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於歡和夏曉飛一口氣跑出了村外,緊張的看了看身後,見林廣成沒有追來,紛紛的靠在路旁的樹幹上喘著粗氣。夏曉飛揉著發紅的手腕,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兒。於歡掏出麵巾紙遞給夏曉飛說:“喏,擦擦眼淚。”夏曉飛接過麵巾紙,兩行熱淚一湧而出。從小到大,嬌生慣養的她還未受過如此粗魯的待遇,此刻她的內心無比的委屈。想當初自己在大學的時候,一群男生跟著自己的屁股後屁顛屁顛的跑著,噓長道短的寒暄,無非是想讓自己多看他幾眼,可自己連一眼都不看,那些男生之所以對自己好,無非是生理上的愛慕,無交情可講。於歡一邊安慰著夏曉飛,一邊觀察著村口,生怕那個虎頭熊麵的林廣成突然間竄出來。

夏曉飛的眼淚終於哭到了底線,她揉搓著那張團狀的麵巾紙一言不發的蹲在樹下,偶爾撿起地下的樹葉,毫不猶豫的撕個粉碎,將它們再次的扔到空中,然後再看著它們紛紛的落下。於歡是個知性的人,她了解自己的好友,於是她也蹲在地上,和夏曉飛一起撕著落葉。待兩人周圍再無樹葉可撕的時候,於歡直起身說:“曉飛同誌,仇報完了嗎?”夏曉飛四下又找了一圈,見實在是沒樹葉可撕,就將手中團狀的麵巾紙打開,一條一條,一塊一塊的撕完,然後站起身用力的拋向空中,道:“壞蛋,叫你擰我胳膊。”

陸遠推著一輛木製的板車從村口拐了出來,車上滿載著成捆的粗草繩。見於歡和夏曉飛站在樹下便笑嗬嗬的問道:“於歡妹子,在這幹嘛呢?”於歡一看是陸遠,臉上掛著往日的笑回道:“陸遠大哥,我們沒事,你這是幹嘛去呀?”

陸遠來到兩人身前停下說:“快入冬了,新栽的樹苗的耐寒性差,給它們加點‘衣服’過冬。”說著指了指車上的草繩。

“你可真細心啊,對樹還那麽好。”於歡強拉著夏曉飛走到車前。

陸遠看了看夏曉飛,說:“去年冬天一場大寒,凍死不少樹苗,今年不能再重蹈覆轍了……曉飛妹子怎麽了?”夏曉飛有些尷尬,她隨手拽了一下車上的草繩,沒拽動,也沒回陸遠的話。於歡悄悄的用手指杵了一下夏曉飛的後背,臉上堆著不自然的笑,說道:“她有點想家了,嘿嘿。”

“想家就回去看看唄,又不是很遠,再說……”陸遠回頭看了一眼低聲繼續的說道:“這村裏是越來越邪乎了,村裏的人已經搬出去一半兒了,早上我還被警察問過話呢!”

“問你什麽?”於歡有些驚訝,夏曉飛也抬起頭,驚訝的看著陸遠。

“好像又失蹤了一個警察,問我有沒有見過,我還聽別人說昨晚梁冬家那邊傳來了放鞭炮的聲音,不年不節的,誰半夜放鞭炮啊。”陸遠拽出橫在車拉手前的支棍,將車支在了地上。

於歡和夏曉飛對視了一眼,昨晚夏曉飛去廁所,是拉著於歡一起去的,於歡沒聽過槍聲,可夏曉飛聽過。在她剛剛進入報社時曾參加過為期半個月的軍訓,軍訓結束後,報社的編輯都在靶場進行了五四手槍的實彈射擊,夏曉飛也摩拳擦掌的等了半天,可主管沒讓實習記者參加,說要等到明年軍訓的時候才可以。夏曉飛隻好站在一旁看著他們打槍,那槍聲並不是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清脆,一槍過去還有

些餘音,相反,真正的子彈從槍膛射出的一瞬間,聲音短促發悶,有點像鞭炮的聲音。當時夏曉飛就拉住於歡說,有槍聲。於歡豎著耳朵聽了好一會,堅定的否決了夏曉飛要過去看個究竟的想法。

於歡不知道該怎麽接陸遠的話,一時語塞,呆立在那。夏曉飛踢了一腳車軲轆說:“不是鞭炮聲,是槍聲。”

“槍聲!?”這回輪到陸遠驚訝了。

“手槍的槍聲。”夏曉飛淡然的說道。

“哎呀,說這個幹嗎啊,走,陸遠大哥,我們去幫你給小樹苗穿‘衣服’。”於歡一手推著陸遠一手推著夏曉飛,將二人短促的談話打斷。

“好好好,真感謝兩個妹子……哎,小心點,砸著你!。”陸遠慌忙的扶起剛要倒地的木板車說道。

三人一行來到陸遠的楊樹地,於歡放眼一望遼闊的楊樹林,心中不禁暗自後悔剛才自己所說的話。幫什麽忙呐,占地20多個足球場那麽大的楊樹地,種滿了高低錯落的楊樹,這得幫到什麽時候呢?恐怕兩三天都弄不完。

於歡看著眼前這片隻有手腕粗細的楊樹苗忍不住的問道:“陸遠大哥,這些樹苗都是你種的?”陸遠莞爾笑道:“都是栽的,這些樹苗明年還得挖走一部分,這樣能長的快些。”

“哇,你好厲害,一個人管理這麽大的楊樹林,真是辛苦了。”

“嗬嗬,哪裏,其實種樹也算是一種職業,職責所在嘛,應該的。”

陸遠卸下木板車上的草繩,隨即打開一捆,將草繩用鐮刀割成大約兩米長的一段,割完一捆後,拿起一段草繩,從眼前的一棵樹苗纏起。於歡和夏曉飛效仿著陸遠的做法,很快一捆切割完的草繩就用盡了。

等到車上的草繩全部纏完後,陸遠看了一眼頭上的太陽說:“走吧,到我家去,我請你們吃一頓家常便飯。”於歡和夏曉飛相互看了看,於歡不好意思的說:“我們還是回家去吃吧。”

“你們幫我忙活了一頭午,請你們吃飯是應該的,順便讓你們嚐嚐我的手藝。”陸遠說完,做了一個顛勺的動作。

夏曉飛被陸遠的動作逗的笑了出來,這是她今天第一次笑,笑的很美,很純情。於歡見夏曉飛的心情好了點,就說道:“好吧,我們就去嚐嚐陸遠大哥的手藝。”

陸遠雙手推起木板車說道:“上車,兩位妹子,我推你們回家。”於歡看著木板車,那木板車比正常的馬車小了點,不過也屬於馬車係列裏的。於歡哈哈的大笑說:“還是走路吧,我怕你沒駕駛證,村裏那麽多警察,再把你抓走。”夏曉飛笑的前仰後合,一邊拍打著於歡,一邊跟著一手撓頭一手拉著車的陸遠向村裏走去。

陸遠家在村子的最後一趟,是兩間磚房。像大多的農家院一樣,陸遠家的院子與其他村民家的差不多,大門中開,兩側是菜園子。不過好於其他村民的是,陸遠家的院子裏非常的整潔、幹淨。無多餘的雜物,柴禾等其他所需的東西都井井有序的放在應該放的位置上,不礙事,也不礙眼。夏曉飛有點意外,想不到農家院也可以布置的如此整潔幹淨,她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仔細的看著每一處。

於歡的驚叫打斷了夏曉飛的聚精會神。

夏曉飛

看著於歡揶揄道:“你跑什麽,屁股著火了?”隻見於歡像投降一樣高舉雙手,嘴裏不停地喊著救命。

夏曉飛鄙夷的看向於歡的身後,頓時臉色大變,跟著於歡舉起雙手,大喊著救命,奮力的向院外跑去。他們的身後,一隻差不多兩尺高的德國牧羊犬正張著血盆大口,向他們奔來。

陸遠喝住狗,跑到門口叫於歡二人。於歡和夏曉飛哆哆嗦嗦的回過頭,見陸遠站在大門口,那狗就蹲在陸遠的腳下,伸著長長的舌頭看著他們。於歡嚇的麵色慘白,她大聲的說:“陸哥,我們回家吃飯了,你這狗……”想了半天,沒想到形容詞。倒是一旁的夏曉飛接過於歡的話說:“怎麽跟土匪似的,沒見過美女啊。”話畢,那狗似乎能聽懂夏曉飛的話,站起來衝著夏曉飛汪汪的叫了兩聲。

陸遠好說歹說,這兩人才怯怯的向陸遠家的大門走去。陸遠摸著狗的腦袋說:“它叫來福,不咬人的。”說完,那狗又抻著脖子汪汪了兩聲。陸遠一拍來福的腦袋,喝道:“得瑟。”

來福不但不咬人,而且還是一隻很聰明的狗。夏曉飛和於歡兩個人在消除了對來福的戒備後,開始陪這狗嬉耍起來。一會兒扔個木棍讓來福去撿,一會兒和來福握握手,一會兒又和來福玩捉迷藏,一直到吃飯的時候,兩個人玩的是不亦樂乎,餘味無窮。於歡甚至要抱著站起來上車得買全票的來福對陸遠說,讓它也一起吃吧。陸遠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說:“不行,這家夥不會用筷子。

(2)

尚洪明開車回到上河村的時候楊旭他們正垂頭喪氣的站在院子裏。林廣成一拳重重的打在院牆上,土壘的院牆被打掉些土渣。楊旭看著林廣成手上的血說道:“老林,下午咱倆去周邊再轉轉……”林廣成沒回楊旭的話,他看著剛剛進院的尚洪明問道:“那小子再說什麽了嗎?”

尚洪明搖搖頭:“交給局裏了,局裏說要移交給市局,那小子的精神有點不正常。”說完,不由得蹲了下去。方曉見狀急忙問道:“洪明,你怎麽了?”

“八成是沒休息好,這一路上頭暈的厲害,有好幾次會車,差點沒撞上。”尚洪明晃了晃頭,站起來又問道:“你們有什麽發現嗎?隊長有消息嗎?”

方曉看了兩眼沉悶的林廣成和楊旭說道:“隊長電話關機,走訪了不少地方,沒有什麽重要的發現。”

林廣成看著院內的幾個人說道:“下午我們分頭去找,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將隊長找到,這不能沒有隊長。”

李傑明,一隊之長,眾警員的主心骨,如今這主心骨失蹤了,隊裏的警員誰心裏也不好受。林廣成埋怨駐守在上河村的警員,可現在埋怨也不是時候,現在首要任務是先找到李傑明,隻有找到這隻領頭雁,他們才能找到前進的方向。

陳局開完會將電話打到了上河村,命令:不惜傾盡全力偵破‘907’專案,隊長失蹤了,肯定是要找的,但眼下形勢嚴峻,應該將人民的生命安全列為首位,李傑明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不要分散精力,所有在案人員必須全天候的進入到偵破狀態當中,哪怕是陳局自己,在哪天突然失蹤了,也不要影響到大家的辦案的情緒,上報就可以了。總之一句話,齊心協力,為期破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