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著到怎麽也得一兩個月,鄭氏夫妻才會趕到,哪知不到半月,鄭氏夫妻便坐著馬車來了,徐記酒樓頓時熱鬧起來,小院裏更是人聲沸騰,徐氏忙進忙出,接待客人,棗花進屋子照料徐菀,卻把鄭永康和鄭逢奕都給攆了出去,隻說爺們兒不當進內院。
第二天,鄭永康便把這事同鄭逢奕和棗花說了。
“回去?”棗花正想阻攔,卻被鄭永康用眼神止住,“按理說,也該當回去了,永康經營的藥館店鋪都在那邊呢,兩個孩子也好。”
棗花輕輕歎了口氣,也曉得孩子大了,終究是要離開的,便不再多說什麽。
“幾時動身?”
“明日清早。”
棗花不禁忙亂起來,說要準備這,準備那,鄭永康忙道:“娘,你無須操心,那邊,都是應有盡有的。”
棗花一聽這話,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她倒從來沒有憂慮過,兒子會沒有媳婦,隻是——
“娘,你隻管放心在家呆著,和爹爹在一起吧。”
“好好。”
卻說小夫妻倆回到房裏,便開始收拾東西,一樣一樣打包成行李,放到馬車上,徐菀因見鄭永康臉色不太好看,故此近前道:“夫君,你這是怎麽了?”
“沒,沒怎麽。”鄭永康搖頭,徐菀的表現無可挑剔,已經讓他說不出什麽來。
“夫君若是惦念著家裏——”
“不。”鄭永康擺手,他如今心裏隻想著徐菀,想著時時處處跟她一起,想著溫暖她的身心,想著她,片刻不能分離。
徐菀微微地笑了:“夫君有什麽話,但講無妨。”
“沒有。”鄭永康搖頭,他其實愛極徐菀,自然事事不願拂她之意。
晚間,棗花特地做了幾個拿手好菜,一家人樂樂嗬嗬地吃了,第二天一大早,徐菀梳洗妥當,前來向棗花告辭,棗花溫言撫慰他們一番,任他們自去。
夫妻倆又一次坐上馬車,馬車緩緩地駛離鄭家院子。
“夫君。”棗花因見鄭永康的神情有些落寞,握住他的手,“你這是怎麽了?”
“沒有啊。”鄭永康搖頭。
“瞧你,不說實話。”
“怎麽沒有說實話?”鄭永康看著她,微微地笑,“我現在很快樂,能跟夫人在一起,是我鄭永康這一生,最幸運的事。”
徐菀便不言語了,儇在鄭永康的肩上,緊緊地握住他手,看著窗外那一幕幕緩緩滑過的風景,徐菀心中也有些感慨。
“菀。”
鄭永康忽然握緊她的手。
“怎麽?”
“你,會一生一世陪著我嗎?”鄭永康的呼吸變得有些急切。
“瞧你說的,當然會。”
“可我怎麽感覺,感覺自己就像是在一場夢裏。”
“怎麽會是夢呢?”徐菀轉頭,深深望進他的眸中,“夫君,菀兒很愛你,菀兒願意把一切最好的,都給夫君。”
“菀兒!”鄭永康不由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一顆心撲通亂跳。
夫妻倆緊緊地靠在一起,許久許
久沒有言語。
馬車在徐家酒樓外停下,夥計們看見,都紛紛迎了出來:“姑爺,少夫人,你們回來了?”
“是,我們回來了。”鄭永康撩起簾子下了馬車,吩咐夥計把車上的東西搬進裏屋,自己去酒樓裏拜見嶽父大人,徐掌櫃瞅見他,倒也沒多說什麽,目光隻是看向跟在鄭永康身後的徐菀,見她一臉平靜,眉宇安然,這才點頭,向鄭永康投來一個讚許的眼神,鄭永康那顆懸著的心方才放下,暗道自己總算是完成一件大事,總算是沒有辜負這位嶽丈大人的期望。
徐家在當地也算是殷實人家,對於女兒的各方麵,自然都是嬌著慣著,凡繡房裏一應器用,無不精美妥當,可算得上掌上明珠,故此挑選夫婿的要求也極其嚴格,幸而有了個鄭永康,才學,品性,醫術,各方麵皆是卓越的。
“菀兒,”鄭永康又過來扶住菀兒,“一路風塵,你定然累了,先回房歇息去吧,外間的事且交給我。”
徐菀略一點頭,回到自個兒院裏,安枕而眠。
“大小姐。”貼近丫環紅珠過來,替她輕輕地捶著腿,“大小姐一去多日,紅珠真是惦念。”
徐菀靠著枕頭,沒有言語,回想起一路見聞,其實心下十分地寧定。
“大小姐,”紅珠抿抿唇兒,不知道該說什麽。
“怎麽?”
“姑爺他——”
“他很好。”徐菀嗓音輕柔。
紅珠便不再說什麽了,半蹲下身子,用個小木槌,輕輕地捶打著徐菀的腿,沒多時鄭永康進來,徐菀方才站起身,卻被鄭永康摁住:“夫人便這樣躺著吧。”
徐菀抿抿唇,沒有動彈。
鄭永康看著她,卻隻是笑。
“夫君你這是——”鄭永康俯低身子湊到她耳畔,壓低了嗓音道,“細看夫人,宛如一朵嬌羞脈脈的解語海棠,讓人越看越看。”
“夫君。”徐菀用絲巾掩著唇兒,吃吃地笑起來。
鄭永康被她笑得心慌意亂,遂在她身側躺下,細細摩娑著她的臉龐:“夫人和我在一起,可覺得快活?”
“這個自然。”徐菀點頭,“若是不快活,做什麽還要在一起呢?”
“夫人這話說得極是。”鄭永康細細梳理著她的發絲,眸中滿含深情,“從此以後,但願日日與夫人恩愛情長,不願有半分口角之爭。”
“我也是這般地想。”徐菀更是溫柔,偎進鄭永康懷中,靜靜地貼著他的胸口,“我們要一生一世恩愛情濃。”
“一生一世,恩愛情濃。”
自第二日起,鄭永康仍去醫館坐診,徐菀操持著家務,將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條,待鄭永康回來,茶飯盡有,衣食無憂,把個鄭永康樂得心花怒放,因為有了徐菀的照料,鄭永抽出大量心力,研究他所喜歡的醫術,他本來根基深厚,行醫之時又佐仁道,是以很快口碑便傳開,來往應診者雲集,鄭永康漸漸地忙不過來,徐菀也不催促,反每日做好羹湯親自送去,使鄭永康能夠安坐診病。
酒館茶樓的生意一日旺似一日,這一年初冬,徐菀又身懷有孕,鄭永康和徐掌
櫃都分外高興,便讓徐氏接去所有內務,讓徐菀隻在房中靜養,鄭永康又怕她煩悶,故此買了許多的繡像戲本並小巧玩意兒給她解悶。
內外無事可憂,徐菀的身子一日好似一日,整個人也看著神清氣爽起來。
鄭永康每日都替她把脈,生怕她有任何閃失,偶有空閑,便陪在她的身畔,哄逗著她腹中的小胎兒。
這日徐氏做了雞湯端進院內,因見小夫妻倆甜甜蜜蜜恩恩愛愛,也不由勾起唇兒笑,她將雞湯放在桌上,近前兩步道:“康兒,你也太過小心了些。”
“這個自然。”鄭永康抬頭,無限深情地看著徐菀,“菀兒和孩子是我心頭的寶貝,自然得時時小心,處處留意。”
徐氏不禁感歎,自己女兒果然福氣隆厚,能得此良婿,想徐掌櫃年輕時,可沒有這般的仔細周到。
“也罷,等這雞湯稍涼,你使給菀兒喝了。”
“嗯。”鄭永康起身,端過湯碗湊到鼻邊仔細聞了聞,道,“娘,我思忖著還得在這湯裏加幾味藥材,替菀兒補氣養血。”
“依你,都依著你,反正鋪子裏有的是,你要什麽,隻管拿去,把菀兒和孩子照顧好是正經。”
徐菀卻隻坐在桌邊,看著他們忙碌,微笑不語。
她愛極這樣的時光,可以靜靜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下一起。
“菀兒,你等著,啊。”
鄭永康拿著碗,轉身退了出去。
“菀兒啊,你這輩子可真是有福氣。”徐氏近前,瞧著自家女兒道。
徐菀勾勾唇,異常歡快地笑了。
她有福氣,很有福氣,爹爹和娘都很愛她,如今又有了一位稱心如意的郎君,她徐菀這一生,也算是別無所求了。
鄭永康本來是個細致的人,素來體貼,把徐菀照顧得無微不至,徐菀的小腹一日日隆起。
徐氏和丫頭們趕著做小孩子的衣服,男女各備了一套,丫環紅珠開玩笑說:“老夫人,要是大小姐生的是個雙胞胎,那可怎麽處?”
“你這丫頭。”徐氏在她的額頭上戳了一指,“還真會想。”
“本來就是嘛,”紅珠撇撇唇,“瞧咱們大小姐的肚子,隻怕真是享生呢。”
這麽一說,徐氏也有些發懵,暗道倘若真是孿生,那該怎麽處。
紅珠又道:“夫人不用擔心啦,咱們多準備些布料,等小少爺出生了,倘若真是孿生,再準備也不遲。”
“就這樣。”
兩人正說著話,徐掌櫃進來,看著徐氏,道:“我這正有件事,想同你商議。”
“何事?”
“菀兒快生了,咱們是不是該給親家公捎封信?”
“該當如此。”徐氏站起身來,“我怎麽把這岔兒給忘記了。”
“若親家知道,必然是要趕來這裏的,咱們還得收拾出一進院子來,準備接待親家。”
“好,我立即命下人去料理。”
且說徐氏便立即吩咐了下人,讓收拾院落,又去和鄭永康說了此事,鄭永康這才恍然大悟一般,立即手書一封信,讓下人帶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