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警察同誌,”一道爽利明朗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簡悠聽著耳熟,剛一回頭,便看到荊京一身幹練的職業裝,風塵仆仆,擋在了她的身前。

“警察同誌,簡悠是公眾人物,我保證她絕對不會做任何違法犯罪的事情,”荊京先是禮貌地跟兩位民警握了握手,自我介紹道,“我是簡悠的經紀人,我叫荊京,有什麽問題,你們可以跟我談,也可以同我們的律師談。”

她的語氣不卑不亢,也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兩位民警對視一眼,笑了笑,“您別誤會,我們隻是按照慣例,請簡悠小姐配合調查而已。如果真的懷疑她做出了違法的事,我們就不會僅僅在醫院這裏同她聊天這麽簡單了。”

荊京聞言,鬆了口氣,緊繃的態度也緩和了許多,“真是抱歉,是我太緊張了。簡悠的身份的確特殊,而且她的事業正處於上升期,又正在參加綜藝,涉及的方麵實在太多了。有什麽問題還是由我來代表她跟你們聊吧。若是在這種公共場合,被人偷拍到她被警察談話,對她影響實在不好。”

其中一位年紀大的警察和善地笑了笑,“那好吧,今天晚上就先到這裏吧。我看簡悠她也很疲憊,等我們回去審訊過那幾個挾持寧先生的嫌疑人後,有什麽情況再來向她了解吧。”

“謝謝警察同誌的理解,”荊京幹練的眉眼總算染上了笑容,留下了聯係方式之後,熱情地將警察同誌送到了樓梯口。

“你這丫頭,真是愁死我了!”荊京一臉愁容地回到簡悠身邊,“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打算把你做的事情全說出來啦?”

簡悠在荊京堪稱嚴厲的質問下,弱弱地回答道,“是……”

“你啊!”荊京連夜趕路,累的要命,一屁股坐在了簡悠旁邊的長椅上,“好啦,你跟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好讓律師幫你想想該怎麽應對警察。”

“哦,”簡悠太累了,腦子都有點不太好使,漸漸地竟又有些頭疼的跡象。她用手支著頭部,強忍著一波一波加重的混沌感,一時竟不知該從哪開始說起。

“不需要荊小姐費心了,”寧驍在護士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這件事涉及得太多,後麵的事情我自會幫簡悠處理幹淨。”

“可是……”荊京還有顧慮,轉念一想,寧驍可是寧氏的大少爺,什麽事擺不平。而且據她所知,這件事跟他有直接關係,交給他來處理,的確是最穩妥的。

簡悠的大腦暫時沒法專注地思考他們在商議什麽,機械地攙過寧驍的手臂,陪著他走向病房。

“寧少,還有件事,我現在說可能不是恰當的時機,但是為了簡悠的前途,我必須現在說。”荊京跟在他們身後,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道。

寧驍腳步一頓,回過頭去,“什麽事?”

荊京拿出手機,翻出今晚的熱搜——“簡悠為錢嫁入寧家,交易畫麵曝光”,相關詞條居高不下,參與的評論已經超過十萬加。

“我知道了。”寧驍眉頭微蹙,跛著腳步,繼續緩慢地向前走。

荊京知道他現在虛弱得厲害,不敢多做打擾,既然事情已經告知,便停下了腳步。

她還要去村裏與導演和製片交涉簡悠接下來的出鏡事宜,也沒作停留,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簡悠垂著頭,平時挺拔的雙肩頹靡地耷拉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已經到了病房,她還隻顧一頭往前走。

寧驍無奈失笑,若不是他的身體實在難以支撐,倒是真想看看她到底要走到哪去才能反應過來。

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提醒道,“已經到了。”

“啊?”簡悠腳步一頓,這才回過神來。

進到病房,簡悠扶著寧驍躺在**,待護士為他打了清除血液裏殘留麻醉劑的吊針,為他蓋好被子,才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

許是寧驍在身旁,即便兩人什麽都沒說,簡悠心裏仍然滿滿當當,踏踏實實,不消片刻便睡著了。

寧驍看著她疲憊的睡顏,心下憐惜不已。

他本以為這一劫躲不過去了,寧遠途再次出現,目的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要他的命。

人生地不熟的縣城,身邊保護他的隻有陸前一個,他的舊疾又發作得突然,每一步都走入了死局。那時他最慶幸的便是簡悠沒有在他身邊,沒有因為他的恩怨而葬送年輕的生命。

誰知,她會在最後關頭,憑空出現,隻為救他。

在地下室時,寧遠途和邢彪發現了樓上的異常。離開前寧遠途忌憚他會逃走,便提前將麻醉劑注射進他的身體,限製他的行動。

他的身體失去了控製,但或許因為這幾年他用過的麻醉類藥物太多,產生了些許抗藥性,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

寧驍可以聽到簡悠說的每一句話,可以從她的聲音裏感受到她的恐懼,以及對寧遠途無盡的憤怒和恨。

在他的記憶裏,她一向是乖巧的,生活中,除了偶爾會有難以妥協的固執,一直都很願意聽從他的安排。

真沒想到,她那副看似嬌弱的身軀竟然藏著那樣強大的韌性,憑自己的勇氣和智慧,把他和陸前解救了出去。

簡悠睡得倉促,頭歪在椅子上,柔軟的唇瓣微張,劉海垂在臉側,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寧驍翹了翹唇角,被她的樣子逗得想笑,緊接著,心底卻酸澀不已,湧起無盡的心疼。

他艱難地支起身體,為她拂去發絲,小心地攬過她的身體。

——

天剛亮,簡悠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猛地從**坐起的時候,差點因為動作過大而掉在地上。

她這才發現自己睡在了寧驍的病**,並且獨占了一大半,把身形高大的寧驍擠得隻剩窄窄的一條。

“醒了?”

寧驍修長的手臂依然搭在她腹部,她的睡相很差,每次睡覺都能睡出一整套全武行。一整晚,他都緊緊地摟著她,生怕她會掉在地上。

簡悠轉過頭去,看到寧驍時先是一愣,還未開口,眼淚便落了下來。

她做了個夢,夢裏麵,寧驍死了,偌大的世界隻剩一片慘白,她的心髒也幾乎要跟著停止跳動。

可醒過來,看到他還完好無缺地活著,身體溫熱,眼神繾綣。簡悠再也難以抑製內心的巨大起伏,一頭紮進他的懷裏,失聲慟哭了起來。

病房的門猛地被推開,荊京拿著手機衝了進來,“簡悠,你快看手機!太好了,網絡上的風向已經完全變了,關於你的負麵熱搜全沒有了,所有詆毀你的水軍也已經全部都被封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