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驍回到病房,告訴簡悠可以出院了。
兩人都非常默契地沒有提起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隻當沒有發生過。
然而離開病房之前,簡悠卻接到了寧宸的電話。
簡悠沒有存他的號碼,接到電話的時候還以為對方是個陌生人,友好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若不是有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傳來,簡悠還以為對方已經掛斷了。
她看了眼手機,又看了眼寧驍,自言自語道,“喂?沒人嗎?那我掛斷了?”
那頭終於有了聲音,一道沉啞的男聲低低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很奇怪,簡悠一下子就聽出了對麵的聲音是屬於寧宸的,麵對他的道歉,她胸口一哽,不知該說什麽好。
不可否認,寧宸學長一直以來對她都十分照拂,可她竟一直不知道,他也曾對她產生過愛意。
世事總是弄人,那時的寧宸對她的好,何曾沒有泛起她內心的漣漪。隻是她才經曆了刻骨的傷痛,根本沒有勇氣表露心意。
如今她已經和寧驍在一起,那段沒有開始就結束的情愫也早就像風一樣散去。
“小悠……”電話那頭還想說什麽,卻隻是淡淡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最終沒了聲響,掛斷了電話。
寧驍看著她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將手機收進口袋裏,懸起的一顆心莫名安放回了原處。
“去哪?我讓陸前送你去。”
“回公司吧,”簡悠捏了捏太陽穴,藥物殘留勾起了她的頭疼,看來還需要一陣子才能完全消除,“剛才荊京姐打電話來了,說老師們都到了,讓我今天繼續上課。”
“行。”寧驍拿下掛在門後的大衣,自然而然地披在她的身上。
“我不冷,你穿吧,”簡悠別別扭扭地躲閃,卻被對方以身高優勢完全壓製,大衣嚴嚴實實地將她裹住。
簡悠:“……”
走廊裏,寧驍拄著手杖在前,簡悠慢吞吞地綴在他身後。
寧驍頓住腳步等她,她便也停住,一步不肯靠近。
他無奈地笑笑,隻當她在耍小女生脾氣,也不催促,重新邁動腳步,她果然也跟了上來。
阿夏和陸前已經在醫院前麵的停車場等候多時,見兩個人終於出來了,連忙迎了上去。
“小悠姐,你沒事了吧。”阿夏擔心地看著她,注意到她的臉頰還有些泛紅,還以為她沒退燒。
簡悠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沒事,”她偷偷瞄了一眼寧驍,生怕他會因為這件事責怪阿夏沒有盡職地跟在她身邊,連忙補充道,“我又餓了,我們快回公司,你幫我去食堂打飯,隻有你知道我最愛吃的飯菜。”
寧驍怎麽會不明白她的小心思,淺淺一笑,沒有再提想為她換保鏢一事。
陸前幫二人打開後座的車門,簡悠身上累得厲害,道了聲“謝謝”,順勢上了車。寧驍上車的時候,卻忽然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陰森絕厲。
“下車。”
“什麽?”簡悠一愣。
寧驍坐進車裏,歉意地看著她,“我想起有點事要做,與嘉頌正好是相反的方向,所以不能送你回去了。”
“哦,”正巧簡悠不知這漫長的路程該如何跟寧驍相處,想都沒想,立刻開門下車。
“阿夏,你護送簡悠乘坐出租回公司。”
“是。”阿夏不明所以,卻盡職地下了車,下車之前忽然想到什麽,回過頭,深深地看了陸前一眼。
“去吧,好好保護夫人。”陸前朝她笑了笑,溫聲叮囑。
“嗯,”阿夏點了點頭,關好車門小跑到了簡悠身邊。
兩個女生目送著他們的車子緩緩駛離了停車場,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嗯?你跟陸前?”簡悠挑眉瞧她,意味深長地嘿嘿笑,“怎麽回事?”
阿夏垂著頭,不吭聲,健康的麥色皮膚透出了一抹緋紅。
“陸前人不錯,”簡悠很樂意看到身邊的人發生好事,“需不需要我幫你一把?”
“夫人,”阿夏的心事被拆穿,頭埋得更低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簡悠笑道,不再逗她,反正來日方長,“咱們還是先回公司吧,老師們還等著我呢,去晚了可是要挨罵的。”
“嗯。”阿夏鬆了一口氣,連忙點點頭,陪同簡悠一起走向出租車專用通道。
剛坐上出租車,手機從口袋裏響了起來,簡悠將手伸向口袋卻沒摸到手機,而是摸到了一張數額巨大的支票,這才想起來自己套著的寧驍的外套。
撩開厚實的外套,從自己的衣服裏拿出手機接通,原來是荊京催促她快點回公司。
她接完電話,擔心口袋裏的支票會耽誤寧驍的事,於是順便給寧驍撥了一通。
然而電話撥通,那邊卻遲遲沒人接聽。
“奇怪。”簡悠自言自語,再次掛斷又撥了一通、
才分開十來分鍾而已,怎麽會一直沒人接聽?簡悠心中忽然湧起不好的感覺,“師傅,調頭。”
“去哪?”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瞧了她一眼,問道。
“回醫院,然後沿著門口的公路往左邊走。”那是陸前和寧驍開車離開的方向。
“好嘞。”司機是個熱心腸,立刻從路口調頭,按照簡悠的吩咐朝另一個方向駛去。
誰知剛過了醫院沒多久,原本通暢的道路出現了擁堵,司機探出頭去,看到前麵已經堵了長長的車流。
“怎麽回事啊?”
見前頭的車一動不動,司機忍不住下車瞧了瞧,半晌才回到駕駛室,抱怨道,“聽說前麵發生了一場車禍,撞得慘不忍睹哎。”
簡悠的心莫名地一沉,腦中一團不好的念頭無限擴大。
“阿夏,付錢。”
說完,她打開車門,迅速下車,在車流之間朝前跑去。
阿夏緊隨其後。
簡悠強忍著頭疼,拚命地向前奔跑,路過了一個已經完全癱瘓了的十字路口再向前,便看到了一縷煙霧升騰。
她加快了腳步,終於來到了擁堵的中心,那輛熟悉的銀灰色賓利翻倒在馬路中間,車身一側擠壓變形。還有一輛白色大中型廂貨車車頭嚴重凹損,透過破損的玻璃可以看到了一個男子已經頭破血流,癱在座位上,不知死活。
“哎呀,快快,快疏散,那輛商務車就要爆炸了。”
身邊嘈嘈雜雜,不少人都不得不棄車,盡量遠離事故中心。
隻有簡悠一人逆著人流朝前衝去。
“姑娘,別往前走了,就要爆炸了。”
有好心人拉住簡悠的手臂,她卻不管不顧,用力掙脫了那些阻礙,眼睛裏隻有那輛隱隱冒著火光的銀灰色商務車。
“寧驍,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