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妾之夫人要下堂 第六十三 來就是找茬的

不管羅海天和羅老夫人心裏想些什麽,皇後卻和淩小小一路談笑風生,直接進了淩小小的院子裏,根本就沒去羅家的正廳: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羅海天和羅老夫人的身上淌出了一身的冷汗——皇後此舉是有深意的,根本就是在宣告她是淩小小的客人,與他們羅家沒啥關係,今天來參加婚宴是給淩小小麵子,擺明了和淩小小是一個戰壕裏的。

羅老夫人倒是沒想到淩小小是真的攀上了皇後這個高枝,她決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沒有攀上皇後的淩小小就已經囂張跋扈到了頂天,若是攀上了皇後這枚高枝,還不要將羅家的天捅破呀!

二人趕到淩小小的院子時,皇後已經在正廳裏麵喝茶了,看到羅老夫人和羅海天進來行禮,她淡淡地抬了一下眼皮子,冷冷地說道:“平身吧!本宮這裏倒有一事不明,羅將軍娶得是平妻,怎麽今兒個東院張燈結彩的,難不成羅府裏是平妻住東院,小小這個正妻倒是住在西院不成?這是什麽道理,你們倒是給本宮講講?”

羅老夫人那腰杆立馬彎了下去,舔了舔唇,幹巴巴的說道:“臣婦回皇後娘娘的話,因為小小進府之後就居住在西院,已經習慣了西院,所以……”

“哼!”皇後鳳眼一挑,冷哼一聲,羅老夫人後麵的話倒也不敢再說出口了,隻是那腰彎的更低,渾身的冷汗流得更凶,在這大冬天的,額頭上都冒出薄薄的一層冷汗。

“皇後娘娘,小小前些日子才出月子,身子骨弱,哪裏能來回的搬動,故而……”羅海天也隻得躬身,腆著臉為自己,為羅家辯護:他當初就覺得讓黃明珠住東院不是啥好主意,他就不明白這些女人是怎麽想的,住哪裏不是住,為何偏要住東院,若不是黃明珠定要住在那東院,現在他何至於被皇後發作,羅海天現在心裏對黃明珠的不滿更是上升到了頂端。

皇後微蹙著眉頭,將羅海天從頭看到腳,再從腳返回看到頭,然後冷聲喝道:“羅將軍真的情深意重,知道顧念小小剛剛才出月子,不能操勞,所以才讓小小屈居西院,這等至情至聖之人,本宮多年都未曾見了。更難能可貴的是,羅將軍知道小小才出月子,身子骨弱,更是不顧當年隻娶一妻的誓言,迎進黃家小姐為小小分憂解難,真是用心良苦!”

羅海天被皇後的話刺得一張臉紫漲,紫漲的,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過了半響才道:“皇後娘娘……”

“你們退下!”皇後實在不想再看到羅海天這樣如此薄情寡義的男子,也不想看到羅老夫人這樣喜歡將天下人都當成傻瓜的老婦人。

皇後自然不待見羅海天和羅家,不說羅海天對淩小小的背信棄義讓她心生厭惡,就光憑著羅海天娶了黃淑妃的親妹子,就讓她看不順眼,擺明了是要站在黃淑妃那邊。

她和黃淑妃相鬥多年,此事在朝中宮中是無人不知,羅家還上趕著巴結淑妃,娶了她的妹子,這就是表明了不把她這個皇後當回事。

再聽聽羅老夫人,羅海天的話,根本就是當她是傻子,她雖然為人低調,久居深宮深院的,但是卻不是無知的婦孺,他們母子二人這點把戲還是能看穿的,什麽習慣西院,什麽才出月子,他們母子二人難不成當她是三歲的娃娃不成,這麽拙劣的借口也在她的麵前賣弄,顯然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裏。

皇後非常的不舒服,甚至很生氣,她是皇後,天下的鳳主,卻在羅家母子的眼裏,不如一個妃子,這讓皇後對羅家極為的惱怒,所以一出口就讓他們退下。

羅老夫人和羅海天見皇後沒說兩句就要趕他們出去,心裏自然是不服的,雖說讓平妻進東院是不該的,可這是他們羅家的家務事,皇後娘娘怎麽可以什麽都不問就喝退他們,所以羅老夫人再次躬身行禮開口道:“皇後娘娘,請您聽臣婦稟告……”

皇後再度打斷羅老夫人的話:“你耳朵聾了嗎?沒聽見本宮的話。”皇後的鳳眼似笑非笑,帶著絲絲的寒氣:“還是你們聽見了,根本就沒把本宮放在眼裏,我這個皇後在你們羅家母子的眼裏根本就是壁上畫,掛著好看不成。”皇後的語氣是越說越冰冷,到最後那臉是完全的放了下來,更是半分情麵也不願意給羅家,直接嗬斥到羅家母子二人的麵上:“退下,本宮要與小小說會體己的話。”

皇後的話句句誅心,羅海天越聽額頭上的汗就流的越凶,今天若是不能給皇後解釋清楚,隻怕這誤會就真的大了,他是真的怕了,即使攀上了淑妃娘娘,但是皇後那是母儀天下的鳳主,是絕對不能得罪的,而且皇上對皇後不薄,若是皇後回宮在皇上的麵前參上一本,就是淑妃娘娘怕也救不了他,他再度出聲:“皇後娘娘,請聽微臣……”

皇後這次是真的怒了,這羅家母子真的太不把她這個皇後放在眼裏了,不過她沒有發作,而是輕輕的微笑起來,淩小小看著皇後微笑的模樣,不得不承認:皇後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美。

可是羅家母子卻不這樣認為,他們看到皇後的笑臉,心頭都是一顫,臉色又白了幾分,身上的中衣都汗濕了,皇後雖然隻是輕輕的一笑,可是那笑怎麽也遮不住她眼底的冰冷,就是這麽一笑卻讓他們如同是挨了一刀,尤其是羅老夫人,更是怕的心直跳,雙腿一軟差一點跪倒在地上,不過最終她還是堅持住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說的就是她。

皇後瞧著羅家母子的樣子,那彎彎的眼角,更是笑得明媚:“看來羅將軍和羅老夫人眼裏還真的沒把本宮這個皇後當回事兒,隻是本宮到底還是皇後,禮教在那裏,也由不得你們母子輕辱,今兒個本宮心情不錯,就耐著性子教教羅將軍和羅老夫人的禮教律法才成。”

皇後說到這裏抿了一口茶水,姿態還是一樣的高貴。

皇後解了口渴之後,才輕輕的擺手,對著春桃說道:“記得婚禮過後,提醒本宮別忘了讓你抽空教教羅老夫人點規矩,怎麽著也是被朝廷封了誥命的,沒用規矩怎麽行?”

春桃微笑:“奴婢遵命。”眉眼都開了,顯然很喜歡教人規矩。

皇後好脾氣的說完,又對羅海天露出一笑:“羅將軍,也要學習君臣禮儀了。”

“春桃,你先讓人教教羅將軍,什麽叫君命難為。”竟敢一再反抗她的話,自然要好好的整治了。

“是!”春桃上來,就給羅海天一耳光:“羅將軍,下次要長點記性了。”

皇後很是滿意:“羅將軍,你到底是本宮的臣子,本宮是管不了你這個外臣,可是皇上可以,天朝也是有律法的,羅將軍你還是好自為之。你們退下各自行事吧!”皇後臉上的笑容不變,隻是那話說的越來越難聽:羅家母子的臉色已經是如死灰,二人幾乎都站不穩了,皇後這是要殺雞儆猴,拿羅家開刀呀!

皇後這態度囂張而跋扈,一副我今兒過來就是找羅家麻煩的模樣:她是皇後,看誰不順眼,自然可以整上一頓,難不成辛苦坐上了皇後,整治一個小小將軍和誥命的權利都沒有?

皇後的態度,讓淩小小心裏對她的喜歡更多了一層:皇後真性情,不錯,很不錯。

他們到現在也算了明白了,皇後來羅家為淩小小撐腰是假,實際上就是來磨刀的,今兒個皇後就是來羅家找事的,東西院子隻不過是個借口,沒有這事,皇後也會找出其他的事情,到了這一刻,不說是羅海天了,就是一心想要巴結黃淑妃的羅老夫人心裏也悔恨起來:她是不是真的不該和黃家結親,淑妃再得寵也隻是個妃子,皇後雖然沒有子嗣,可還是皇後。

羅老夫人是真的沒想到皇後會對羅家這般的嫉恨,當然這筆賬她再次算到了淩小小的頭上,惡狠狠地瞪了淩小小一眼:一定是淩小小在皇後麵前說了羅家不少的壞話,否則皇後娘娘不會這般不待見羅家。

淩小小自從皇後開口發作羅家,她就開始裝聾作啞,看著羅家母子吃癟,她誠實的坦白,她看著真爽,恨不得上去抽這對無恥的母子兩個打耳光,替了春桃:什麽住慣了西院,什麽身子骨弱,奶奶的,說的都是什麽屁話,活該找抽!

羅海天和羅老夫人的臉都漲的黑如鐵鍋,他們母子二人一人被打,一人被趕,怕是在天朝也沒有第三人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二人倒也不敢再堅持下去,現在他們是多說多錯,還不如閉上嘴巴,少惹皇後娘娘不快,若是皇後立刻翻臉,羅府擔不起那後果,若是,到時候皇上知道了,即使有淑妃,怕也是要晾上一段時間,沒個一年半載的是不會有好臉色給他看,皇上對皇後是真的喜愛,否則當年也不會……。

當即,母子二人對看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彼此的意思,二人咬著牙,跪下叩頭,然後一步一步的退出門外,滿肚子的火氣卻還要忍著,忍得吐血還的忍著,誰讓對方是皇後,他們羅家根本惹不起也惹不得的人。

羅老夫人心裏早就恨上了淩小小,出了西院,就開始對著羅海天數落淩小小,無非就是什麽心狠手辣的毒婦,心胸狹隘的妒婦等等,她罵的起勁,卻沒有注意到羅海天黑麵神般的神色,更沒有注意到,原本攙著她的羅海天不知道什麽事時候已經鬆開了她的手臂,整個人的步子越走越慢,和她的距離越來越遠。

羅老夫人越罵越不像話,到最後甚至罵出了不該罵的話,羅海天終於忍不住暴喝了一聲:“行了!”

羅老夫人被羅海天的暴喝嚇了一跳,隨即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羅海天:“你被她害的如此淒慘,還在心疼她?”

羅海天咬著牙:“母親,賓客們也快來了,孩兒先去招待賓客了。”說完,他也不等羅老夫人答應,就大步的離開了,他心裏的火氣旺呀,旺到燒得他心肺肚肝都在疼,滿心憋著的火氣卻不知道該對誰發:若是沒有黃明珠這事,他和小小還是和美的夫妻,相敬如賓,甜蜜恩愛,今天何至於鬧到這樣的地步,皇後又怎麽會發作他,而小小又怎麽會不出言相助——原先的三年裏,小小可是舍不得他生受半點委屈的!

羅海天這時候想起淩小小的好了!

羅海天這時候不但對黃明珠沒有好感,就是對羅老夫人也有了怨恨,因為黃明珠之事原本就是羅老夫人的意見,羅老夫人認為與黃家結親可是天大的好事,而他也覺得黃淑妃生下大皇子,是座大靠山,自然也就半推半就的答應了,隻是他沒有想到一向賢良的小小反應會這麽大,更沒有想到黃明珠竟然是那樣的人,而這些還不是最意外的,最意外的就是皇後竟然對淩小小如此關切,忽然來羅府參加婚宴。

剛剛,皇後根本就不搭理他們母子,也不樂意聽他們母子說一句話,更沒有去羅家的正廳,隻是一味的親近小小,擺明了是願意做小小的靠山,若是他現在和小小如以前一般,皇後自然會對他另眼相看,何必再去娶什麽平妻,何況還是那樣的一個女子?

羅海天越想越悔,再想起皇後說的婚禮之後教他規矩的事情,他的心情更是不好,他心裏思索著,等一下請故交好友幫著在皇後的麵前說幾句好話,求個情,更重要的是,今兒個他一定要想法子哄哄小小,讓她出麵為他討個人情:純孝的羅海天自始自終都沒有想過為羅老夫人討個情,

在答應娶黃明珠之後,他真的從來如現在這般後悔過,即使在知道自己有可能戴綠帽子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後悔,他真的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如此後悔認識黃明珠,如此後悔娶了她,他現在是這般誠心誠意的希望時光能夠倒流,他一定不會同意母親這個主意,哪怕就是揭了他的陽壽他也願意,真的,他隻要能回到從前,他就是少活了幾年,他也認了——他的榮華富貴現在都係在了小小的身上,此時憑小小在皇後麵前的體麵,羅家的興衰其實不過是小小嘴裏的一句話。

皇後看著羅家母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將目光轉向淩小小:“他配不上你!羅府也配不上你!”羅海天和羅老夫人的行事與小小根本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真不知道小小當初怎麽進了羅家的門?

淩小小苦笑:“隻怪當初被豬油蒙了心,現在,隻盼著能帶著孩子和離,”她的目光頗為憐惜的看了眼內室:寶寶和貝貝都在內室,小小不認為讓孩子看到剛剛的事情是好事。

“本宮答應你的事情,絕不會更改。”皇後淡淡的捧起茶盞:她已經對淩小小格外的開恩了,答應她帶著孩子和離,這在天朝已經是破例的事情,她身為天下的鳳主,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是不易,所以現在她不答應,卻也希望淩小小能夠明白這一點:“雖然你所求之事,違了祖宗法規,但若是你立下大功,本宮自會親自過問此事,隨了你的心願。”

淩小小還能怎樣,隻有謝恩的份了,二人隨後又閑談了幾句,就開始進入正題,淩小小很詳細的追問了皇後一些飲食,睡姿以及閨房之事,談論到閨房之事的時候,饒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也不由得麵紅耳赤,但是看到淩小小一副嚴肅的模樣,也不敢隱瞞,臉紅的如同充血一般,卻還是強忍著羞澀,如實的吐露。

淩小小聽了皇後的話後,站起身子,來回走動了片刻,心中就有了些主意,然後又坐下去,對著皇後交代了一番飲食和睡姿:女人的體質偏酸,皇後又偏愛吃雞之類的酸性食物,想來這飲食應該有些影響,而皇後睡姿又喜愛偏向右側,淩小小上一世聽說總是偏著一側睡,容易將那側的輸卵管堵塞,雖然不知道皇後和這個有沒有關係,但是讓皇後左右換著睡總沒有壞處吧!

至於最後交代皇後的,差點沒讓皇後一個跟頭栽在地上,皇後這樣沉穩大方的人,也被淩小小嚇得結結巴巴:“那……那……能……行嗎?”羞死人了,想她一國皇後,要做出那樣的事情,總歸是別扭的。

“怎麽不行?”淩小小瞧著皇後紅豔豔的臉龐:“皇後娘娘,想想皇子那可愛粉嘟嘟的臉,您就會覺得行了。”

不過是夫妻生活的一點情趣,很多人子宮後位,隻要注意點,應該就很容易懷上的:淩小小為了能讓皇後懷上孩子,可謂絞盡腦汁,什麽辦法都想到了,怎麽會讓皇後打退堂鼓,要知道皇後若是真的懷上了,或許一個高興,她就可以求個恩典,不用等到生下皇子,就可以和離,到時誰管她們鬥的天昏地暗,與她何幹——淩小小從來都知道攪進這後宮之事,沒有幾個是會落得好下場的。

皇後想想剛剛寶寶和貝貝可愛的模樣,咬牙,點頭:為了皇子,為了日後自己和淩家能有一條活路,她拚了,丟點臉算什麽,能生下皇子才是最重要的。

皇後不是天真的女子,不以為有了皇帝的寵愛就可以過得安心無憂:皇上可是個多情的人,寵她可也寵黃淑妃呀!她不為自己打算,日後落得淒慘的下場,能怪得了誰。

皇後現在想的很明白了,女人還是靠自己,靠孩子來的可靠,男人說的話也隻能聽聽罷了,何況還是皇帝這樣的天子之尊,她愛過,也怨過,隻是現在看明白了,身為皇後,就是要寬容,就是要大度,這才是皇上需要的皇後,因為看開了,所以她才回宮,她要爭,要奪,要搶——以前,她還可以隨著自己的性子,那是因為宮裏沒有皇子,現在有了皇子,而且還是黃家的,黃家和淩家那是有世仇的,若是黃淑妃的孩子日後繼承了大統,那淩家怕是要滅族了,她身為淩家的女兒,自然無法置之不理,更不能繼續自私的躲在自己的角落,隻顧著自己的喜怒哀樂。

皇後雖然羞紅的臉,但是眼底的堅定之色卻絲毫沒有退去,思索著如何做的不著痕跡:後宮裏盯著她肚皮的人太多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孩子剛剛才兩個月就被算計小產了,到現在也沒查出來是誰做的手腳。

其實皇後的心裏有數,雖說沒查出來是誰做的手腳,但人其實並不難找,看起來像是全無頭緒,其實並不難猜,因為知道她有孕的也不過就那幾個,能動手腳的人就更屈指可數了,不過是不想她生下孩子,更想她和那孩子一起去了才好,眼饞她這天下鳳主的位置罷了!

後宮裏,有望能登上鳳主之位的也就是那幾個,她就是閉上眼睛也能猜出幾分,隻是動手那人太謹慎了,根本沒留下任何痕跡,所以一時間吃不準。

當然,皇後懷疑的人中自然有淑妃,因為她出身高貴,而且娘家在京城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軍功顯赫,自然有能力扶她坐上後位,再加上皇上對她也算是極好——不管能不能確定是她所為,但是以黃家和淩家的世仇,今兒個這戲她一定要讓它好好的演下去,淩小小不是坐以待斃的女子,黃明珠珠胎暗結這樣的事情,她自然不會錯過,即使淩小小錯過,她又怎麽會錯過呢?

皇後不再拘泥於剛剛的事情,臉上的潮紅褪去,又是那個端莊溫雅的皇後,眼角微微挑著,看向淩小小微笑:“估計這羅家的賓客也該到了,你這個女主人是不是也該露麵招待一下。”

皇後又笑得別有深意:“本宮也和你一起走走,瞧瞧這熱鬧,沾沾這份喜氣。”

“皇後娘娘若是有興致,小小自然是求之不得。”淩小小也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黃明珠敗壞門風的事情,皇後怎麽會輕易放過——皇後說了,她不能惹皇帝生厭,可是若是這事情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揭開了,自然就與皇後無關了,皇帝要生厭,那也是對淑妃,而不是皇後。

二人漫步出了西院,一路上就看到滿眼滿眼的紅色,皇後和淩小小邊走邊談,尤其是淩小小,平靜,淡然,雍容自在,更得皇後的歡心。

二人談的興起,卻忽然聽到前麵,傳來一陣一陣的救命聲,在這喜慶的日子裏顯得異常突兀。

淩小小先是一驚,然後和皇後對望一眼,二人都加快步子向那聲音的方向走過去。

遠遠地,隻見一群下人圍住結了冰的湖麵,人人都在墊著腳尖,看向那被砸了一個洞的湖麵。

“怎麽回事?”淩小小沉著聲音掃了一下那還泛著水花的冰洞,心裏其實已經猜了個大概,怕是有人落水了。

“夫人,那喜鵲,喜鵲……投湖了……”下人們看了眼貴氣雍容的皇後,幾乎說不出話來,還是一位年長的婆子,到底經曆的多些,才勉強說出話來,即便是如此,也嚇得結結巴巴:她們這樣的人,誰能想到這輩子還能見著母儀天下的皇後,都是借了夫人的光。

淩小小目光一閃,隨即沉聲:“怎麽沒人下去救人?”

“夫人,我們都是不會水的,已經去找管家讓會水的過來了。”那婆子這回倒是說得流利起來了,淩小小輕輕的點頭:“那就好。”她心裏也明白,並不是這裏所有的人都不會水,隻是喜鵲這丫頭往日裏做事太過張揚了,仗著自己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頭,秦婆子又極得體麵,沒少欺壓羅府的下人們,所以今兒個落水,下人們隻是看著,並沒有跳水相救。

誰樂意為了這麽一個人物,大冬天的一身濕不說,而且誰都不知道救上來之後,會不會落得喜鵲的一個好,喜鵲這丫頭,恩將仇報的事情向來就沒少做過,所以大家都無心惹禍上身。不過,倒也沒有冷漠的置之不理,還知道找管家救人,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說話間,管家就急衝衝的趕了過來,大冬天的跑的一頭熱汗:管家是真的急呀,這喜鵲真不是個省心的,也不看看今兒個什麽日子,竟然尋死覓活的,這不是成心添堵嗎?

若是往常,死了個丫頭算不了什麽大事,就是被爺破了身子,也不過就是個失了身的丫頭,也沒啥大不了的,就算是秦婆子在老夫人麵前極得體麵,也不過是多得點銀錢。

可若是今兒個出了事,觸了黴頭不說,還會被賓客們議論紛紛,難免不會傳出什麽不利羅府的流言,隻怕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到最後都瞞不住了,更何況,還有皇後在府上,喜鵲這丫頭尋死覓活的,那不是正給皇後遞刀子捅羅府一刀嗎?

管家自然急了,急的不得了,今兒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喜鵲死掉,隻要過了今日,她愛怎麽死,就怎麽死,誰樂意打理她。

管家來了,就指揮著會水的家丁,迅速的跳下水去,抓住了喜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撈上來。

管家讓婆子摸了摸喜鵲的鼻孔,還好,還是熱的,他提著的心總是落了下來。

“大好的日子,怎麽會有人跳湖自殺呢?”皇後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管家這一抬頭,差點驚的魂飛魄散:天,真是禍不單行,這皇後娘娘怎麽就在這裏了,還目睹了這樣的事情,剛剛他隻顧著喜鵲了,連皇後夠未能注意。

管家的手心開始冒汗,他知道別看這皇後看起來笑得溫溫和和的,可是那手段同樣是雷裂風行,一進門就給了老夫人和爺一個大大的下馬威,然後進了夫人的屋裏又狠狠的整了一頓兩位主子,兩位主子那樣尊貴的人,在皇後的眼裏也不過是可以隨意訓斥,責罰的人,他這個奴才就更不算什麽了。

管家的心裏七上八下,遊移不定:說真話,日後爺和老夫人那裏定然是失了歡心,他這個做奴才的人,自然不能失了主子的歡心,他所有的體麵都是主子賜的,可以賜他,自然也可以收回去,但若是不說真話,皇後這裏自然也不好交代,隻怕打殺了他,兩位主子也不會敢站出來說一句話。

皇後也不催管家,隻是撩起眼皮子瞅了瞅管家,沒有怒目,隻是淡淡,淡到感覺讓人覺得她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螻蟻一般,如今出汗的可不止管家一人,就是躺在地上穿著冰冷潮濕的衣衫的喜鵲爺默默的流起了冷汗,無言而靜謐的氣氛,沉重壓抑的氣場,這一切都是長久身居高位的人慣有的氣場,喜鵲忽然不知道今兒個她兵行險招,是不是做對了?

淩小小一直注視著喜鵲,這丫頭已經換了穿戴,那潮濕的衣服十分的素淨,素淨的讓淩小小想起了那陪靈的穿著,不過人言說的好,要得俏一身孝,若是不看喜鵲那張青青紫紫的臉以及現在潮濕的情況,相信喜鵲這身打扮在今兒個還是很出挑,楚楚動人的。

喜鵲是故意的跳水,今兒個她算是看清楚了,這羅老夫人和羅海天根本就沒把她當回事,她要想在羅府裏立足,絕對不能指望羅海天和羅老夫人,所以她也就懶得再裝賢惠了,她今天就將自己的打算告訴她老娘,秦婆子心也涼了,雖然沒點頭答應讓她投靠淩小小,不過也沒反對。

秦婆子到底是個守規矩的,瞧著喜鵲這一身素淨的打扮,還出言勸了一勸,隻是喜鵲是什麽人,哪裏容得下別人的勸,何況今兒個她的心情實在好不起來,秦婆子也隻得了她冷冷酸酸的話:“我一個通房丫頭的明路都過不了,是個上不了台麵的,誰會注意我,就是明兒個給平室敬茶也輪不到我,我怎麽打扮,誰還能管的了我不成。”

她冷哼一聲:“她是個什麽東西,做的那些齷齪的醜事,誰還不知道呀,真要惹了姑奶奶我,我當場就將她的底掀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魚死網破。”

她這番話,自然讓秦婆子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知道喜鵲這是在怪她呀,是他們做娘老子的沒本事,才讓喜鵲受了這麽大的委屈。

秦婆子心中怪起了羅老夫人:不就是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子的事情嗎?老夫人為何這麽狠心,連個明路都不給過,喜鵲這孩子向來就好強,這讓這孩子怎麽受得了?

喜鵲瞧著哭哭啼啼的秦婆子,恨恨地出聲:“哭,哭,就知道哭……”她氣的一甩袖子,就打了簾子出來了,誰知道出來就聽到下人們議論,皇後娘娘進了夫人的院子:皇後娘娘?喜鵲聽著腿都顫了起來,淩小小好大的麵子,這時候皇後進她的院子,這不是表明了給她撐腰嗎?

喜鵲眼珠子轉了轉,心頭有了主意,她急衝衝的就向淩小小的院子跑過來:這或許是她的一個好機會。

喜鵲是老夫人屋裏的大丫頭,秦婆子又是羅老夫人眼前的紅人,羅府在京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她自小見過的貴人也算不少,但是今兒個她是要在皇後眼皮子下麵耍陰招,她還是很怕的,猶豫了很久,她還是咬咬牙,遠遠地瞧著皇後和淩小小的身影,跳進來結了冰的湖麵:富貴險中求,她已經被爺破了身,除了爺已經找不到更好的出路了,今兒個,她拚著這條小命,也要心想事成。

喜鵲其實是會水的,剛剛她憋著一口氣,沉入水底,根本就沒有昏過去,外麵的一舉一動,她都清清楚楚,原本以為,羅府的下人見到她落水,定然急著救她上岸,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裏,雖說沒過了明路,可是誰都知道她已經是爺的人了,可是她沒有想到這些人心腸這般惡毒,竟然見死不救:哼,等她一旦成了羅府的姨娘,她一定會好好的要這些人知道她喜鵲姨娘的手段——可惜現在不能睜開眼睛看看這些歹毒心腸的人是哪些人。

喜鵲憤憤不平的假裝昏倒,而她卻不知道淩小小已經瞧出了她的破綻,落水的人,若是不會遊泳,必然會掙紮,昏迷之前手指必然是蜷縮的,可是淩小小卻看到喜鵲的手指是伸直的。

她抬頭,給了皇後一個眼神,皇後目光一閃,微微點頭示意,然後繼續淡淡的說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上來個明白人給本宮說清楚。”管家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卻還是流著汗,說不出一個字來。

管家的左右為難,淩小小自然是看在眼裏,卻不打算出言解圍,雖說這管家還是個識時務的,往日裏沒有與她為難,隻是這人可是羅渣男的心腹,她沒落進下石就已經對得起他了。

皇後瞧著管家囁嚅著,說不出話來,隻顧著擦汗,也不為難他了,她身為皇後,自然不能與一個下人去計較,傳出去隻會降了她的身份,所以皇後隻是笑笑,對著身邊的春桃道:“將她抬到羅夫人的院子去,這丫頭白日自盡,定然是遇見過不去的坎了,本宮既然遇見了,自然沒有甩手不管的道理,你好好問問,若是能幫的,本宮就幫她一下,若是不能幫的,也要給她點銀子,好好的安置了,莫要再生出什麽心思來。”

皇後的話,誰都知道隻是麵子上的話,這天下能有幾件事是皇後幫不了的,所以管家這時候不是流汗了,而是差點流血:嚇的吐血呀——皇後將喜鵲帶走,誰知道喜鵲會說出些什麽,這丫頭的心高著呢?一心想要成為姨娘,到最後被爺破了身,卻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撈上,不知道要出什麽幺蛾子?

管家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隻能看著皇後身邊的人,將喜鵲抬走,什麽都不能做。

皇後和淩小小隻當這是個小插曲,繼續前行,隻不過,若是細細的觀察,就知道這二人的步伐較剛剛輕快了不少。

而管家的心情絕對與輕快打不上邊,他看著皇後和淩小小的背影,再想到喜鵲被抬到淩小小的院子裏,他也算是知道點利害關係的人,腦子當然不會不好使,否則也不會得到羅海天的重用,因此不用羅海天教他,他也知道皇後此舉定然是要借著喜鵲的事對付羅家:他能不怕,不懼嗎?就算這事根本絲毫也不該責怪他,但是爺那裏肯定是不會這樣想的,想到自己的小命或許就此斷送了,他整個人如同被抽了筋一般,癱坐在地上,此刻不要說汗水,就是那珍貴的男兒淚也都流了下來:今兒個羅府辦喜事,明兒個或許他家就要辦喪事了。

他這是做的什麽孽呀,怎麽一碰到那新夫人的事情,就倒黴呀,今兒個若不是新夫人進門,皇後娘娘自然不會來幫夫人撐腰,喜鵲就是跳水自殺,也不會遇見皇後,他自然也就不會碰到這樣的事情:管家自然就把這筆賬算到了那黃明珠的頭上。

他抹了一把眼淚,站了起來:臨死也要拖個墊背的,若是他活不了,那黃家小姐也不該活下去,他就算是為爺最後盡一次忠吧,為羅家除去這個禍害——若不是她,爺和夫人也不會鬧到這樣的天地。

管家的心裏其實是信服淩小小的,隻是他從小和羅海天一起長大,感情自然親厚點。

管家斂了臉上的表情,急急的向正廳走去,心裏盤算者,客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吉時也快到了,爺等一下也該去黃府迎親了,這喜鵲的事情還是先稟告給爺,也好早做打算。

誰知道他還沒進廳,沒找到羅海天的人,倒是被門房的人給叫住了:“管家,管家……九賢王……送人來了!”門房氣喘籲籲。

管家的心神一下子就被門房稟告的話給驚到了:“你說什麽?”

“九賢王抬了七頂花轎過來,說是送給爺的美妾。”門房裏的咽了一下口水:“九賢王還道,知道今兒個羅府娶平妻,所以就選了今天送過來,嬌妻美妾,也算是雙喜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