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漸漸大了,撲簌簌落了半日。大雪停後,天地間早已是白茫茫一片,遠處的山,近處的房子,一片銀裝素裹。

蕭月一路跑著,來到一處郊野。林鍾憑在她身後,不緊不慢的跟著。蕭月忽然指著前麵一樹怒放的紅梅,回頭對他道:“林大哥,看,那花開的多好看。”

她披著白狐鬥篷,跑到梅樹下,想去摘上麵的花。跳來跳去也夠不到,眼睛一轉,提起輕功向上一躍,順手采了一朵紅梅,腳尖一點樹枝,身子一旋,輕飄飄向林鍾憑掠了過去。

林鍾憑看著她舒展飄逸的身姿,隻覺得白雪紅梅都比她遜色三分。

蕭月落在林鍾憑身前一步,順手將梅花簪在林鍾憑鬢邊,很真誠的讚道:“真好看。”

林鍾憑哭笑不得,摘了自己頭上的梅花,往她發髻上一插:“你這是在暗示我好久沒有送你頭花戴了麽?”居然用他教給她的輕功來作弄自己。

蕭月“咯咯”笑了:“哪有哪有,林大哥又來開玩笑。”

已是黃昏時分,林鍾憑道:“天不早了,該回去了。”

蕭月點點頭,很自然的挽起他的手,一道返回去。一邊走著,雲層裏又撲簌簌落下雪來。一片片大如鵝毛。

兩個人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眼看村子近在眼前了。忽然,一點微弱的聲音傳來。蕭月聽不到,林鍾憑卻蹙眉道:“有人在哭。”

蕭月環顧四周:“哪有人?”

林鍾憑聽得仔細,道:“是小孩子的聲音。”

他循著生源方向,攜著蕭月向村口的銀杏樹走去。據村中老人的說法,這銀杏已經有數百年壽命了。長得枝繁葉茂,根基繁密,要七八個少年合抱,才能抱住。

這銀杏樹底端不知何年何月,被人弄傷,長出來個大樹洞。此刻,樹洞裏居然蜷曲著一個衣衫單薄的小孩兒。看起來也不過一周多大的模樣。

小孩兒不知是餓的還是凍的,嘴裏不停的抽泣,隻是聲音很微弱,一雙眼睛緊緊閉著,小臉通紅。不知是凍的還是發燒了。蜷曲的身軀上,還放了一個小包裹。

林鍾憑俯身上前,本想先去抱那小孩子,轉念一想,又拿過那素色粗布的包裹,打開來看,隻見裏麵包了兩個凍得硬邦邦的白麵饅頭,另有一封書信。林鍾憑展開信,上麵是歪歪扭扭的兩行字,寫信的人一看就沒什麽文采,他念道:“此孩兒命苦,年僅兩歲,父母雙亡,我本答應養育其成人,可因家境貧寒,實在無力繼續供養,望好心人收養。背信之人段某,拜謝。”

這封信能提供的所有信息,不過是這個孩子兩歲,爹娘全不在了,被一個不知道是他爹媽的親戚還是朋友的段姓人收養,但是那姓段的因為太窮(當然也可能是別的不敢告人的原因),將這個小孩子拋棄了。

蕭月解下身上的狐裘,上前將小孩子包起來,輕輕拍哄著,又對林鍾憑道:“那姓段的真不是個東西,就算不要這小孩了,也不能在風雪交加的時候扔出來啊。如果一直沒人發現,這小孩兒豈不是要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