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白駒胡同。

這是一條長而窄的胡同,東西走向。胡同裏大約住著30幾戶人家,一家一家的鐵質大門緊湊的靠攏在一起,在胡同的最裏邊,有一戶住家的大門正對著胡同口。顯而易見,這是一條死胡同。胡同的南麵是一座廢棄的廠房,高高的院牆使原本不寬敞的胡同顯得更加的狹窄。

夜,墨一樣的烏雲籠罩在城市的上方。

任菲驅車來到白駒胡同,在胡同口處停了下來。隨車而來的警員孫亮看著狹窄的胡同口說:“車都開不進去,世上還有這麽窄的胡同。”

任菲下了車,接起賀小夫打來的電話。簡短的通話後,任菲從兜裏拿出一把鑰匙遞給孫亮說:“賀小夫回來取東西,你回去給他送鑰匙。”

“那這裏怎麽辦?”

“我去找李皓,你快去快回。”

孫亮接過鑰匙,開著車走了。任菲一個人看著深邃的胡同,撥通了李皓的電話,語音提示對方已經關機。任菲覺得有些奇怪,李皓打電話叫自己帶人過來,現在人來了,可他的手機卻打不通了。任菲一邊思考著一邊慢慢的向胡同裏走去。

走到胡同中心的時候,一個騎著三輪自行車的人向胡同口的方向駛了出來。任菲本能的向邊上靠了靠,讓出足可以通過三輪車的寬度。騎車的人頭戴鴨舌帽,鼻梁*著一副超大的墨色風鏡。任菲看著這個人慢慢的騎著三輪車從自己的身邊駛過,自己如果不是刻意躲避的話,恐怕這個人也不會按鈴或者喊話提示自己讓路的。那個人似乎沒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如果自己這個時候突然間的大喝一聲,或者猛烈的咳嗽一下,十之八九會嚇這個人一跳。

三輪車騎的很慢,腳蹬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當任菲與騎車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任菲驚愕的看著三輪的後鬥。自行車後鬥上拉著一個人。那人平躺在車鬥上,身上蓋著一床紅色的被子。任菲仔細的打量著這個人,可光線暗淡,無法看清這個人的全貌,隻能大概的看出是一個女人,而且年齡很大。這女人閉著眼,麵色慘白,毫無生氣的躺在那。任菲甚至都懷疑這是一個死人。就在任菲準備扭過頭繼續向前走的時候,車上的那個女人突然的睜開了雙眼死死的瞪著任菲。

任菲被嚇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不自然的看了看鋪在車鬥中使車鬥加長的木板,然後轉過頭,準備向前走。可好奇心令任菲在轉頭之際又多看了那個女人一眼,隻見車上的那個女人仍舊死死的瞪著任菲,隻是臉上多了一份詭異的笑容。

任菲快速的向前走去,當確定與三輪車拉開距離後,她舒緩的吐了口氣,剛才車上的人,無論是騎車的人還是躺在車裏的人,都那麽的古怪,令人寒顫不已。

“任菲。”

誰?”任菲被突然的喊聲驚了一下。

“我,李皓,快過來。”

“你在哪,我怎麽看不見你。”任菲四周看了看。

“這兒呢。”李皓從南麵的牆頭上露出腦袋說道。

“你跑那上麵幹嘛,下來啊。”任菲望著李皓,擺了擺手說。

“叫你也是白叫,你也上不來。”李皓從牆上蹦了下來,走到任菲的旁邊說:“你怎麽這麽晚才來,不是叫你多來幾個人嗎,我給這潛伏一晚上了。”

“局裏麵剛剛開了個會,開完會我就趕來了,孫亮回局給賀小夫送鑰匙了,馬上回來,你這有什麽發現嗎?”

“那家——”李皓用手指了指說:“是劉誌國他老婆和他兒子住的地方,自劉誌國住院後,他兒子便在這租了這個房子。”

“你進去過嗎?”

“沒,大門一直鎖著,房東也沒找到,我從中午一直瞄到現在,都沒見到劉誌國家人的身影……唉,你身上有沒有什麽吃的,這兒餓!”李皓捂著肚子說。

“沒有,我又不是小孩,你電話不是接不通就是關機,到底怎麽回事?”任菲不滿的問道。

“我電話沒電了,怕有急事聯係不上你,就關機了。”

“你叫我來就是想讓我知道你在這趴一天嗎?”

“NO,我有個重要的發現,在劉誌國他兒子所租的房子裏,有很多貓的叫聲。”

“啊?”

“我得等你來再進去,好歹有個人能證明我不是私闖民宅呀,再者說,我要是真萬一了,也得有個人知道我是怎麽萬一的,你說我一個法醫,跟你們刑警瞎攙和什麽呀?”

任菲瞪著李皓說道:“是警察就有權利有義務和不法分子做鬥爭,另外,沒有搜查令,就是私闖民宅。”

李皓帶著任菲來到一座平房的大門前。大門上著鎖,院內一片漆黑,時斷時續的有貓叫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李皓用手指點了點任菲輕聲的說:“就是這了,我先進去看看。”說完,從大門一側的牆頭翻進院內。任菲看著這座宅子的輪廓,三間平房,院子的西側有間倉房,院子裏空空的,連燒火做飯的柴禾都沒有。

李皓貓腰來到門前,上麵掛著一把鎖,鎖並沒有被按死,大概是人走的時候著忙沒按牢。他回頭對任菲揮揮手,示意任菲進來。任菲看著齊肩的牆頭,伸手試跳了一下,沒成功。李皓偷偷的笑了笑,剛想要過去幫忙,任菲已成功的翻進了院內。

“有手電筒嗎?”李皓問任菲。

“沒有。”

“我們現在進屋去看看,你同意嗎?”

“廢話,要不我跳進來幹嗎?”

“你帶槍了吧?”

“幹嘛?”

“有槍的話我心裏能踏實點,萬一這屋子裏有一群凶手怎麽辦?”

“別貧了,進去。”

李皓輕輕的拉開門。蹭蹭蹭,從門口處蹦出四五隻貓,有一隻正好撲到任菲的懷裏,任菲嚇的剛要大叫,李皓急忙捂住任菲的嘴,隨手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李皓拿出打火機,照亮了門口。

房子進門就是灶間,在西側有一個通往室內的門。李皓在廚房內轉了一圈,然後拉開室內的門對任菲說:“千萬要控製住自己,別亂喊亂叫,你要是怕就在這等我。”任菲推了一下李皓,隨李皓進入室內。這是一間空間很小的客廳,客廳的中間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盤子碟子碗一類的東西。李皓重新的打亮火機,看著滿桌的飯菜胃裏不禁嘰裏咕嚕的響了一陣,任菲捂住嘴嘿嘿的笑笑。李皓瞪了任菲一眼,隨手摸了摸飯菜,並用手指蘸了菜湯聞了聞:“大概是兩天前的飯菜,都餿了。”

在客廳的北側還有一扇門,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向那扇門走去。門很緊,李皓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門拽開,隨後打亮火機,兩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一雙腿,就懸在兩個人的眼前。任菲嚇的緊忙捂住自己的嘴,躲到了李皓的身後,李皓拍了拍任菲的肩膀:“別怕丫頭,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人。”然後低下頭,從那雙腿中間鑽了進去。任菲一個人更不敢站在外邊,閉著眼睛也鑽了進去。

李皓進屋用火機照了照,這是一間臥室,在臥室的東側,還有一扇門。李皓看著懸吊在臥室門口上方的人,那人的舌頭耷拉在下巴邊上。李皓對任菲說道:“你拿著火機,我把他放下來。”

死者被李皓放了下來,僵硬的屍體散發出熏人的惡臭。任菲捂著鼻子,站的遠遠的。李皓檢查了一下屍體,在死者的口中發現一顆貓的眼球,李皓氣喘噓噓的說:“跟上河村的案件相似。”

李皓來到任菲麵前:“給局裏打電話,叫人吧。”任菲拿出手機,在臥室內換了幾個位置都沒有信號。她驚恐的看著李皓。李皓看了看說:“出去到院子裏打,別怕,這死人我看著,不會追出去的。”任菲點點頭,快速的跑到院子裏。

任菲撥通了陳局的電話。簡單的向陳局匯報了眼下的情況。陳局震驚的表示,馬上派人趕往現場。

掛斷電話後,任菲不經意的向大門外看去,嚇得連連後退。一個人正雙手握著大門,緊緊的靠在大門上,她能感覺到那個人正惡狠狠的看著自己。

任菲連忙向屋裏跑去,她喘著粗氣來到李皓麵前拽了拽李皓說:“門、門、門口,有個、有個、人!”但見李皓站在剛剛打開的那扇門的門口,直愣愣的看著裏麵。任菲隨眼望去,借著李皓手中火機微弱的光亮,任菲看見,那是一具血紅的棺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