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有為點燃了一支煙，優雅地抽了一口，徐徐吐出煙圈，他有著很多男人沒有的矜貴書卷氣。
像極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精心設計好的，令人賞心悅目。
曾經的陸雲霆也覺得鄧叔就是他學習的榜樣，他像父親一樣，也像人生導師，仿佛一座燈塔，照亮他前行。
可現在的他，讓人看不懂。
陸雲霆收拾好心情，拿出最專業的姿態來麵對他。
鄧有為看著麵前他曾經寄予厚望的孩子，眼底滿是欣慰。
“你們調查的結果是什麽，就是什麽。”
他不做多餘的解釋，甚至連迷惑他的話都不曾多說一句。
這讓陸雲霆有些奇怪。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鄧叔的家世很簡單，他祖上是紅色資本家，將全部家產上交之後，獲得如今華星機械廠廠長的職位。
加上他曾經上過戰場，立下不少軍功，這樣的人怎麽會跟敵國勾結，這點陸雲霆始終想不明白。
鄧叔抽著煙，什麽話都不說，就這麽安靜地坐著，陸雲霆也不說多餘的話，靜靜地盯著他看。
不知過了多久，鄧叔才說，“我聽說你最近談了個對象。”
陸雲霆：……
“現在是說要事的時候…”
“這件事也很重要，人生在世能碰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不容易，要是能陪伴左右也不容易不是嗎？”
這句話似乎話裏有話，陸雲霆從他眼底看到一抹哀傷稍縱即逝，雖然很快，但他軍人的敏銳度告訴他，這些年一定發生了什麽。
他手指微微收緊。
“你的意思是你曾經擁有過，但現在失去了？”
這話鄧有為沒有接，瞳孔中有什麽東西快速劃過。
“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你有證據證明是我做的就抓我，沒有，請你出去。”
他說話的語氣像是在給人講道理，完全不像是犯人才會有的態度，平和地讓人差點以為他在說什麽很有道理的話。
陸雲霆深吸一口氣，放下交疊的腿，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側過頭去瞥了鄧有為一眼。
“鄧叔，我希望你還是曾經我認識的那個人。”
看著陸雲霆離去的背影，鄧有為深深地歎了口氣，眼神哀傷悲涼。
“我也希望我是曾經的那個我啊……”
現有的證據表明，鄧有為有嫌疑，但沒有充足的證據，暫時不能將他收押。
陸雲霆看到這個結果，有些遺憾，隻希望能盡快解決。
華星機械廠又開始正常上班，不過工人們個個升起了警惕之心。
不再像之前那樣放鬆。
新的一年開始，製藥廠的生意越發的好，還簽了不少大單子。
這些多虧尹棉為他們製藥廠改良的機器。
廠長向上麵提出申請，很快就有了回複。
許是因為趙為民曾經投訴過尹棉，上麵對尹棉展開調查。
便派人下來探訪。
廠長本以為是來送好處的，還細心接待。
等他發現不對勁的時候，趙為民已經帶著人過來了。
“聽說你們廠招了一個技術員，那技術員拿錢三天兩頭不辦實事，曠工更是家常便飯。”
廠長深吸一口氣冷冷地看向趙為民。
兩位省上的領導相視一眼。
被廠長接待的周領導道：“這跟廠長說的好像不一樣？”
廠長眸光一轉，放下手中的茶杯，從抽屜裏拿出一遝文件。
“這些都是尹同誌進廠這段時間的功績。”
改良發酵桶裝置的事早就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京市領導也知道這件事，當時還派人下來學習過。
周領導是知道這件事的。
趙為民卻說，“雖然她改良了發酵桶裝置，但此人極度不謙虛，經常曠工也是事實不是嗎？”
“現在人人都以勤勞樸實，積極向上為奮鬥目標，可尹同誌仗著自己立過功，消極怠慢，這不是好同誌應該做的。”
人人都在努力奮鬥，可你卻享樂主義，這年頭開始要挨批鬥的。
趙為民也正是抓住這點，要將尹棉踩死。
兩位領導相視一眼，誰都沒有先發言，而是想要看看這兩人咋鬥。
像這種廠長跟副廠長之間的鬥爭他們早就已經看過了，也很樂意看戲。
“尹同誌是廠裏的技術員，也是我們特招的特殊人員，當初她進廠的時候，我就說過她上下班可以自由，沒有規定的時間限製，隻要廠裏需要她的時候，她必須在場。”
趙為民嗬嗬冷笑。
“廠長有些濫用職權了，什麽特招人員，這不符合規定。”
兩位領導也點了下頭，這年頭哪裏有這種特招人員，這確實有些不符合規定。
“如果你們覺得我做得不符合規定，那就開了我吧。”他雙手一攤，顯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看不慣我，那老子不幹了行不行。
兩名領導眼神一閃，立刻阻止。
“廠長這些年為了製藥廠的付出我們是看在眼裏的，自從你來製藥廠，製藥廠發展得越來越好，不就是一個特殊人員，也沒什麽的。”
周領導還是很看重廠長的，這要是他不幹了，這個廠還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且上麵對廠長的器重，也不是他這種小領導說開就能開的。
他沒這個資格。
趙為民沒想到這兩個廢物，竟然都不敢得罪廠長，氣得差點沒將桌子給掀了。
“不知道副廠長為啥就看尹同誌不順眼，處處要與她過不去，廠裏明明那麽多事要做，你就好像很閑，隻盯著尹同誌不放。”
趙為民：……
“最近的全自動送丸機我看大家都用得很滿意，不知道副廠長有沒有去了解過？”
趙為民隻覺得哪哪都不舒服。
不等趙為民開口，兩名領導來了興致。
“啥全自動送丸機？”
廠長熱心介紹，“這是尹同誌最近改良出來的，提高製丸質量，大幅度地為工人減輕工作量，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月的試用期，我們廠用著挺方便的，工人們特別喜歡，已經在我麵前提了不少次了。”
“如此說來，這個尹同誌還挺厲害的，不止改良了發酵桶裝置，就連送丸機也給改良了。”
廠長點頭，驕傲不已。
“尹同誌在改良機器這一塊，特別有天賦，隻要她想，就能立刻執行，且還能做得很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自從她來到製藥廠，我們製藥廠的產量倍速提高，質量也是越來越好，就連電費也省了不少。”
“少了尹同誌，是我們製藥廠的損失。”
說著他還不忘看向趙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