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替我謝謝你們少爺。”寧驍朝賀書白的助理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高大男人正是負責拳館的阿全,鉗製著那個倒黴蛋,緊緊地跟在他後麵。

他們來到了醫院附近的一處小旅館,走進了其中一間小房間,寧驍錘了錘隱隱作痛的右腿,坐在了幹淨整潔的床鋪上。

“說吧,寧宸派你來到底是什麽目的?”

那男人方才還不死心地掙紮,一聽到他的話,霎時便怔愣住了。

寧驍輕蔑地笑了笑,繼續道,“寧宸是為了讓我痛苦,所以才要去毀了她是嗎?”

他說的她是誰,男人心知肚明。

寧宸全程關注著籌款晚會的整場直播,知道如果在簡悠獨自登台表演的時候弄出事故,她一定會逃脫得掉。唯有舞台上還有別人的時候,她才會留在台上不顧一切地救人。

男人看寧驍已經什麽都猜到了,梗著脖子更是什麽都不肯說,一副聽之任之的態度。

寧驍卻也不惱,自顧自笑了笑,“寧宸,嗬嗬,我以為他再怎麽恨我,也不會對簡悠下手,是我高估了他。”

“報警吧,就說我們抓到了造成事故的人。”寧驍心下惦記著簡悠,不欲跟他多說什麽,站起了身子。

一旁的阿全遲疑著提醒道,“驍爺,要不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不需要,”寧驍搖了搖頭,要不是這次事故,他也不可能知道簡悠就是他一直不能忘記的那個人,何況簡悠身體並沒有什麽大礙,他可以放他一條生路。

“那,那好吧。”阿全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報了警。

“你在這等警察來,我回去看看。”他心下一直惦著簡悠,不欲多待,起身離開。

“可是驍爺,你自己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阿全急切道,陸前出事之後,他便是來保護寧驍的。

之前驍爺執意在阿夏的陪同下去土溝村參加籌款晚會,他拗不過才沒有跟去,得知那邊發生了事故,他心急如焚。現在他好不容易回來了,他怎麽能放心讓他一個人深夜出門呢。

寧驍卻笑了笑,“沒關係,才幾步路而已。”

阿全還想說什麽,寧驍卻擺了擺手,“放心,我不會有事。”

阿全隻得許諾等把此人交到警察手上的時候,便立刻去同驍爺會合。

正如寧驍所言,旅館距離醫院才不過幾步路而已。然而他卻並沒有直言,就這幾步路,也潛藏著巨大的危機。

黑暗當中有一道鋒銳的目光朝寧驍刺了過來,他不動聲色,假裝沒有注意到,步履悠閑地徑自朝前方走去。

然而很快,那道越來越近的目光戛然消失,隻餘一聲若有似無的嗚咽,四周便又隻剩下獨屬於深夜小城的沉寂。

寧宸和孟亞麗一直對他賊心不死,自從上次寧遠途劫持了他們,他便早有防備,除了阿全,他還暗地裏安排了好幾張底牌。

如今正是關鍵時局,孟亞麗母子兩人定會破釜沉舟,他必須想個辦法徹底擺脫掉他們才行。

回到了醫院,簡悠已經做完了檢查,身上其他部位都沒有受傷,唯獨鬢邊的位置被金屬劃傷,留下了一個大口子。

“會留疤嗎?”

原本因為公司有事提前回京城的荊京趕路才趕到一半,便得知了籌款晚會舞台倒塌的事故,馬不停蹄地折返了回來。

一身風塵仆仆的她,衝著醫生便急切地質問道。

醫生搖了搖頭,“她這傷口比較深,沒有割斷神經已經算是好事了。至於留不留疤,還要看她身體的吸收程度如何。”

荊京目光灼灼地盯著簡悠臉上的疤,良久歎了口氣道,“那麻煩醫生幫她好好縫合一下。”

簡悠知道荊京在擔心什麽,自己的臉對於公司來說畢竟算得上是“商品”,若真留了疤,影響了日後在圈內的發展,她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公司的領導們。

不過,如果事件重來,她恐怕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舞台上那麽多的人,莫說她會因救人而留下疤痕,就算斷胳膊斷腿能保下他們,也值了。

醫生正準備縫合的時候,寧驍回來了。

他看到了簡悠臉上的疤痕,在清創之後顯得格外長,格外深,心尖如同也被割了一道同樣的口子,尖銳地疼。

“怕疼嗎?”

他故作輕鬆地上前,坐在了她旁邊,握住她的手。

簡悠先是委屈巴巴地點了點頭,隨即咬了咬嘴唇,又搖了搖頭。

“你陪著我就不疼了。”她眨了眨眼睛,實話實說道,他不在的時候,她真的很害怕縫針的感覺,可他出現的一刹那,她的心驀地便好像平靜了下來。

醫生動作很快,準備好一切坐到了簡悠麵前,略微彎曲的針穿好了細柔的腸線,抬手伸到了簡悠麵前。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寧驍的手。

寧驍也緊緊地回握住她的,他們的體溫在掌心凝聚,火熱而熾烈。

值班室的白熾燈光下,簡悠的額角肉眼可見地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一定很疼吧,寧驍的腦子紛亂,匯聚成了這一句話。

當初他們在雪山頂上的小木屋裏,她承受的傷痛比這更要嚴重百倍,那時的她是怎麽挺過來的?

寧驍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他隻知道,那次的經曆,讓簡悠一個恣意張揚的小姑娘,變得謹慎內向,謹小慎微,連哭笑都不敢大聲。

“我真的不疼……”

簡悠艱難地抬起眼皮,正好看到寧驍眼眶泛著紅,忍不住出言安慰。誰知她一動影響到了醫生縫合,被對方嚴厲地嗬斥了一聲“不要說話”,又趕忙閉上嘴巴不敢出聲了。

寧驍用力眨了眨眼,將眼底的酸澀逼退,朝她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個很勇敢的姑娘。”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還從沒聽過他如此直白的誇獎,簡悠覺得自己的尾巴差點翹上天。

好不容易捱到醫生徹底縫合完,她立刻得意地小聲笑道,“那是自然。”

誰知笑得太大,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當即便疼得她“嘶”了一口涼氣。

寧驍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起身的時候,情不自禁地在她額頭上輕輕地印了一吻。

醫生恰好轉過身去,回過頭來的時候看到簡悠臉色緋紅,以為她是疼的,連聲囑咐道,“千萬要注意,拆線之前絕對不可以碰水,也不可以做大幅度的麵部動作!”

簡悠弱弱地點了點頭,“謝謝醫生,這回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