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觀察著過山車,又極慢極慢的看著旋轉木馬繞著的圈,麵上一副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心裏早就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哥哥!”染染拉著墨墨的胳膊,力度和她驚喜叫喊的聲音一樣大,墨墨的胳膊幾乎要像橡皮泥一樣被她扯得變形,“哥哥你怎麽死氣沉沉的,快點快點!我們去玩那個項目。”
順著妹妹香腸節一樣帶著嬰兒肥的手指看過去——是自己最先排除的過山車,過山車威風凜凜,漆著紅色和金黃,簡約又充滿設計感的車身,如果忽略安全帶上綁著的麵容驚恐乘客的話,過山車無疑可以稱為一件藝術品了。
黎疏影和封詡硯默默跟在孩子們身後,兩人手上各自拿著紅或藍的棉花糖,白或紫的冰淇淋和飲料,凡是身上可以掛東西的地方,都擠得滿滿當當,他們二人儼然已經變成了貨架。
“等等!”黎疏影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冰淇淋在太陽散發的溫度裏融化,在黎疏影的手上匯成了滴答滴答的小溪。
墨墨和染染站在人群裏排隊,封詡硯和黎疏影也費了好大勁,擠來擠去的帶起一陣人群中的抱怨聲。
孩子們乖乖的仰頭去看檢票人員,染染眼裏裝了星星,一閃一閃的散發著期待之光,墨墨不一樣,板著臉,皺著沒幾根眉毛的小眉頭,聽見過山車發動時帶起的尖叫聲時,臉色染上一絲絲驚恐。
黎疏影轉頭去觀察身後的封詡硯,又探出頭去看身前的墨墨,一大一小,兩座冰山上都出現了一絲裂縫——不約而同的在聽到過山車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時,露出了小小的驚恐。
黎疏影眼裏也閃過小小的得意,這一對父子,真是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不論是他們恐高的毛病,還是不敢玩刺激遊戲的習慣,都讓黎疏影感到奇異般的心安。
時光在黎疏影的腦中倒流,仿佛一台慢放的電影。
膠卷一個一個的掉落,激起時光的金色粉塵,滋滋的黑白畫麵述說著他們那時的過往,好像一眨眼又回到了四年前,她看見那時的黎疏影和那時的封詡硯。
他們並肩行走,坐在公園的藤椅看日出日落,站在白色的客廳看最有滋味的愛情電影,躺在**互訴心底最深的愛意,那時的封詡硯,仿佛遇春的冰泉,冰水也消融,寒冷也回溫。
再眨眨眼,熟悉的背影又回來了,寬厚有力的肩上掛著孩子們粉色的小書包,白皙纖長的手指握著甜膩的奶油甜筒,有什麽她不知道的改變了,又好像和往常一樣什麽也沒變。
“發什麽呆呢?”
黎疏影怔一下,感覺到額上挨了一記不輕不重的彈擊。
眯眼去看,擁有寬厚肩膀的主人正壓低了聲音責備她,“售票員叫你好久了,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出來玩也這麽不專心。”
拉住她的手,大步邁上台階,墨墨染染早坐上去,蹬著小腿著急的喊著“媽媽,爸爸快一點”。
封詡硯把她推到過山車上,拒絕工作人員的好意,親自把黎疏影纏了一圈又一圈,笑著調侃道:“猶猶豫豫可不是你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