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話 船在人在
這個聲音是如此的特別,一下子吸引了安瑞的注意力,他剛才正在與同伴們閑聊,聽到這個聲音後,立即轉移視線,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人群出現了一陣**,許多人向著兩側逃竄開來,就好像有一股瘟疫正在靠近似的。人群閃開後,從中走出一隊人,人數大概一百人左右。
這一百多人統統都是獸人,一個個長得人高馬大,五大三粗。他們身穿著粗獷的獸皮衣服,身上塗著彩繪,腰間以及背後懸掛著各種各樣的兵刃。這些獸人聚攏在一起,就好像一支可以席卷萬物的狂風,無人能夠阻擋。
獸人為首者是一名特殊的白色獸人,有著蒼白的肌膚。他比任何一名同伴都要高大,背後背著一柄巨斧,步伐桀驁不馴,臉上帶著殘酷的微笑。那一臉的傷疤隨著他的笑容而出現扭曲,顯得格外猙獰。想要去掉這些傷疤不是難事,這些傷疤顯然是他故意留下來的。
白色獸人正是白戈!他剛剛將三艘船送到了一家造船廠修理,走路經過了這裏,恰好撞見了龍騰號的剪彩儀式。
安瑞的目光落在了白戈身上,瞳孔猛然收縮,心髒也為之狠狠跳動了兩下,渾身的汗毛自立起來,就好像過電了似的。他一眼認出了白戈的身份,知道這個人是誰,並隨之產生了一些不妙的預感。
刀鋒海上有著很多活躍的海盜團,其中有強有弱。白戈率領的維京海盜,算是比較強的一支。這支海盜團不僅實力強悍,而且手段極其狠辣,絕不留活口,其凶殘程度,甚至要遠遠超過失憶之前的莎菲。
遇到這夥維京海盜,絕不會有什麽好事。
周圍的人群看著這支軍隊般的獸人,一個個嚇得麵無人色,連忙躲得遠遠的。
“我的天啊。從哪裏來了這麽多的獸人。”
“噓,小點聲,快點走,這夥獸人可不好招惹,如果我認錯的話,那個領頭的白色獸人可是凶名赫赫的白戈!”
“白戈……那個維京獸人白戈?”
“不是他還能有誰,快點走吧。”
人群開始散去,離開了這是非之地,生怕惹禍上身。
這些圍觀群眾能走,安瑞卻不能走,因為龍騰號還在沙灘上。他的那些手下全都聚攏在了一起,站在了他身後,不過人數比起之前少了很多。那些膽小的人,大概是悄悄躲開了。
算上安瑞,留下來的人一共才二十幾人,這二十幾人比起白戈所率領的一百多名獸人,顯得弱勢很多,就好像河流與大海的區別。
白戈領著手下們步步走來,在安瑞對麵五碼處停下了腳步,雙手環抱於胸前,抬頭看著那嶄新的龍騰號,眼中流露出讚美之色。
“這艘船真不錯,船底下那一條龍骨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料,那些火炮上帶著藍色紋路,裏麵應該摻雜了深海精鐵,船首像也弄得不錯,龍頭看上去挺霸氣的。龍騰號,這個船名也很合我的胃口。”白戈看著龍騰號,嘖嘖讚歎,品頭論足。
安瑞沉默著,其他人全都沉默著。雖然白戈在誇讚龍騰號,但他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反而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白戈感覺站在遠處看不過癮,再度邁動步子,一路走向了龍騰號,打算近距離看看。
安瑞所站之處,正好擋住了白戈的去路。他身後那些手下們出於對白戈的畏懼,紛紛讓了開來,唯有莎菲、貝雷戈以及山姆幾人沒有動。他們這幾人一起戰鬥過,一起經曆過生死險境。別說是一名獸人,就是一座萬丈雄山在安瑞麵前崩塌下來,他們也絕不會棄安瑞於不顧。安瑞不離開,他們就絕不會離開。
白戈見安瑞這幾人不讓步,這才將目光投向了安瑞,隨意打量了幾眼,發現是個長得頗具英氣的人族青年。
“小子,你擋我的路了。”白戈微微仰起臉,寒聲道。
安瑞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直接拔劍斬殺白戈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旋即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憑他現如今的實力,是殺不死白戈的,就算僥幸成功了,白戈身後那些獸人也會把他們全都殺掉。白戈率領的這夥手下可不是白給的,其中有著許多名高等級的強者。
冷靜,冷靜,小不忍則亂大謀。
安瑞在心中提醒著自己,向著一側邁開了步子,為白戈讓開了路。這一步對於他來說,猶如千斤重擔,邁得十分艱難。莎菲等人見狀,臉色變幻數下,旋即跟在了安瑞身後。
白戈冷笑一聲,很享受這種把人嚇退的過程。他邁步走到了龍騰號麵前,伸手在那船身上摸了摸,接著縱身一躍,跳上了露天甲板,四處觀看。
“你們也上來看看,這艘船造得真不錯。”白戈光自己看還覺得不夠,還衝著手下們招了招手,示意手下們一起上來。
眾多獸人紛紛應和,一起湧向了龍騰號,與安瑞這名真正的船主人擦身而過,一一爬上了船。他們與白戈一起四下參觀著龍騰號的露天甲板,有的人甚至走下了舷梯,進入了船艙內,就好像這是他們的船似的。他們的鞋子很髒,在幹淨的甲板上留下許多髒兮兮的腳印。
“安瑞,怎麽辦?”莎菲臉色煞白,偏過頭詢問,話一出口她才發現,安瑞有點不對勁。
此時的安瑞肌膚變得滾燙,就好像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似的。那對眼睛因為充血而變得赤紅起來,邊緣浮現出一條條血絲,猶如紅色的荊棘。他的拳頭緊緊握著,指甲深深刺入了肉中,甚至刺破了肌膚,令得一滴滴鮮血順著指縫滴落,染紅了沙灘。
很顯然,安瑞已經因為發怒的緣故,激發了身體之中潛藏的龍之血脈!
現在的安瑞,恨不得一下子衝上甲板,將這群獸人統統殺光,用鮮血為龍騰號染上一層新的色彩!可是他不能這樣做,就算他激活了龍血之怒,也不是這群獸人的對手,隻能選擇隱忍。
“安瑞,你……”莎菲失聲道。
安瑞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以往他全都是在戰鬥過程中激發龍血之怒,唯獨這一次是個例外。
“他們似乎看上這艘船了,我們該怎麽辦?”一旁的貝雷戈皺著眉頭,壓低聲音問道。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現在的情況相當不妙,白戈顯然是打上了龍騰號的鬼主意。
憑安瑞這些人的實力,根本不是白戈的對手,而且找不到能夠對抗白戈的幫手。
鋼鐵之錘造船廠隻負責造船,可沒本事幫安瑞保護這艘船,而且雙方早已完成了交易,鋼鐵之錘造船廠沒有這方麵的義務。
造船大師賈維也幫不上忙,以前的他認識不少大勢力,可現在的他早已退休,不再摻和海上的紛爭。
月光道館同樣如此,就算這個道館所有的人一起幫助安瑞,也不可能擊敗白戈這夥獸人。更何況月光道館根本不可能這樣做,就算有山姆這層關係,他們也不可能幫安瑞這種忙。
至於本地的政*府以及女商人謝莉爾等等勢力,就更加指望不上了。
安瑞以及同伴們,隻能靠自己的力量承擔這次風險。
所以,情況很不妙。
“我們靜觀其變。”安瑞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他們現在能做的,也隻有這個了。
貝雷戈點點頭,其他兩人默然不語。
安瑞這些人剛才還沉浸在新船竣工的喜悅當中,結果來了個樂極生悲,因為白戈這群獸人的到來,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穀底。
人生際遇是如此的奇妙。
白戈領著手下們在龍騰號的甲板上走來走去,看看這,摸摸那,給出各種各樣的評價,時不時的發笑出聲。這些聲音傳入安瑞耳中,格外的刺耳,就好像一柄柄誅心利劍。
過了好一會兒,白戈方才領著手下們陸續跳到了沙灘上,此時的龍騰號,已經被他們攪得一片狼藉。
白戈再度走向了安瑞,在安瑞麵前停了下來。
“小子,看你的樣子,應該是這艘船的主人吧?”白戈咄咄逼人的問道。
“是的。”安瑞此時依然怒火中燒,保持著龍血之怒狀態,雙眼腥紅如血,說話時噴吐著熱氣,胸口起起伏伏,猶如鑄鐵風箱。
“你知道我是誰麽?”白戈又問道,絲毫沒把安瑞身上的異狀放在眼裏。
“你是維京獸人白戈。”
“沒錯,我就是名揚整個刀鋒海的白戈,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就好辦了。我要通知你一件事,你的這艘龍騰號,從現在起,是我的了。”白戈翹起大拇指,用指尖指了指自己那肌肉虯結的胸口。
其實之前安瑞就已經隱隱猜到了這個結果,現在猜測應驗了,他的胸膛猶如遭受了一擊重錘,呼吸為之堵塞,怒火統統憋在了一處,險些爆發開來。他強忍著沒有發作,而是思考起了應對之策。
正麵硬抗肯定是不行的,所以隻能采取迂回策略。
“我剛剛造好這艘船,還有點舍不得,請讓我再多陪這幾艘船幾天,可以嗎?”安瑞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以一種平穩的語氣問道,就好像是在跟白戈商量午餐吃什麽好。
白戈微微眯眼,審視著安瑞,猶豫了一下,方才點點頭道:“沒問題,看在你這麽配合的份兒上,我可以讓你多跟這艘船呆幾天。等我把事情料理完之後,再把這艘船帶走。不過我有言在先,你可別跟我耍什麽花樣,否則的話,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我還有個請求,這艘船造好之後,我還沒有親自駕駛過。在移交這艘船的時候,希望你能讓我帶人駕駛這艘船出海,在海上將船送到你手裏。”安瑞提出了第二個請求,他之所以這樣說,自然是別有用心。
“沒問題,這個請求我也答應你了。不過,你的請求就隻能有這麽多了,不可以再跟我提其他更多的請求。”白戈說話時搖了搖手指頭。
“好,就這兩個請求。”安瑞點點頭道。
“從現在起,這艘船就是我的了,你替我代為保管這艘船,記得好好保養,可別讓這艘船受什麽損傷,否則我為你是問。”白戈伸出寬大的手掌,拍了拍安瑞的肩膀,叮囑了一番。
安瑞沉默著,沒有答話。體內激**著的熱血,幾乎要撐爆血管,破體而出。
“我們走!”白戈一揮手,領著眾多手下們離開了沙灘。
安瑞看著這群獸人離去的背影,眼神鋒利如刀,一股恨意從中流露而出。
等到這群獸人遠去之後,貝雷戈不甘心的問道:“安瑞,難道你真的要把這艘船給這些獸人嗎?”
其餘幾人聽到這個問題,也將目光投向了安瑞,想到得到答案。
“船在,人在,船不在,人亡。我安瑞活的就是一口氣,絕不會讓別人把我的船搶走,剛才之所以答應白戈,隻是緩兵之計罷了。你們放心,我心中自有對策。”安瑞發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