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長風推推發呆的蘇清痕:“後來呢?”蘇清痕講到蕭月以死相逼,離開他後,便開始發起呆來。不得已,信長風隻得推醒蘇清痕,他還等著聽結局啊好不好。

蘇清痕回過神來,撥了撥火:“後來我們就分開了,再沒見過麵,直到前幾天她突然出現在我麵前,還受了那麽重的傷。”

信長風愣了半晌,才道:“這女的性子夠烈呀。不過她耍你這事做得也太不地道了。雖然……咳咳,雖然是你不地道在先的,可你也盡力補救了呀。”

蘇清痕苦笑一聲:“她大概是被我傷透了心,無論我怎麽做,都無法補救了。這事要往深裏仔細想想,還真就是她說的那個樣子。我騙了袁止朋的錢,還搶了蕭月的人。”

信長風卻覺得事情不是蕭月說的那樣,蘇清痕回去,是真心真意想救蕭月的。想了想,他起身道:“鬼扯,別聽那女人胡說八道。風越來越大了,怪冷的,我先回軍營去了,你呢?”

“我想一個人坐會。”

“別坐太久,早點回吧。”

*****

信長風與蘇清痕道別後,直奔蘇清痕的營帳裏去了。蕭月一定要為五年前的事怪蘇清痕,誰都沒理由指責她,但她不該在蘇清痕為她做了那麽多事後,還要擺臉色給蘇清痕看。這裏是胤軍大營,蘇清痕伸伸指頭都能捏死她,她能過得這麽舒坦,還不是因為蘇清痕在乎她。她居然好意思當著蘇清痕的麵和自己丈夫打情罵俏,顯擺自己夫妻多麽恩愛。他得去好好教育教育這女人,讓她別太過分了。

其實信長風也沒想清楚,到底該怎麽“教育”這女人。這事細想想吧,蕭月又沒做錯什麽,可他就是覺得,蕭月不該時隔五年了,還這麽傷蘇清痕的心。也不知為了什麽,他鬼使神差就進了蘇清痕的營帳。營帳裏還燃著燭火,他估摸著裏麵的人沒休息呢,他進去了不算失禮。

等進去了,他才想起來林鍾憑也在。林鍾憑知不知道這件事還兩說呢,他總不能當著林鍾憑的麵跟蕭月說這事。

信長風正想著,四下一看,發現林鍾憑不在營帳裏。整個營帳裏,隻有蕭月獨自躺在病榻上闔眼休息。

蕭月被人聲驚醒,問道:“鍾憑,是你嗎?”一睜眼,卻看到是信長風站在榻邊,林鍾憑早已不知去向。

“信將軍?”蕭月疑惑的叫了一聲。

信長風道:“林夫人好啊!”

“不知信將軍深夜造訪所為何來?”

信長風大大方方將椅子搬到她榻邊,大馬金刀的坐下:“林夫人,在下想跟你說件事,原本這件事由在下說出來有些冒昧,不過此事也隻能由在下說了。”

“什麽事?”

“在下希望林夫人身子稍好一點後,即刻離開軍營。”

蕭月冷笑:“原來是趕我走的。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蘇清痕的意思?他為什麽不自己來跟我說?”

“蘇將軍根本沒有這意思。是在下自己看不過去,希望夫人不要誤會蘇將軍。”

“你看不過去什麽?”

“林夫人,你身為女子待在蘇將軍的營帳裏,這讓蘇將軍很難辦,但是他堅持留下你,所有事情自己一力承擔。我知道蘇將軍曾經欠了你,但這次他怎麽說也救了你,你在他的營帳裏,還當著他的麵和你的丈夫卿卿我我,你不覺得自己做的很過分嗎?你們之間的事,已經過去五年了,你一定要一直耿耿於懷下去嗎?他如此為你,你卻隻會對他擺臉色!”

蕭月好笑:“難不成是我自己願意來胤軍大營的?難不成還是我自己願意受傷的?難不成是我自己願意賴在這裏不走的?”

他一連串的“難不成”一下子難倒了信長風。信長風一時啞口無言。人家會出現在這裏,那是胤軍的錯,甚至可以說是他們做將軍的治下不嚴的錯。

蕭月依舊是好笑的看著他:“你以為我對他態度不好,是因為五年前的事?”

信長風一愣:“難道不是?”

“他欠我的,在梧桐山上就還清了。”

她早就不為此事怪蘇清痕了。她還記得,當初她將自己的遭遇告訴林鍾憑後,林鍾憑跟她說的那番話。

他說:“你不該那麽對他。”

她不懂,問:“為什麽?”

“他雖然對你動情,但是那麽短的時間,能有多深?他能回去救你,多半是憑著良心,這說明他骨子裏是個好人。雖然他傷害了你,但誰又沒有犯過錯呢?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你應該給他一個機會去彌補自己的錯誤。”

“他如果是好人,為何還會做那樣的事?”

“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或許他有苦衷也說不定,隻是他從來沒跟你提起過,你也沒有問過。你應該多關心他一些,多問問他的。也許等你知道了他的苦衷和處境,你就會原諒他了也說不定。”

蕭月當時對林鍾憑的話不以為然,而且一想起當年的事,她就頗為牙癢,但終歸不再是那般怨恨了。

**********

信長風將蕭月的思緒從過往拉回到現實:“既然不是因為當年的事,那你是為了什麽?”

蕭月道:“我這麽跟你說吧,我在邊關待得時間久了,也接觸過一些胤軍士卒和低級軍官。據說胤軍統帥嚴懷,除了坐鎮指揮不管別的,軍務全都丟給了蘇清痕。換句話說,胤軍擾民全都是因為他督管不力!若胤軍軍紀嚴明,我又怎麽可能會被傷成這樣?”蘇清痕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如果他真的心地善良,為人正直,怎麽會縱容手下的士兵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信長風聞言卻是一怔:“你是為這個?”麵前這女人也沒自己想象的那麽淺薄嗎,居然是為這事才怪蘇清痕。

蕭月丟個白眼給信長風:“你以為呢?”

“可胤軍騷擾的多為宛昌人,難道你不覺得痛快?你不討厭宛昌人?”大胤百姓對宛昌人遭遇,大多是幸災樂禍的態度,這女人居然同情宛昌人?!信長風十分奇怪。

“我還真不討厭宛昌百姓。不管怎麽說,宛昌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是無辜的,女人就更無辜了。打仗的是男人,爭權奪利的也是男人,侵占別人國土的還是男人,憑什麽胤軍那麽多大老爺們要合力抓宛昌的女人發泄獸欲!”

信長風解釋道:“你一介女流,很多事不會明白。這事怪不得蘇將軍。”

“這事不怪他怪誰?怪那些抓人的士卒?那好,既然士卒犯了錯,以後,有哪個士卒敢抓無辜百姓,他蘇清痕立刻軍法從事,我就不信還有人敢再犯!”

“治軍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林夫人,我隻想告訴你,蘇將軍已經努力做到最好了。你若是為了這些事怪蘇將軍,那就太沒必要了。”

蕭月好笑:“你倒是說說看,到底怎麽個不容易法,才讓大胤的將軍如此縱容士卒擾民!以前是隻騷擾宛昌人,現在連大胤人都不放過,居然四處抓壯丁!”

信長風搔了搔頭皮,想了半天措辭,仍是無從下口:“嗨,你不是胤軍,很多事不方便告訴你,我隻想讓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沒有蘇將軍,胤軍的軍紀隻會更糟糕。如今這樣,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