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皓驚呆在原地,愣愣地沒回過神,這人的聲音太過於離奇,剛剛所說的話似乎根本就沒有張嘴,而是從喉部發出的。他看著緩慢前行的木板車,那車上的棺材透著一種徹骨的寒氣,在漆黑的夜裏好像有一種無形的擠壓感向自己圍攏過來,李皓突然感覺到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皮球,正被人用雙手向皮球的圓心捏握著,他馬上就要窒息了。

李皓扭過頭,將目光從棺材上移開,大呼了幾口氣,這才感覺呼吸順暢了不少,心神也稍稍的平靜了一些。他在想眼前這個拉車的人到底是什麽人,漆黑的夜裏他拉著棺材又要去什麽地方?突然,前麵傳來‘啪’的一聲,李皓定眼瞧去,隻見車上的一個紙人掉落在地上,紙人的頭嘰裏咕嚕的滾到了李皓的身前,一股淡淡的紮紙味鑽進了李皓的鼻子裏,李皓觀察了一下那個紙人的腦袋,突然發現這個紙人的麵相特別的奇怪,好像不是用筆去畫上去的,而是……

李皓的心似乎被什麽東西抓了一下,渾身抖動起來,那紙人的麵相分明就是一張死人的遺像,隻不過在原本黑白色的遺像上塗了一層口紅,那口紅豔麗無比,就像是一個僵屍剛剛吸完人的血一樣。更讓李皓震驚的是,他對這副遺像的麵容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倉促間又想不起來是誰。

李皓看著漸漸遠去的木板車猛然喊道:“你掉東西了。”

前麵拉車的人一點停的意思都沒有,仍舊拉著木板車吱呀吱呀的前進著。李皓想追上去,可雙腿卻不聽他的支配了,仿佛被人點了穴一般。“你掉東西了!”李皓又喊了一聲。

李皓能感覺到前麵的人遲疑了一下,隨後飄來一陣陰陰地話語聲:“七步朝前走,六步莫回頭……”

李皓眼看著木板車漸漸的消褪在夜色當中,自己的雙腿就是不聽使喚,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濟於事,像灌了鉛一樣,這腿突然間就不是自己的了。他呆立在那,回味著‘七步朝前走,六步莫回頭’這句話,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七步六步的。

夜,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空曠的土路上一陣秋風掠過,那紙人的腦袋被吹的滾動起來,終於脫出李皓的視線,隨著秋風一起消失了。李皓突然感覺到那個紙人的腦袋是去追剛剛的那輛木板車了,那棺材裏裝的想必就是它的主人。

李皓嚐試著各種動作,除了雙腿之外他還感覺自己的雙手以及頭部都不能聽從自己大腦發出的命令,隻有眼睛和嘴巴,可以自由的張合,他回憶著,在自己所見所聞的知識庫中,不含有這項知識,什麽東西能如此的厲害,讓人動彈不得。他想起了一個大學同學所講的鬼故事,一個叫鬼拉人的故事,說是一個人走夜路,突然就不能動彈了,好像無形當中有幾雙手正死死的按著自己的四肢,無論怎麽努力就是動不了,後來在雞叫

的時候這個人才能活動,而回家之後,這個人發現自己的四肢有四雙暗紅的手印,那是長時間用力緊握所導致的。

莫非自己也要等到雞叫才可以活動?可這附近連人都沒有,又哪來的雞呢?李皓翻眼看著墨一樣的天,祈禱著自己的四肢快一些的蘇醒過來。

(2)

大個回頭看向身後的尚洪明,正疑惑著那幾個司機幹嘛那樣看著自己的身後?正想著,他已經回過了頭,當他見到尚洪明這一幕的時候,震驚得後退了幾步,踉蹌的差點摔倒在地上,隨即喊道:“方曉,快來!”

方曉聞聲快速的衝進屋內,他以為是司機那夥人在耍什麽花樣,所以進屋後就怒不可遏的看向司機那夥人,可司機幾人的目光悚然,緊緊的盯著前麵,其中的一個人見到方曉進屋後與方曉對視了一眼,爾後又繼續的盯著前麵,似乎有種精彩不容錯過的感覺。

方曉隨著剛才那人的視線向前看去,這一看,驚得他的張大了嘴巴,直直的看著尚洪明。大個見方曉進屋後,湊到方曉的身前,低聲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方曉木訥的搖搖頭,說:“這……怎麽會呢?洪明!你在幹什麽!?”

尚洪明此時正蹲在炕上,左手拄著炕沿,雙眼斜斜的看著大個,右手伸到嘴前,舌頭正一下一下的舔著手背,右手腕不時的在臉上搽一下。這分明是貓洗臉的動作。

尚洪明為什麽會做這種動作?方曉的心裏大驚,他推了一下大個,低聲說道:“馬上給林廣成他們打電話,讓他們快點回來。”方曉拽住往外走的大個接著說道:“讓他們把於保生也帶來。”說完方曉將大個推了出去。

“洪明,你怎麽了?”方曉向前走了一步,看著尚洪明一舔一舔的樣子,知道情況不對,尚洪明是個從來都不開玩笑的人,此時他的舉動,一定有著很大的原因。

“洪明!”方曉上前去拉尚洪明,可尚洪明見走過來的方曉便迅速的向炕裏側跳竄了一下,雙手按在炕上,弓著腰,口中發出一陣‘嗚嗚’的叫聲。方曉時分清楚,這是貓在麵臨危險時所做出要進攻的樣子。

方曉見狀也不敢再貿然上前,而是靜靜的觀察著尚洪明。就在這時,方曉身後的司機那夥人不知道誰突然說了一句:“貓!”方曉惡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道:“閉嘴,再說話我撕爛你的嘴。”

“尚洪明!”方曉大喝道:“你到底怎麽了!?”尚洪明的雙眼警惕的盯著方曉,瞳孔一變成了橢圓形,隨後又猛地撅起了屁股,做出要撲過來的樣子。方曉看了看地上剛剛被自己打散的那把椅子,挑了一截比較合手的木棍,緊緊的盯著尚洪明,他想,如果尚洪明攻擊自己,那他隻有將尚洪明擊暈,或者是製服尚洪明,等李傑明回來再做打算。

尚洪明低沉地嗚嗚的怒吼

著,卻沒有進攻方曉,隻是死死的盯著他。兩個人就這麽對峙著,大約過了兩分鍾,大個從外麵走進來見到這番情景心裏一陣毛骨悚然,他隱約的記得,市重案組的馬雲峰曾經也有過這種眼神,不過當時自己李傑明等人忙於處理孔方一組人的突發事件,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現在看到尚洪明這樣的眼神,心中固然緊張,他怕專案組的人步了孔方後塵,便拽了拽方曉說:“先製服他再說。”

方曉點點頭,對大個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大個從另一側包抄過去,隨後對著身後的幾名司機說道:“你們站在門口,擋著出路。”他怕尚洪明突然竄出來,從門口溜掉。司機四人的手都被手銬拷著,一根長繩將他們的雙腳串綁在一起,四人聽到方曉的話後,個個神色緊張,其中一個哆哆嗦嗦的回道:“警察同誌,我們的雙腳都綁著呢……”方曉回過頭:“那就慢慢的向門口移動……快點。”四人早已領教過方曉的手法,對這位帶有暴力傾向的警察是又氣又恨,但沒辦法,誰叫自己差點將人家的隊長拉到墳地去呢。四人不敢多說什麽,麵對著尚洪明的突變和方曉的怒目,幾人隻好硬著頭皮,聽了方曉的話。因為方曉會打人,而且打的還特別的狠,真要是炕上學貓的那位警察沒什麽事,他們幾人恐怕還得挨一頓揍,相反,炕上的警察真要是有什麽事和方曉他們打起來的話,沒準趁亂還能跑掉。為首的司機衝著三人一努嘴,道:“守門去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其他三人見領頭的都沒有了往日作威作福的樣子,也就不再言語,四個人齊刷刷的站起來,向門口處移去,動作還算默契。

方曉見門口已被賭注,便與大個相互的遞了一個眼色,方曉和大個幾乎同時的撲向炕上的尚洪明。尚洪明見狀,動作極為敏捷的竄到炕角,雙手已經握成爪形,準備對著方曉反撲過來。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楊旭和林廣成破門而入。擋在門口的四人都擠得像兩側倒去。

林廣成進屋後第一件事就是跳上炕,與尚洪明保持著大約一米的距離,蹲下道:“洪明,我是你林哥,你怎麽了?”

尚洪明歪著頭,剛剛目中的凶光似乎正一點一點的淡去。楊旭也站在林廣成的身後說:“洪明,到底怎麽了?”

尚洪明的眼神徹底的變了從前的樣子,喃喃道:“林哥,楊哥,我怎麽了!?”

林廣成道:“你不記得你剛才的舉動了嗎?”

“不知道啊,大個向我要記錄本,我給他了,之後就不記得了。”

“啊——!”林廣成疑惑的回過頭,看著大個,那意思是在問大個是這樣的嗎?

大個點點頭,衝著尚洪明道:“你剛剛說什麽下一個是你!”

大個這話剛一出口,尚洪明的瞳孔又立了起來,尖叫著向大個撲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