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費任何的金銀珠寶,就連皇上自個兒都要佩服起這個天衣無縫的想法。
“怎麽?”皇上捏緊茶海,不耐煩道。
換做其他的姑娘聽到這等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好事兒,早就笑得合不攏嘴,哪裏會跟她一樣全然像是觸了黴頭一般,恨不得得到這樣天大殊榮的不是給她的。
“懇請皇上收回成命。”上官秀蘭聲音清脆,她絕對不容許出現這種事情,就算是皇上逼她,她也不會嫁給皇子。
“朕一言九鼎,萬萬沒有收回的道理。”
茶海在皇上掌心列為碎片,漸漸地散落下來,他喜歡聰明的女人,不喜歡這樣繞彎子的笨女人。
應承他還能在他眼裏留下個好印象,若是逼急了他,性命難保。該說她傻還是不知好歹呢?
“可是……”上官秀蘭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身後一股冷凝的力量打斷,宛若是後背爬上蜿蜒的毒蛇,惹得她渾身冷顫。
“皇上,臣想求您賜婚。”赫連璟銘一襲黑袍,戴冠冕,從亭子的盡頭緩步走來,每走一步逼仄之氣也越近,這就是屬於他的威懾力。
皇上倒是沒想到會有赫連璟銘這個不速之客,別過臉去想掩飾什麽。
赫連璟銘黑色的暗紋披風搭在上官秀蘭的肩膀,並順勢將她冰涼的身體攬到懷中,聞著她身上沾染到的淡淡茶香。
“皇上?”
皇上裝糊塗道:“嗯,怎麽了?”
“臣求您賜婚。”
赫連璟銘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光天化日之下抱著姑娘,想要娶上官秀蘭,皇上自然也是知道赫連璟銘話外音,可他偏偏不能讓赫連璟銘如願。
他是帝王,一個野心極強又想要控製朝臣的帝王,他是不允許朝臣的手伸得很長,必須要斬斷。
“愛卿,你乃堂堂的冠軍侯子,身份尊貴,又長得這般周正,跟你相配的女子身份與姿色可不能輸你太多。朕瞧著清平郡主不錯,蕙質蘭心,傾國傾城,除公主外是女子中身份最高的。你們結成連理枝是最合適不過。”
“我不同意!”赫連璟銘攬著上官秀蘭的肩胛骨的手掌緊了幾分,怒不可竭。
皇上鳳眸一眯,那是狡猾至極的神情,“你憑什麽不同意?朕金口玉言已開,倘若所有人都這樣抗旨不尊,那朕這個皇帝當著還有什麽意思?”
“皇上。”赫連璟銘身體踉蹌,他知道皇上在打什麽主意。
皇上說到底為了牽製他,做了不少事,先是約上官秀蘭要讓上官秀蘭嫁給皇子,眼下又要讓他娶不相幹的姑娘。
別人愛一個人如此容易就能相守一世,而他想與所愛之人一起,怎麽就那麽難呢?
“皇上,求您不要賜婚。”上官秀蘭為了赫連璟銘,毅然而然地向皇上求情,不惜下跪這樣的屈辱。
皇上揮袖,冷哼不理。
赫連璟銘一把拖起卑微跪在地上的上官秀蘭,仰起臉凝視著皇上,似乎看穿了皇上所籌謀的一切,“臣絕對不會娶清平郡主,臣不愛她,那樣沒有愛的婚姻是不會有幸福的。”
“反了你們!”皇上怒道,“赫連璟銘公然抗旨,關入大牢,待大婚之日再放出來!”
赫連璟銘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上官秀蘭的視線中。
聖旨下到永聯王府邸。
碧瓦朱甍的府邸在百姓看來是如若蓬蓽生輝,在陳雲染看來卻是心如刀割,這道聖旨下來是逼得她跟梁以寬日後形同陌路。
陳雲染捧著聖旨癱軟坐在地上,連旁邊的婢女所說之話都聽不清。
身穿朝服的永聯王從宮裏回來,便看到陳雲染失魂落魄的憔悴樣子,漆黑的眼眸空洞無神,嘴唇翕動間不知在念著什麽,手中的明黃聖旨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會滑落。
永聯王手臂環繞抱著陳雲染道:“你怎麽了?”
陳雲染還如剛才一樣,一動不動,活脫脫像是個沒有靈魂的玩偶。
永聯王也顧不得禮儀尊卑,拿過聖旨瞧了起來。
陳雲染喜歡梁以寬他是清楚的,眼下陳雲染又是這番模樣,他心疼極了,“你看看我,我是你父親啊。”
“父親……”陳雲染呢喃細語。
忽然間陳雲染掙脫開永聯王的胸膛,噌地站到一旁,有依賴、期盼、委屈等複雜多變的神情看向永聯王。現在隻有永聯王能救她於水火之中。
“父親,我喜歡的人是梁以寬,皇上卻要我嫁給赫連璟銘,我不嫁!”陳雲染委屈巴巴地說道。
永聯王拍了拍身後的灰塵,眉眼間又柔和些許,“為父知道,你先冷靜下來。”
陳雲染聲調裏帶著哭腔道:“我冷靜不下來,想到不能嫁給梁以寬,我這心裏就難過的很。”
似乎有千萬隻的蟲蟻啃噬著她五髒六腑,像是要將她的內髒咬得幹淨才肯善罷甘休一樣,疼得她麵部表情豐富多彩:齜牙咧嘴、眉頭緊皺。
“乖,一個男人罷了,那冠軍侯家的小子也不見得就比那梁家小子差。”永聯王安慰道。
皇上親自下旨,這件事情毫無轉圜的餘地,現如今倘若是抗旨不嫁,恐怕皇上會直接遷怒他們全家,所以他也隻能好說歹說勸陳雲染嫁給赫連璟銘。
永聯王不知道的是深愛一個人的想法,愛著一個人就好比在田埂撒下種子,種子都在田埂生根發芽,想要輕易摘掉發芽的稻穗,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現在的梁以寬就是陳雲染心中發芽的稻穗。
陳雲染大聲哭鬧,嗓子因為她的嘶吼都略微喑啞了,“我隻要梁以寬,我心心念念的、夢裏想著的都是他!萬萬裝不下什麽赫連璟銘……我不要嫁給他!不要!不要!”
上官秀蘭自赫連璟銘被關押在天牢中就整日心神不寧,腦子裏徘徊的是赫連璟銘那張冰山臉的輪廓,眉目疏闊,爛漫桃花也不及他的雋秀,當真是好看極了。
她再也按捺不住,她要去天牢看赫連璟銘,於是去求了皇上。
皇上希望上官秀蘭是要去勸赫連璟銘,也就間接默許,否則那固若金湯的天牢哪裏是想進去就能進去?
隻有上官秀蘭不自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