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裴倩鳴之後,董沂峰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那張他們曾經歡愛的**,望著天花板發呆。早晨,裴倩鳴從這個房間離開後不久,他就接到了董嵐的電話,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聲:“你瘋了是不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姐,你幹嘛生那麽大氣?”董沂峰心虛地說道。

“哼,生氣?董沂峰,我告訴你,我可不是生氣,我是憤怒得要發瘋了。”董嵐的聲音仿佛恨不得穿透電話直刺入他的耳朵,“這世界上的女人難道都死絕了嗎?你非得對這個裴倩鳴不肯放手?如果有一天,爸爸的家業毀在她的手裏……”

“姐,你冷靜點。你扯得太遠了。”董沂峰打斷她道。

他心裏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根本一點都站不住理,姐姐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他又何嚐沒有用這些道理約束過自己呢?可是,麵對裴倩鳴的時候,他根本就無法控製自己。所謂的自控能力——他真的有那種東西嗎?

董嵐在電話那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稍微平靜了一點,說:“董沂峰,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知道該怎麽做。可是,我想現在是不是需要我出手幫你一把……”

“不,不用了。”董沂峰斷然地拒絕道。“姐,你完全誤會了。我接近裴倩鳴,沒安什麽好心。”

“什麽?”董嵐有點疑惑。

“哼。”董沂峰故作冷靜地一笑道,“我隻是想給她一點教訓罷了。她能玩弄我的感情,我為什麽不能玩弄她的?還有那個裴雲龍……害死了爸爸,我們難道就不能讓他的女兒來償還一下嗎?”

聽到這裏,董嵐的聲音漸漸變得柔和起來,說:“沂峰,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是我錯怪你了。那麽,你的具體計劃是什麽呢?”

董沂峰心裏咯噔了一下,覺得姐姐的態度轉變得有些微妙。但也沒辦法想那麽多,隻得繼續胡編道:“嗬嗬,姐,以你弟弟的魅力,當然是把她迷得七葷八素,然後一腳蹬了。怎麽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很公平吧。”

“嗯,很好。那麽,我看你現在就可以把她蹬了。”董嵐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已經讓秘書幫她訂好了回國的機票,兩個小時後,你必須把她送上飛機。”

“這……你……”董沂峰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還有什麽問題?”董嵐的語氣不容辯駁。

董沂峰的嘴角微微一蜷,苦笑道:“沒有。我確實不能再留她了,這女人腦子裏淨是壞心思。”

“行,那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董嵐繼續說道,“我跟新竹也打過招呼了,她回來之後不能再回那裏上班。董沂峰,你要答應我,絕不能再見她了。”

“姐,你的行動力也太強了吧?”董沂峰的心髒怦怦直跳,渾身像是被抽幹了血一般昏沉無力。

董嵐輕聲笑道:“可惜,我的信息渠道太差,知道消息太晚了。董沂峰,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如果讓我發現還有下一次……你知道我什麽都做得出來。”

裴倩鳴回到家的時候,王榕正趴在家裏寫稿,一臉驚訝地望著她,喊道:“怎麽才三天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去10天的嗎?”

裴倩鳴一邊把行李箱拖到臥室放好,一邊說:“出了點事,我先回來了。”

“你一個人回來的啊?出什麽事了?”王榕追到臥室,擔心地問道。

“也沒什麽了。”裴倩鳴在床邊坐下,歎了口氣。

王榕走到她跟前,試探地問道:“該不會是……他真的把你給睡了吧?”

裴倩鳴抬頭看了她一眼,咬著嘴唇說:“嗯……確切地說,好像是我主動的。”

“什麽?”王榕又驚又奇,“是你睡了他?”

這個消息顯然超出了王榕的理解範圍,她花了好長時間才消化完,然後嘴角抽搐了兩下,說:“哦,這樣啊。那倒也好,反正咱們占據主動也不算吃虧。”

“榕榕……”裴倩鳴拉她在身邊坐下,“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對不對……”

“小鳴,真有你的啊!”王榕的情緒漸漸激昂起來,說道,“難怪當初你執意要跟著去倫敦,原來你是有把握把董沂峰搞定啊!好吧,我服了。雖然我現在很不支持他,不過如果你堅持要跟他在一起的話,我也不打算反對了。”

“不是,榕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裴倩鳴又想起了臨行前董沂峰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經過飛機上10多個小時的思量,她已經能夠分辨出那是董沂峰為了逃避她而找的借口。可是,她要如何才能突破他心裏的那道障礙,讓他坦然去麵對他們的感情呢?

“我和董沂峰之間好像有堵牆,不論怎麽努力都沒法走近。”裴倩鳴躊躇地說道。“所以,他把我送回來了,還說他絕不會負責任的。”

“什麽?這家夥,居然敢違背答應過我的事!”王榕的火一下子又躥起來了,“敢吃飽了不付帳?小鳴,你放心,我絕對會替你討回公道。”

“榕榕……”裴倩鳴無奈地看著她。

這時,門口傳來了門鈴聲。王榕走過去打開門,隻見石輝一臉粲然地衝她喊道:“喲!在家呀!”

“你來幹嗎?”王榕警覺道。

“嘖嘖,你這在家穿得也太涼快了吧?”石輝卻先顧著欣賞她**的手臂和大腿了。

“*狂!小心我把你眼珠扣下來。”王榕粗暴地說道。

石輝一臉無辜地說:“喂,我是怕你著涼好嗎?別老是小人之心。”

“去。你到底來幹嘛的?”王榕沒好氣地說道。

石輝再次無奈地歎了口氣,說:“你就不能請我進去再說嗎?裴倩鳴是不是回來了?”

王榕狐疑地皺了皺眉,說:“你怎麽知道的?是董沂峰派你來的?”

“不是。董沂峰還在法國呢。”石輝見王榕是不打算讓他進屋了,隻得往屋裏望了望,說,“是董嵐讓我來的,她想找裴倩鳴聊聊。”

“董嵐?”王榕反應了一下說,“是董沂峰的姐姐吧。她找小鳴有什麽事?”

石輝聳了聳肩,說:“誰知道呢。去了不就知道了。”

這時,裴倩鳴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已經走到了門口。“石輝,我跟你去。”

“喂,小鳴,你要小心啊!當初可是這個女人在背後指使的……”王榕擰著眉頭說道。

裴倩鳴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似地說道:“對,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要去會一會她。”

董嵐坐在望月會所的頂樓包間等她。麵前泡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淡淡的茶香在空氣中浮動,讓一場原本劍拔弩張的會見有了一絲淡暖的回旋餘地。

裴倩鳴靜靜地聽眼前這個完美的女人訴說著過往。

裴雲龍,她的父親,在10年前因為告發自己所在的工廠,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最終令董沂峰的父親董強心髒病發去世。不僅如此,那場風波和董強的死都給華峰集團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所造成的損失令華峰至今仍在拚力修補。

原本想跟董嵐據理力爭的裴倩鳴,從最初聽到真相時的愕然,到忿忿不平,直到最終的無奈和落寞。她隻覺得心一寸一寸地灰了下去。事實的真相竟會是這樣,難怪董沂峰會說:“我認為,姐姐當年做得一點錯都沒有。”

是啊,麵對殺父仇人的女兒,他們已經很客氣了。以董家的勢力和能力,他們完全可以讓裴倩鳴全家都為董強的死陪葬。但是,自她寫下分手信後,董嵐卻放了他們一馬,沒有再追究他父親的法律責任。隻是父親為此事也一直耿耿於懷,三年前罹患了心髒病,撇下她和媽媽撒手人寰了。

——兩敗俱傷。裴倩鳴的腦海中浮現出這個詞語。可是,她內心卻總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微微動了下嘴唇,輕聲說道:“董嵐姐,雖然我爸做的事情跟你們爸爸的死有一定的關聯,可是也不能說……”

“哼。”董嵐的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語氣充滿了痛恨,“早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了。像你這樣出身的女人,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沂峰那樣有錢又單純的傻小子,怎麽可能會放過?所以七年前我才沒有把真相說出來——以那時候你在沂峰心裏的地位,他肯定會受到你的蠱惑,從而把爸爸的死拋在一邊。”

“董嵐姐,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而且我爸爸三年前也已經……去世了。”裴倩鳴卑微地說道,“你能不能……不再追究了?”

“追究?”董嵐挑了下眉說道,“裴倩鳴,我從來沒有追究過你們的責任吧?除了用一點手段逼你離開董沂峰之外,這些年來我有找你們家麻煩嗎?”

裴倩鳴搖了搖頭,神情卻充滿了疑惑和困擾。

“哼,恐怕現在的立場……應該是我來求你吧?”董嵐的笑中帶著恨意,“裴雲龍已經把華峰整得支離破碎,我求你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吧!”

“不,董嵐姐,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裴倩鳴惶恐地說道。

董嵐的臉色變得肅然,冷冷地說:“不要再糾纏董沂峰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沒有死心,你在倫敦做過的那些事,沂峰也已經跟我報備了。裴倩鳴,我沒想到你還挺放得開的,是不是離了婚的女人都沒有羞恥心?”

——董沂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了?裴倩鳴頓時覺得心頭一沉,像是突然壓上了千金的巨石,憋悶得喘不過氣來。

“董嵐姐,他對我……還是有感情的。”裴倩鳴喃喃地說道。

董嵐譏諷地一笑,說:“是嗎?原來你是這麽認為的。所以你這次,又想利用他的感情,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對嗎?”

“董嵐姐,你怎麽能這樣揣測我?”裴倩鳴覺得十分委屈。

“好了,別在那裏演戲了,這一套對我沒有用。”董嵐冷冷地說,“告訴你吧,裴倩鳴,現在我已經不怕你了。因為我已經有了保障。”

說著,董嵐的嘴角微微揚起,眼睛裏露出狡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