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妾之夫人要下堂

淩老將軍覺得還是淩嘯上道,今兒個這別院他無論如何都是要住的,為了他的心肝五姨娘,他是拚了。

瞧瞧這淩老將軍也不是真的無情的人,人家是和羅海天一樣,隻是沒有遇對了人,遇對了人,人家淩老將軍也可以深情不悔的,也可以很有擔當的。

這不,今兒個,為了五姨娘,最重規矩,最重臉麵的淩老將軍,都願意舍去自己這張老臉,死賴在淩嘯這裏,淩小小不得不在心裏感歎一聲:美人如玉,引無數狗熊競折腰!

淩老將軍自然當不起英雄二字,他若是英雄,那天下就沒有狗熊了,在淩小小的心中,淩老將軍不但是狗熊,而且還是隻為了美色變得沒臉沒皮的老狗熊。

“大哥,這兩個一看就是居心叵測,住進來能有什麽好事情啊!”淩小小略帶不滿的抱怨,她就不明白了淩嘯怎麽會讓兩隻包藏禍心的狗熊住進來。

淩小小不呆更不傻,知道這時候淩老將軍帶著他的美妾住進來,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事情,雖說虎毒還不食子呢,可是淩老將軍在淩小小的心裏連畜生都比不上,他對他們兄妹二人早就沒有一丁半點的父子親情,真的要害他們二人,淩小小是半點都不會覺得意外。

雖然淩老將軍是他們兄妹二人的親生父親,她這樣說他是挺不孝的,可是相信淩嘯心裏也絕對是這樣想的,所以對於淩嘯會留下這樣一個禽獸都不如的父親,淩小小是十分不解的,不過因為對淩嘯的信任,她一直隱忍了下來,等到淩老將軍和五姨娘離開之後,隻有他們兄妹二人的時候,她才將心裏的疑惑問出來:她的兄長可不是什麽不長腦袋的人。

“有些事情,也到了該了結的時候了!”這個父親,他也該到了決斷的時候,否則當斷不斷,到最後隻怕壞了他的大事。

淩嘯的語氣是淡淡的,一貫地溫文爾雅,可是淩小小卻從他淡淡的語氣之中,聽出了難耐的心酸:父親不慈,想來在淩嘯的心裏,還是留下太多的痕跡。

淩小小聽出淩嘯話裏的酸楚,心裏湧出來的滋味也當真不那麽舒服:也是,別人害他們兄妹,也就罷了,她生氣是會生氣的,恨也會恨的,不過卻不會覺得心酸,痛苦,因為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是仇人,就算是朱芷若來害她,她也不過是打起精神來應付,心裏沒有任何的痛覺,卻在淩老將軍開口的時候,那心裏是刺痛的,因為在她的心裏,朱芷若不過是個外人,一個無關緊要,甚至有點私仇的外人,她來害她,害淩嘯實在是意料之中。

但是淩老將軍呢,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她和淩嘯的父親,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他們兄妹二人是他的肉中生出來的肉,骨中生出來的骨,他可是他們的生身父親,因為不管他們怎麽否認,他們兄妹二人的身體裏流著的確實是淩老將軍的血,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這也是淩小小今兒個會暴怒的緣由——淩老將軍居然想要留在別院害淩嘯,不要問她為什麽知道,她就是知道,瞧著那二人行事的下作模樣,她不用腦袋,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他們留下來定然是有所圖謀,而且絕對不會是對他們兄妹有利的。

現在淩小小聽淩嘯這麽一說,自然也明白淩嘯心裏早就有數了,隻是心裏那份悲涼,讓她的眼睛不知道怎麽的,就酸澀了起來:兄長這等模樣,定然是知道了什麽,才會對這個所謂的父親,一副哀大莫過於心死的樣子。

他到底要對兄長做什麽?

淩小小想轉身,一把抓住淩老將軍的衣領,好好地問問,他腦殼是不是壞掉了,為什麽要如此對待淩嘯?

這個兒子哪裏對不起他這個父親了,是不孝,還是不敬他這個父親了,這些年,即使她這個做女兒的對他有些微詞,不曾給他留過什麽麵子,可是兄長卻一直很好,為何他還要生出害兄長的心思?

淩小小讀懂了淩嘯沒有宣之出口的悲痛,她知道,在他們二人之間,淩嘯才是傷的最重的那一個,畢竟她不過是借了人家女兒的身體,對淩老將軍根本沒有太多的骨肉親情。

可是淩嘯不一樣,自小就仰慕淩老將軍這個父親,卻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所傷,想必心裏那道傷口,此刻正淙淙的流著鮮血,因為他對淩老將軍還有期待,而她卻早已沒有了。

雖然淩嘯從來都不說,可是淩小小隻是瞧著他一個動作,她就知道淩嘯還在期待——淩嘯一直留在淩家別院,而沒有去了皇上欽賜的勇冠侯府,淩嘯和她不一樣,她的公主府一直沒有賜下,而淩嘯的勇冠侯府卻早已建成,但是他沒有離開淩家別院。

淩小小靜靜地走到一動也不動,站直的淩嘯身邊,緊緊地握住淩嘯的手:“哥,你還有我,還有我!”她是真的看懂了淩嘯的傷,感受到了淩嘯的痛。

淩嘯心頭一震,抬頭看了看淡淡光芒中的淩小小,可是因為光的折射,他根本無法看清淩小小的臉,他恍惚中伸出手,想要揮開那金色的光芒,想要看清那光芒下那張臉。

一寸,一寸,他的手越來越接近淩小小白瓷如玉般的臉龐,瞧著她明澈清豔的雙目,如那碧藍天空中的美麗霞光一樣,嘴角憐惜的微笑,長袖迎著穿堂風微擺,細細的腰肢如風中荷花那般淡雅,不自覺的就能亂了人的心神。

就在他的手即將靠到淩小小的臉頰時,神情忽然一冷,喟然長歎一聲,有些頹廢的將修長而略帶薄繭的手放了下來,神情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悲涼,見淩小小依舊俏生生的站在那裏,一雙眸子中更添憐惜,那雙美麗而神秘,深邃如星空的雙眸掩映下,整個人更平添了十二分的風采。

“侯爺,小小……”此時,王雨燕的聲音忽然從淩小小的身後響起,聲音是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盈盈的上前,輕聲慢語道:“侯爺,妾身已經讓下人們擺好了飯了,侯爺,您看……”

淩嘯的神情淡淡地道:“那就用飯吧!”臉上再也沒有剛剛的頹廢,神傷之色,探向淩小小的手在衣袖下緊握成拳,大踏步的離開。

而淩小小也緊挨淩嘯離去,王雨燕手裏的帕子,緊緊地捏成了一團!

好一會兒,她才鬆開緊咬著的唇,用舌尖舔了舔平咬出來的牙印子,她才低著頭,走在淩小小的身後,追隨著二人的腳步離開。

夜色中,除了一條黑色的身影在淩嘯的書房外一閃而過,別無任何異狀。

而小書房的主人正坐在陰暗處,低著頭慢斟慢飲,一縷柔和的光芒從燈下折射出來,淺淺地鋪在他深幽的麵孔上,勾畫出緊抿成一線,有些壓抑的線條:該死的,居然如此對他,對小小,這顆毒瘤再不能留了,父親,這樣的人真配不上父親二字!

勇冠侯長子的百露宴,雖說已經是極其的精簡了,隻請了族裏的眾人,已經私交甚好的親朋好友,但是處在了這樣的一個位置,就注定了與安靜,簡樸無緣,即使淩嘯有意為之,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借著這樣的契機來攀淩嘯這棵大樹,套套交情:開玩笑,勇冠侯啊,天朝少見的異姓侯爺,這等好機會誰願意錯過。

不管淩家樂意不樂意,人家都帶著賀禮上門了,自然沒有趕回去的道理,也就打起笑臉迎了進來,也算是賓客雲集。

風府今兒個也非常給麵子,是老夫人親自道賀,小憐作陪,倒是風揚倒是被招進宮裏,未能過來道賀。

五姨娘瞧著這一屋子的賓客,再瞧著忙忙碌碌在招呼著眾位女賓的淩小小,又掃了一眼風府老夫人,嘴角掛上一抹淡笑,但眉眼間的戾氣卻讓身邊伺候著她的姚莉渾身發寒。

酒過三巡,淩嘯身邊的親近小廝,悄悄地走了過來,在淩小小的耳邊低低的說道:“大姑奶奶,侯爺那邊有些不對勁。”

淩小小一震:“怎麽了?”

“似乎中毒了!”那小廝的語氣有些遲疑,似乎有些吃不準的模樣。

淩小小抬起眉眼,靜靜地瞧了他一眼,才道:“侯爺何在?”

“在小書房,奴才擔心被人看出痕跡,就沒有伸張。”頓了頓,那小廝又道:“侯爺昏迷前讓奴才來找大姑奶奶拿主意,還讓奴才轉告大姑奶奶,這事可不能宣與他人之口。”

淩小小點頭:“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按照常理,在這樣的場合出了這樣的事情是不能給第三個人知道的。

“你做的很好。”淩小小起身,不著痕跡的退了出去,連如夢幾個丫頭都沒有注意到的模樣,然後自己獨身隨那小廝前往淩嘯的小書房,步伐急促,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

進了小書房,果然見淩嘯雙目微閉,呼吸微微靜謐,麵色慘白,卻又不是尋常的慘白,而是慘白中帶著一點青色,嘴唇發紫,倒真是中毒的症狀。

“你去幫侯爺悄悄地尋一大夫過來,我在這裏守著侯爺。”淩小小果斷的吩咐,那小廝眼底一喜,隨即應了出去,臨去時瞧了眼那燃燒的香燭,清秀了麵上多了一份得意,不過在瞧見那床榻之上躺著的淩嘯時,倒是多了一絲不忍,不過隨即安慰自己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這麽做沒有錯,再說了,老爺到底是侯爺和大姑奶奶的生身父親,哪裏會舍得害他們,這麽做不過是教訓一下自己的子女。

在小廝的眼裏,昨兒個淩小小居然趕淩老將軍出府,實在是過分之極,也難怪淩老將軍忍不住出手要教訓一下忤逆的子女,不過,這到底是他自欺欺人或是真的如此認為,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畢竟要教訓子女,也不需要將一對子女一起用藥迷昏吧!

小廝離去之後,淩嘯微閉的雙目陡然一睜,見淩小小想要張口問話,微微伸出中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淩小小立刻緊閉嘴巴,淩嘯對著那點燃的蠟燭瞧了一眼,眼裏閃過一絲嗜血的目光。

卻在此時,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夾著女子低低的交談聲,淩小小側耳聽去,聲音很是熟悉,不是別人,正是太夫人的聲音:“淩夫人,都說你家侯爺畫的一副好丹青,今兒個,你可以幫我美言幾句,讓我這個老婆子求一副回去。”

淩小小眉頭一挑:老夫人什麽時候喜歡丹青了?不用說,這一定又是小憐在老夫人的耳邊說了什麽,果然,淩小小這樣想著,那邊小憐清清脆脆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老夫人,淩夫人可是個好客的,等一下到了侯爺的麵前,又怎麽會不幫老夫人美言,今兒個老夫人一定能得償所願的。”

得償所願?淩小小心中暗哼,不知道是誰得償所望?

“小憐小姐說的是,雨燕一向好客,老夫人一定可以得償所願。”五姨娘與小憐相視一笑,心裏都認定,今兒個淩小小兄妹,就算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了。

老夫人見王雨燕開口說話,再見她一副以長輩自居的模樣,麵上就有些不愉,心裏有些不舒服了:一個妾身,居然能在陪在她的身邊,這也太沒有自知之明了吧!

而王雨燕隻是靦腆的笑了笑,神色一貫的懦弱無為,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五姨娘的行為有什麽不對的,施施然地領著這麽一群人到了小書房:“侯爺,侯爺……”輕聲的在小書房門外喚了幾聲。

小憐和五姨娘相視一眼,眼中都有掩飾不住的得色,五姨娘輕輕的說道:“雨燕,怕是今兒個侯爺高興,多喝了兩杯,此刻說不定正醉醺醺的躲在這書房裏歇的睡了過去,雖說現在是夏日,但是還不可大意,我覺著你還是推門進去看看。”

王雨燕一貫的好說話:“五姨娘說的是。”說完,伸手就去推小書房的門,小憐和五姨娘都不自覺的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從王雨燕的手臂下麵,去探看小書房裏情景,這麽一看,二人差點沒興奮的暈了過去。

知道她們瞧見什麽嗎?正是她們心中最想見的情景——淩嘯和淩小小二人,正緊緊的摟抱在一起,這還用說嗎?一定是她們二人的計策見效了,定然是那摻雜在香燭裏的藥起效了。

那藥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醉生夢死,常人聞了之後,就會以為是在夢境之中,自然就會做出尋常時候,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既然淩嘯對淩小小有不正常的情節,那麽在他的夢裏,最想做得事情,還需要說嗎?

小憐瞧著那緊緊摟抱在一起的兄妹二人,就差沒仰天大笑起來:淩小小,你搶了我的心上人,搶了我侯夫人的尊榮,搶了我的榮華富貴,今兒個,我就要你一點一點的償還給我,我要將你打落到最卑微的角落,即使是死,我都不會讓你清清白白的去死。

小憐心裏一陣陣的暢快,暢快的恨不得立時跳起舞來,唱起歌來,想到淩小小會落得下場,她那心花是陣陣開放,她恨不得現在就瞧見淩小小被裝進豬籠,沉潭才好,她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了,想看看淩小小會落得的淒慘下場。

這麽想著,她的嘴裏發出了一聲尖叫:“這……”

而伴隨著這聲尖叫的,還有五姨娘那高昂的聲音:“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淩小小聽了,差點笑出聲來:這話要是別人說,她也就認了,畢竟現在她和淩嘯的動作是有那麽點傷風敗俗的意思,可是從五姨娘的嘴裏說出來,她真的很想笑——五姨娘她也有臉提傷風敗俗四個字,要知道,五姨娘她的所為那才是傷風敗俗呢!

在二人的尖叫中,老夫人整個人已經如五雷擊中一般,整個人都被眼前的情景嚇到了,她伸出一隻手,指著淩小小:“你……你……”老夫人差點就要暈了過去,因為眼前的情景太過驚世駭俗了:兄妹**,在天朝那可是天大的醜事,她怎麽也想不到,她的揚兒,那麽個天之驕子,居然娶了這麽個賤人回來。

老夫人氣啊,氣得胸腔裏的血液都翻滾起來,恨不得撲上去,將淩小小的臉都抓破才好:對待不要臉的人,就該用這等不要臉的手段。

而王雨燕也似乎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到了,整個人呆呆的站在門前,傻兮兮的,麵上一片死灰之色,好似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麵對眼前的情景,而她們身後的下人,俱在震驚之後,不著痕跡的退後兩步,臉上的表情都是惶恐不安的,巴不得沒有瞧見才好:這樣的醜聞,是不容於世俗的,知道這樣消息的下人,有誰能活著見明天的太陽。

小憐在殺豬的尖叫之後,終於開口:“四嫂,你這樣……這樣……怎麽……對得起……對你……情深的姐夫?”

這話,直接明了的將一頂紅杏出牆,****的大帽子扣在了淩小小的頭上,可見這位小憐小姐真的是一分鍾都等不下去了,恨不得立時除去淩小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