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燁公司裏,安靜但忙碌的走廊一如既往,不管是穿著黑色短裙的,還是打著領帶的,他們低頭看著報告和用肩部力量夾著手機去打電話的動作一模一樣,每個人都小聲而又愁苦的說話、辦事,整棟樓裏到處彌漫著累死人的氛圍。

邱維維雖然身局高位,擔著總監的職務,但做的活卻是比總監還累,操的心比總監還多,她想,可能工作麵前也是“人人平等”,屁股還沒挨到椅子的表皮,她就被一陣電話鈴聲吸過去了。

第一百次接起電話又掛下,好了,邱維維這下有得忙了,剛剛得到最新的消息,《鎖傾城》的投資人,那位財大氣粗的老總,突然變得節儉,把自己用來投資的一毫米的財力收了回去。

邱維維麾下的小助理年紀輕輕,沒經曆過這等大風大浪,急急忙忙的打電話來詢問,第一句話就是“大事不好”,接著第二句話就是“總監,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邱維維的默默的想,她真正的老板隻有那位DW集團的總裁,封總裁的財大氣粗不知道壓了娛樂公司老總幾頭,於是老神神在,又默默地第一百零一次拿起電話。

邱維維也確實敬業,事情經過說的一字不差,既不添油,也不加醋,慢慢等封詡硯了解一切。

封詡硯摸摸自己被甩出耳光的左臉頰,深紅的印子經過一天的時間變成了淡紅,又從淡紅隱到了膚色裏。

掛斷電話思考一陣,想起那晚黎疏影眼下的烏青,那烏青是白粉也蓋不住的,而且依稀記得她留給自己的背影,裏麵帶著倔強和疲累。

拿起鋼筆不去想,自己沒有可以浪費的時間,桌角還有一摞接一摞的文件等他看,等到看了好一會兒,卻總也靜不下心。

灰黑的咖啡裏慢慢漂浮起雪白的奶油泡沫,那形狀好像黎疏影的側臉,批文件時露出一角被遮掩的照片,好像黎疏影帶著口罩露出的眼。

封詡硯坐不住了,立馬坐了車要趕去片場,取了兜裏的戒指拿出來看,戒指原本是一對,現在隻有一隻,卻還是在陽光下反射著七彩的光。

等他趕到片場,遠遠的就認出那個熟悉的身影,於是現在才知道,讓自己坐立不安的情緒原來叫做“擔心”。

黎疏影剛挨了劉衫一頓臭罵,聽他說了好久的什麽“我是為你好”,“你怎麽敢頂撞封總還在他臉上甩巴掌”之類的雲雲。

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才終於被劉衫醞釀了好久的一句“你走吧,我們這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給趕出了片場,冷笑一聲,早這樣多好,反正自己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於是低頭開始收拾東西,先裝方形的,再裝圓形的,收拾著收拾著就看見一雙擦的鋥光瓦亮的黑皮鞋停在自己的行李箱前。

黎疏影心想這導演怎麽這麽多事,已經在辦公室演講了一遍還不夠,難道還要當著片場所有人的麵再說一遍嗎?不去茶水間品茶反而大老遠趕過來訓話,真替他特意為自己破費的口水感到不值。

於是語氣波瀾不驚道:“您還來這裏做什麽?是有什麽要緊事嗎?請說,反正我馬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