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詡硯神色一驚,想他自那晚被甩了一巴掌之後,兩人就再沒有見麵,今日一對話,竟如此生疏而陌生了。

於是也冷冷的:“來看看你……”說出來覺得不妥,太肉麻,又加一句,“看看你被辭退的狼狽樣子。”

聲音對不上啊,黎疏影困惑的裝完最後一件行李,迎著麵前人籠罩下來的黑影,站起身去看他的臉,熟悉的俊郎,令她討厭的冷漠,上翹而又落下的唇,一張開嘴就要吐出一串惡毒。

“封總怎麽有空來看我笑話,今天是來補被我甩巴掌的仇嗎?”

“確實。”封詡硯淡淡的,“很好笑。”

又接著說,“那天的飯局不是我安排的,我也是受邀前往,沒有想到會鬧出那麽大的烏龍。”

好容易憋住嘴裏的“你誤會我了”,封詡硯解釋完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不笑也不氣,連眉毛也是統一的“一”“一”對稱。

黎疏影曾和封詡硯生活過一段時間,有著夫妻之實的二人,對彼此不能說了如指掌,但也能說是一知半解,黎疏影信他,因為封詡硯向來在這方麵不會說謊。

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他,黎疏影心中也沒有羞怯和不好意思,幹脆爽快的開口道:“那我算是做了錯事了,對不起。”利落的道歉,毫不拖泥帶水。

封詡硯隻是解釋一下,覺得道不道歉對他來說無所謂,比起結果,更看重過程。現在突然收到這麽正式的鞠躬和歉意,他心裏反而覺得別扭。咳嗽一聲,兩人再也沒有別的話要說,各幹各的。

黎疏影收拾東西,繼續準備想辦法再接些通告,封詡硯站著,兩隻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裏,視線飄忽不定,臉上的表情卻是冷冰冰的,和南極終年都不融化的冰山一樣,有著自然規律般的穩固。

就此告別,告別也沒有什麽過多的話要說,也沒有熟人間的寒暄和情人間的難舍難分,不肉麻,也不陌生,就簡簡單單一句“我走了”和平平淡淡一句“嗯”做為結尾。

封詡硯離開片場,開車途中還在思考,直開到家門口,下了車,腦中思考的線才開始慢慢清明,不再是毛線似的繞在一團,他心中有了一個決定。

黎疏影拖著大包小包擠公交,至於為什麽不開自己的車而跑來搶本來就狹小的空間,她也有一套自己的說法。

車啟動就要浪費油,油燃了就要耗錢,錢沒了就沒法還債,沒法還債就會讓墨墨染染吃苦。

如此一來,還是能省就省,畢竟今日不同往日,坐公交燃的又不是她買的油,而是公交公司的油,耗的油錢也不是她的錢,她心安理得,還能省錢,何樂而不為?

這麽想著,身上也因為省了錢而變得有力,提著的行李也變輕了,下車的步伐加快,進入超市,再出來時,手裏的大包小包又加了紅色和綠色的蔬菜。

回到家裏,洗去一身的疲憊,從領居家裏領過自己因為忙碌而幾天沒見的孩子,圍起圍裙切菜,再終於成功把鍋烤糊五次之後,黎疏影放棄自己動手,默默的點了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