺得十分好笑,隻歎息道:“這般事,牽連著宮中貴人,誰又是說的清的?再說,前太子妃蕭氏,皇後萬氏,都是養在深閨的女子,平素裏隻我舅舅那些人方是見得一二,誰知得兩人的麵貌性情?便是朝中多半有些心計的,也不曾管的這般事兒,多半隻是掩口不說半句的。”

裴煦心中本就起疑,再聽聞這些個夏國秘聞,卻更疑惑。這別的不說,天一閣的情報方麵卻也不是吃素的,怎生這些個文章都未曾得了?想來,必是有些地頭蛇,平白就將此事粉飾了,倒是讓原本就建立不久,與夏國朝政也少有瓜葛的天一閣,少了這些耳目了。

心裏這般想著,裴煦便自將疑心放在暗處,隻微微笑著,與霍恬霍雍兩人好生談笑。邊上的鳳曦,早已聽聞裴煦將一應事務告與他,心裏以計算,也清楚其中的事兒。

明眼看著裴煦,鳳曦心裏卻是暗暗有些躊躇,此事若是與皇家交管,卻是不免多有風險的。這般想來,倒是不如放手的好。

便是那件事做不成,兩人一處好生過著,倒也是順暢的。

這四人三般心思,卻是掩不去那談笑間的事兒,不遠處的萬熙把眼盯著裴煦等人,心裏滿滿地想衝過去捶他們一番,隻是這等整肅地兒,莫說是衝去,便是稍微動彈一二,他的父親便是伸手死死拉扯,倒是不好過來了。

那萬熙見得如此,便是隻道自己此番卻來得不對,悻悻地坐在那邊上,死死地盯著裴煦霍雍等人,直欲看出個窟窿來。

此時歌舞又起,卻不同與一般的綿綿軟音,其或蒼茫,或剛健,最是讓這觀舞之人讚歎。其中一個名位在賀飛揚之下的將軍,平素便是與賀家極親近的,終是忍不住,端酒敬賀一杯,便是笑著打聽道:“將軍,屬下跟著您大半輩子,也曾見識過不少人家的歌舞,隻是那些歌舞好則好,大半卻是不對屬下的胃口,總覺得軟了些。今次看到這些,心裏卻是喜歡得很。隻是不知道是那家大師,添上這些的詩詞音律?”

賀飛揚聽得這些話,卻是隻道不敢,隻是故人的些許心思,倒是不好將他說出的。

見得如此,一個積年的一品文臣也是起身恭賀一陣,笑著道:“賀老將軍一生縱橫疆場,行路之多,見識之廣,老夫也是佩服的,隻是這人的詩詞老夫卻是前所未聞,想是要討教一二,聽得賀老將軍您這一說,雖是遺憾,但也盼著哪天您能透露幾分。”

這話說得,賀飛揚見得如斯,心裏雖是另有打算,但口中還是含糊著應和一二,隻點頭而已。

其餘的官場老人,怎不知他的心思,想是那故人多半也是難以拉扯下來的,隻望著陛下來了,能破格說上一二句罷了。

天色越發地暗淡,眼見著一個時辰過去了。

這賀將軍府門前,突然跑來兩對太監,隻是拍著手,站在那守門的小廝管家邊上。那些個管家小廝早是聽聞了賀顯吩咐,便是忙忙著啟門,又鋪上上好的毯墊子,隻躬身靜待著。

那賀飛揚等人見是如此,便與那些個同僚說上一二,就急急帶人迎了上來。

裴煦鳳曦兩人,隨著霍恬霍雍一般,站得遠,隻是冷眼看著,兩人此時卻多是未曾想到那夏帝究竟是何等模樣,又與兩人何等的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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