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個一見此番情形心中驚呼道,這還了得。可再想後退已經來不及了,他斷定尚洪明撲過來的速度遠遠大於常人的速度,眼見尚洪明握成爪形的雙手已到了自己的顎下,情急之中,他本能的閉起眼向左一歪腦袋,隻聽‘撲通’一聲,隨後傳來林廣成的喊話聲:“楊旭,快,按住他!”

就是林廣成不喊,楊旭也向尚洪明撲了過來,這架勢,似乎尚洪明就是一個嫌疑犯。“手銬!”楊旭大聲的喊道,也不知道是衝著誰喊的。大個睜開眼睛,見自己無恙,便在自己的身上翻了起來,這時又傳來方曉的喊聲:“快點,要按不住了。”

大個翻出手銬,借著方曉和楊旭之力,才將手銬的一頭拷在尚洪明的手腕上,大個換了一下位置,想將另一頭也拷上,可無論楊旭和方曉怎麽用力就是拽不出來尚洪明壓在胸下的另一條胳膊。林廣成滿頭虛汗,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雙手的力量還不及尚洪明頸部的力量大,自己雙手拚命的下按都未能將尚洪明的頭貼在炕上,相反,尚洪明的頭卻抬起了很高。林廣成被尚洪明驚人的力量弄的一時語塞,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像彈簧一樣,條件反射的與尚洪明的頸部周旋著。眼見尚洪明的一隻胳膊與雙膝形成一道三角支撐點,正緩慢地向上支起,林廣成和楊旭方曉三人馬上就要撐不住了,這時,楊旭突然大喊道:“老林,拽到窗戶邊上,拷窗戶上!”

窗戶上有防盜用的鋼筋護欄,楊旭這麽一說,幾個人強扭著尚洪明到窗戶下,大個蹦上炕,哢的一下,將手銬的一頭拷在了鋼筋護欄上。拷完後幾人紛紛的倒坐在炕上,喘著粗氣。尚洪明嚎叫著環視林廣成幾人,手銬與護欄摩擦時產生巨大的嘩啦呼啦的響聲,林廣成將楊旭往自己這邊拽了一下,生怕尚洪明沒有拷上的那隻手撓到他。

“怎麽辦?”方曉靠在牆上,喘著粗氣問林廣成。

林廣成也喘著粗氣回道:“我沒辦法,這事太古怪了,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能變成這樣。”

“隊長怎麽沒一起回來?”方曉下了炕,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大個也跟了過去。

“隊長的情況也不怎麽明朗,剛剛受到了刺激,現在還在於保生家休養。”

“受了什麽刺激?”

“於歡給隊長做了催眠。”

“催眠?為什麽要做催眠?”

“說是能喚醒隊長喪失的記憶,可催眠的時候,隊長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

方曉轉著眼珠,突然他看向門口,大聲的喝道:“滾回來!”

剛剛站在門口的司機四人已經悄悄的挪到了門外,看架勢好像是要逃跑。方曉快速的起身,拎起剛剛扔掉的那根木棍,怒目圓睜著來到那四人的跟前。四個人頓時嚇的屁滾尿流,語無倫次。一個說看著發瘋的警察害怕,以為是妖怪,一個人說想去外

邊去趟廁所,還有的說自己是跟著他們出去的。其實方曉心裏清楚,這幾個人無非是想趁著混亂跑路。可當他聽到其中的一個人說尚洪明變成了妖怪,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一揚手中的木棍,幾個人嚇得縮著腦袋求饒。其中一個大喊著:“別打,別打,我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方曉聽完這個人的話,首先是一愣隨後放下手中的木棍說:“怎麽回事,說,你要是敢胡編造謠,可別怪我不客氣。”

炕上的尚洪明忽然不掙紮了,林廣成以為有了好轉就試探著叫了聲:“洪明!?”

尚洪明蹲坐在窗台上,瞳孔還是圓立著,林廣成觀察了一下,尚洪明的耳朵似乎動了幾下,好像要靜下來聽著那個人的敘述。林廣成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道:“洪明!?”

尚洪明隨著林廣成的叫聲轉過頭,麵無表情,隻是嘴角上揚,似笑非笑的看著林廣成。林廣成的頭皮一麻,這表情好像在哪見過。他努力的搜索著自己的記憶,猛然想起,在縣紡織廠上班,前幾天剛剛被人砍下腦袋的侯燕,侯燕死的時候就是這種表情。想到這,林廣成不自然的扭動了一下上身,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方曉坐在椅子上,對著那個人說道:“說清楚的點,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人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同夥,其他的三人對此流露出鄙夷的表情。那意思仿佛在說,你能懂個球兒啊,等著警察揍你吧。

那個人調整了一下,輕咳一聲,淡淡地說道:“我叫朱銀。”方曉打斷他說:“這個你說過了,挑重要的講。”

朱銀繼續道:“我有個哥哥叫朱金,這事就是發生在我哥身上的。我哥比我大8歲,我二十歲那年,我哥還沒結婚,原因是他整天不務正業,遊手好閑,誰家的姑娘能看上他呀。我哥在鄉裏向外的有著不少朋友,平日裏沒事了就聚到一起喝酒,喝完酒後就幹一些非法的勾當,不是偷就是搶,因為這個,我哥被判了三年……”

方曉敲了敲桌子:“說重要的,你是不是在那胡謅呢!”

朱銀緊張的看了看方曉,眼睛轉了幾圈,似乎是在快進某些不重要的部分,隨後接著說道:“那年我哥剛出獄……”

(2)

1993年秋,10月的某一天,朱金坐在自家的地頭上吧嗒吧嗒的抽著低劣的香煙,三年的牢獄生活使他變得有些沉默寡言,與誰都不怎麽說話。等過足了煙癮,朱銀推著木爬犁來到他的身前說,哥幹活吧,搶在別人前頭幹完,還能打些零工,掙點錢,咱哥倆踏踏實實的幹活掙錢,好給你娶個媳婦。朱銀的話是實心實意的。可朱金卻沒理他,拾起地上的鐮刀便一聲不吭的鑽進了金黃的麥地裏。

收割了一下午的小麥,臨收工的時候在朱家的地頭上站了兩個人,一胖一瘦。這兩個人對著朱金喊了幾句,朱金拎著鐮刀來到這兩個人的身前,一見

是自己的以前的狐朋狗友,還沒等對方開口說話,朱金就對著這兩個人說道,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們別在找我了。胖子笑吟吟的說道,金哥,我哥倆找你可不是想讓你再去搶誰或者是偷誰,我們這次有個好買賣,不知道金哥感不感興趣。朱金轉身走進麥地中,將一捆捆的小麥往路邊的馬車上裝。瘦子像隻蒼蠅一樣,嗡嗡的圍在朱金的身旁說,這次的買賣不犯法,隻不過我哥倆膽小,想找個膽大的提提神,事成之後四六分賬,金哥四,我哥倆六。

朱金依舊沒有搭理瘦子的話,瘦子不依不饒的繼續說,金哥,哥們尊重你叫你聲金哥,咱們可是槍子兒中活過來的弟兄,你可別小瞧那分成裏的十分之四啊,少說也得有個幾十萬,你現在無父無母就你們兩個大老爺們,什麽時候能娶上媳婦啊。

朱金楞了一下,幾十萬,那是天數啊!什麽時候能掙上幾十萬啊?除了做夢,這輩子好像都不可能了。胖子似乎看穿了朱金的心思,上前拍了拍朱金的肩膀說,金子,放心吧,不犯法,這都是自己家的事。

朱金想了一通,既然不犯法,有點危險倒也能接受,古雲,富貴險中求。

當天夜裏,胖子哥倆帶著朱金來到一座偏遠的荒山中。三人在山中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事先踩點的記號,瘦子指著一處長滿荒草的土包說,這是我家祖宗的祖宗的墳穴,大概有個好幾百年了,聽說以前是跟著袁崇煥一起打努爾哈赤的將軍,後來戰死,被袁崇煥派人埋在此地,還陪葬了很多的金銀珠寶。

聽完瘦子的話,朱金氣的雙眼直冒金星,本以為是什麽好事,弄了半天原來是盜墓,而且盜的還是自家祖宗的墓,缺不缺德啊。朱金雖然不懂得曆史,但在電視劇裏他倒是看過袁崇煥這個人,可電視劇裏所描述的袁崇煥是個清官啊,努爾哈赤最怕他了,這樣的一位清官怎麽可能為自己的屬下陪葬那麽多金銀珠寶呢?可轉念一想,清朝皇帝乾隆還是個明君呢,死後不也陪葬了那麽多的奇珍異寶嗎,再者說,現在反悔也有點晚了。

胖子這時說話了,他說金子你都到這了哥哥我也不瞞你,你打蹲兒(蹲監獄)那會兒,我哥倆就帶著人來過這個墓,這個墓看似是我們平常的土葬,可挖開後棺材裏隻有幾件破衣服,典型的一個衣冠塚,但經過我們的仔細查看,這棺材下的木板能打開,打開後裏麵是一個直下的大洞,大約十幾米深,看似是一口井,入井之後便是墓道。

朱金聽完胖子的話後,直直的看著他。胖子歎口氣又道,墓裏麵太他媽的邪門了,我哥倆帶來的兩個人都沒出來,我哥倆要不是激靈點,撿了半條命,恐怕也葬在底下了。這次要不是淪落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是說什麽也不會再到這個地方來的,我就挑明了吧,這次咱們三個下去可能是九死一生,死了,咱哥三黃泉路上能做個伴兒,活了,咱們就共享榮華富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