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沂峰這個混蛋!你都躲他躲成這樣了,哪裏還礙著他的事?”王榕氣得從**跳了起來,破口大罵,“居然假惺惺地拿錢來砸人?他算什麽東西?有本事把整個華峰集團送給你呀!到時候我讓他跪著給你舔鞋!”

王榕是裴倩鳴大學時代的室友。自從輟學之後,裴倩鳴跟以前班上的同學都斷了聯係,唯有王榕輾轉通過一些渠道找到了她,並且一直在經濟上、精神上支持著她。今天,裴倩鳴接了小暮芝放學後,就到她家來借錢。房東沈大媽昨天已經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今天再不交房租,就直接報警處理。

裴倩鳴剛跟王榕簡單說了一下這兩天遇見董沂峰的事,王榕就氣得不打一處來。裴倩鳴隻得按住她的肩膀,讓她消消氣,說:“算了,別跟這種人生氣,犯不著。他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沒事找事。我倒是真有事要求你。”

“怎麽了?”王榕看著她。

裴倩鳴雙手糾纏在一起,有些難以啟齒地說道:“你能不能再借我點錢?”

“你要多少?出什麽事了嗎?”王榕關切地問道。

“至少先借我2400吧。沈大媽已經跟我說了很多次了,她也真是無奈了。如果我再不交房租,她說她隻能讓警察來處理了。”裴倩鳴一臉愁苦。

“2400也不夠你欠的所有房租吧?你到底欠了多少?”王榕問道。

“欠了一整年了,先還兩個月吧。我再求求沈大媽,讓她寬限幾天。”

王榕重重地歎了口氣,頭頂差點又要冒火:“說實在的,這個董沂峰不是東西,那個王博更不是東西。這些年,他把你拖成什麽樣?如果董沂峰讓你摔倒在了地上,王博簡直是把你推進地獄!”

“算了,榕榕。你知道的,王博他……也是受害者。”裴倩鳴也跟著歎了口氣。

“行行行,罪魁禍首還是董沂峰!”王榕搖了搖頭,起身去抽屜裏拿錢。她數過一疊錢,遞給裴倩鳴,說:“這是3000塊。你知道的,我剛買了房,還在還貸款,沒什麽現金。等下個月的工資發了,我再給你想想辦法。”

“不,不用了。我會盡快還你的。我知道你買房還跟親戚借了錢,我實在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跟你借錢……”裴倩鳴把頭低得不能再低。

“你跟我說這些幹嘛?你就別想著還我錢了,倒是下個月沈大媽再來催的時候,你得早作打算。”王榕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那個王博就不能去找份工作嗎?他再怎麽自暴自棄,好歹得讓你們娘倆的日子能過下去啊!”

裴倩鳴抿著嘴,苦澀地一笑,說:“他隻要不來跟我要錢,就謝天謝地了。我再去想想辦法吧。要不然,晚上再多打一份工?”

“晚上打工,小芝怎麽辦?”王榕用目光指了一下在裏屋寫作業的小暮芝。“說實在的,要我幫你照看小芝一天兩天可以,但如果你正兒八經要打份工的話,我也沒辦法周全。你知道我們雜誌社經常加班的。”

裴倩鳴眼睛望著天想了一想,說:“要是能找到一份家教的工作,能帶著小芝一起的就好了。”

“行了,我記下這事了。有機會通過雜誌社幫你尋摸著。”王榕衝她眨了眨眼。

裴倩鳴帶著女兒回到家的時候,房東沈大媽已經恭候多時了。沈大媽今年60多歲,在這個小區有兩套房子,一套老兩口自己住,另一套租給了裴倩鳴。

“倩鳴啊!上回咱們可說好了,今天是最後期限。”沈大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裴倩鳴二話不說,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信封遞了過去,說:“沈大媽,真對不起,我隻能先交這麽多,你看行嗎?”

沈大媽接過信封,仔細地數了起來,數著數著臉色就變得難看了。“倩鳴,你欠的房租是14400元,不是3000元!你這連零頭都沒給我,你讓我回去怎麽交代?我上次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兒子結婚要籌彩禮錢,人家對方現在就等著這1萬塊錢了。你就算不能全還給我,好歹也還我1萬啊!你這叫我怎麽辦?這叫我怎麽辦啊!”

裴倩鳴聽著沈大媽的嘮叨,心裏愧疚到了極點。沈大媽和沈大爺都是好人,他們一直讓她拖欠著房租,從來不逼迫她。有時候,他們還會給她送點餃子、包子什麽的過來。可是,這樣的好人,在他們遇到困難的時候,自己非但不能幫忙,反而給他們帶來了更大的困難……

“倩鳴,我真的不想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但是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我已經跟準親家做了承諾,今天一定會把錢給他們送過去。我下午3點鍾就在這裏等了,已經足足等了5個鍾頭。”沈大媽又氣又急地說道,“如果你今天真的不能把錢還了,我隻好去找警察了……”

“大媽,你別著急。你聽我說,再寬限我幾天,行不行?”裴倩鳴也跟著哽咽了聲音,“我想辦法去借,求你再寬限幾天。”

沈大媽抹了把眼淚,說:“我已經寬限了你一年了,可是你過的日子我們也不是不知道。你這樣的處境,上哪兒借錢,又憑什麽還錢哪?”

“既然知道她還不出錢,叫來警察又有什麽用?”就在裴倩鳴和沈大媽糾纏不休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低沉而有力的聲音,聽得裴倩鳴心裏一顫。

她驚詫地回過頭去,竟然看到董沂峰西裝革履地站在破敗的樓道裏,臉上滿是鄙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