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疏影被勒得喘不上氣,安全帶也要因為他的手勁變成殺人帶,她甩過去一記眼刀,極輕的笑一下,那笑容裏帶著恍然大悟後的囂張和決絕。

她笑著回複:“你說的對,猶豫不決可不是我的風格。”

怎麽可能往回走,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那時的記憶就丟在心裏最深處的櫃子,牢牢上鎖,以後再也不打開,再也不去想。

機關緩緩啟動,工作人員站在高台上大喊:“馬上要開了,坐好了!”

黎疏影抓緊扶手,睜開眼去看軌道旁的風景,過山車疾馳時帶起了爽利的風,她的頭發在耳邊飛舞,發出像是紙張被揉成一團時的脆脆的聲音。

她和風擦肩而過,和站台擦肩而過,她隨著人群一起暢快的大叫,心也隨著動力的拋起而飛揚,她想,無論如何,抓緊當下。

從過山車下來的時候,墨墨和封詡硯不約而同的先跑到廁所吐了一會,臉上布滿置死地而後生的無奈和絕望,慘白著嘴唇說以後再也不玩了。

從最刺激的過山車到最溫柔的旋轉木馬,每個項目都有他們一家四口吵鬧的身影。

太陽從東移到西,熱烈的釋放著它的能量,賣力的把每個人、每個物體的影子都拉的老長,拉的變了形,扭曲的影子又在時間的流逝裏沒入黑暗,漸漸和黑色融為一體,看不到了。

染染的眼中還放著光,精力不衰反增,因為天黑了而不滿,噘著嘴不說話。

黎疏影看一眼手機,說時間不早了,想起明天還要去劇組,於是放軟了聲音哄著孩子們,“遊樂項目都玩了個遍,現在滿意了吧?媽媽明天要去劇組拍戲,這幾天沒時間照顧你們,你們先跟著爸爸。”

說完摸摸墨墨和染染的頭,捏一捏墨墨鼓鼓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親一親染染粉紅粉紅的小手。

有些依依不舍,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想到自己有可能連續幾天都見不到孩子,獨屬於母親的愛意從她的臉上泄露出來,眼裏盛著一瓢柔情的水。

第二天一早,趁著陽光剛傾灑到大地的時候,黎疏影就早早的乘車到劇組。

同樣的人不同的情況,因緣巧合之下的黎疏影又重回劇組,劉衫一時有些尷尬,前幾天還剛婉言勸退的人今天又卷土重來,他為自己那時浪費的口水害怕,又為此時此刻的自己捏把汗。

裝作敬業的讀台本沒看見,醞釀好情緒,隔了好一會兒才把頭從書裏拔出來,語氣維持著平和,把心虛的視線躲藏在厚鏡片後。

笑眯眯的說:“疏影回來啦?風塵仆仆一路,不過今天要馬上拍戲,你收拾一下就上場吧。”

劉衫說完就去觀察黎疏影的表情,見她一言不發的去換劇裝,偷偷的呼出胸中的濁氣,心裏的重壓放下來。

劉衫得意一會兒,黎疏影既沒有質問他,也沒有反駁他,看來他導演的威嚴還是好好的豎在那。

一旁突然竄出工作人員,攏著手耳語道:“劉導,陸小姐嫌棄咱們茶水間的咖啡不好喝,要喝最正宗的美式拿鐵,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