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幹什麽？”
朱標冷冷的笑著，“我當然實在斷案啊！”
太子爺一邊說著，一邊暗自發力。
那胡衙頭隻感覺自己的脖子哢哢作響，好像隨時會被太子爺捏斷一樣。
這種高壓的狀態下，他的額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冷汗。
醉仙樓那天，他可是和太子爺碰了個正麵，此刻要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太子爺肯定會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畢竟，這家夥都已經上手了，根本不用懷疑他會不會動真格……
“太子殿下，求您饒命啊，小的……小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胡衙頭的心思有些鬆動了。
眼下的情況，顯然是太子殿下更勝一籌。
這江山都姓朱，就算是府尹又如何，還能真得鬥得過太子？
“你照實說，本太子保證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朱標如是說道，隨後緩緩了鬆開了手上的力道。
胡衙頭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散了，這打鼓的心才漸漸平複了下來。
府尹，他不敢得罪。
太子，他就更不敢得罪了。
反正都是死，早死不如晚死……
胡衙頭在心裏掙紮了一番，這才朗聲說道：“李祐，不在大牢。”
胡衙頭閉著眼睛，狠狠地喊了出來。
他不敢看向孟端，隻能以喊的方式，緩解內心的恐懼。
而另一邊，太子朱標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孟大人，請你告訴我，李祐，他在那裏？”朱標放開了胡衙頭，瞪著尖銳的眼，一步一步地走向孟端。
他的眼神，極具侵略，滿懷憤懣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樣，捅在孟端的心裏。
“殿下以權勢壓人，如此斷案，如何能服眾啊？”孟端仰頭大笑道。
講道理是講不過了，隻能潑髒水了。
他眯著眼，不等太子朱標發話，便有接著說道：“太子殿下在醉仙樓尋刑滋事，將他人痛打了一頓不說，還要求本官將那人收監，本官不從，太子今日便找本官發難。這事兒若往朝堂上說，殿下不怕陛下怪罪麽？”
“還是說……太子眼裏壓根就沒有陛下？”他一個大黑帽子，重重地叩在了朱標的頭上。
太子又如何，監國又如何，那還不都是他們這些行政文官捧起來的。
那既然能捧起來，自然也是有辦法踩下去。
就算他孟端做不到，難道整個淮西貴胄都做不到麽。
“我眼裏為什麽要有陛下？”
朱標不以為意，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說了這麽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這要是別人，話一說出口，孟端就會派人給他逮了。
可眼前這人偏偏就是當朝監國太子，就算說了，了不起告到禦書房，挨一頓板子。
“胡衙頭已經說了！李祐不在大牢！這就是你孟端徇私枉法的證據，本太子就是證人！容不得你遞來！”
朱標朗聲喝道：“來人！給我脫了他的官服，壓入大牢，聽候發落！”
太子爺一聲令下，目光掃過一眾衙役。
眼下這種情況，衙役們都懵了。
他們拿過很多人，但這還是第一次在衙堂上被要求扣押自家的頂頭上司。
“怎麽，你們都是這狗官的同黨不成！”朱標厲聲說道。
這帽子一頓亂扣，把眾人嚇得不輕。
“太子殿下！你竟敢藐視國法！”孟端瞪直了雙眼，他完全沒想到，太子爺居然不顧身份，做出這麽莽的事情。
這簡直就是臉帝王家的臉麵都不要了啊。
“在大明，本太子就是國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道理你不明白？”朱標輕蔑一笑，隨後轉身掃過堂上的所有衙役。
“爾等還不拿下這狗官！你想本太子按同罪處理麽？”
太子爺眼神一肅。
眾衙役皆是一個激靈。
他們就好像看到了說一不二的皇帝陛下，彼此看了一眼，然後瞥向了府尹孟端。
“你們想幹什麽！！”
府尹孟端微微一驚，他在這些下屬的眼中，看到了背叛的情緒。
“孟大人，得罪了……”
幾名衙役思量再三，最終還是撲向了孟端。
他們三下五除二地脫掉了孟端的官服和官帽，隻讓孟端尷尬地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然後在朱標的命令下，直接將孟端踹進了牢房。
“孟大人平日裏有沒有作奸犯科，有沒有徇私枉法，你們這些作為同僚的，應該知曉或聽說過一二。本太子希望你們可以如是地寫下來，不管事你們親眼所見，還是你們聽到的，統統寫下來就行。”
朱標坐上了府尹的位置，成了衙門裏說話算數的人。
他望著一眾衙役，決定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揭露孟端的罪行。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衙役們對自家這個頂頭上司事都不怎麽知情，甚至連李祐被人偷梁換柱，也隻有當時值班的胡衙頭知道而已。
“他有沒有苛責過你們？”
“有沒有克扣你們的俸祿？”
“有沒有上班遲到？”
朱標連續發文，他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十全十美的官。
可事實上，孟端還真就做到了十全十美。
他當差的這些年，口碑都很不錯，雖然會利用職權做做人情關係，但每一次都是極少數人知道，而這些知道真相的人，其實明裏暗裏也收了些許好處。
就按胡衙頭來說，換走李祐，他能夠自證清白？
當然不能！
他可是當天的值班人員，那李祐長什麽樣子，他能不清楚麽。
他之所以閉口不談，隻是以因為他人微言輕，而那李祐的背後又是李善長，所以他根本做不到堅守本心，隻能選擇同流合汙，或是“辭去衙門職務”。
而他最終的選擇，就是同流合汙！
“你麽好自為之吧。”
朱標非常失望，這燈下黑，真是黑得可怕，難怪老朱同誌殺了那麽多人，還是沒辦法整頓官場的不良風氣。
他搖了搖頭，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府衙。
那個原本要去給李善長通風報信的下人，見太子殿下揚長而出，連忙讓衙役們將孟端放出來。
可衙役們才經曆了這麽一件驚心動魄的事情，那裏會聽一個下人的指揮，紛紛選擇耳聾，躲到一邊。
那下人急得直跺腳，見自己根本喊不動人，隻好溜出府衙，匆匆忙忙地趕往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