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師生大會1
胡校長的辦公室，有二十多個平方米，兩張辦公桌，兩張皮轉椅，一個長沙發，牆上掛著幾個框框，什麽校長職責、董事職責，還有老師規範學生規範。
孟龍陪著汪洋的母親，因為要找個話題，免得尷尬，孟龍就問一些汪洋的事情。
“汪洋的事，真是感謝你，一個孩子，在那個時候，你離她最近，讓她少了許多恐懼。”汪母說，“一想到她在那個時候的孤立、恐懼，我的心非常難受，也不想原諒那兩個女生！”
“您的深明大義，我們都會記著的，汪洋那個孩子機靈、聰明，而且很懂事，這都是您教導有方！”孟龍真心說。
“我們也沒有什麽特別教導，隻是我們都是普通人，善良樸實，平時該做什麽都是順其自然，汪洋那孩子，品質方麵我倒是不擔心，但是學習問題很讓我揪心。”
“看您這種意識，也不是一個用成績作為衡量孩子優劣的唯一尺碼的人呀，是的，每個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學習成績非常優秀，但是，有時候想一想，健康快樂其實比什麽都重要。”孟龍說。
“是呀，但是，我們都是塵世中人，難免俗氣。”汪母說。
這時候，胡校長走了進來，對汪母說：“那兩位女生，隻有一個的家長來了，另外一個的父母長期在外麵打工，連親一點的親戚都在外麵打工。”
“這個家長什麽態度？”汪母問。
胡校長回答：“他同意你的意見。”
錢老師進來了，中間是撒父，後麵是方正，他們兩個老師把撒父夾在中間，有點前後夾擊的意思，象是怕他跑了。孟龍看看汪母的臉，還算平靜。
“這位家長，非常對不起！”撒父對汪洋的母親說，“本人教女無方，給你的孩子造成了傷害，在此，我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還望海涵！”
不愧為做生意的，見的世麵多，場麵上的詞兒多，而且能屈能伸，該低頭時就低頭。
“你自己有什麽想法？”汪母不願意看這個男人，隻掃了一眼，就把眼睛移開了。
“孩子不懂事，與我的教育也有關係，你孩子所受的傷害，醫藥費營養費我們都承擔，但是，希望你們能夠網開一麵，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撒父說。
“你能保證她們會在全校師生大會上認真檢討嗎？”汪母問，“其實，檢討隻是讓她們長個記性，但是長不長記性，也在她們學不學好，想不想學好。”
“會的會的，她們也要受點挫折，不然的話，今後還不知會做出什麽？”撒父說。
“既然這樣，我們也本著挽救每一個年青人的想法，讓她們都有一個比較好的未來，就這樣決定，要她們當麵給汪洋同學和她的母親道歉，並寫出書麵保證，今後不再做任何傷害同學的事情，而且還要她們在大會上檢討。”胡校長說。
“我去叫撒月來。”撒父說。
“你說話態度好一點。”錢小平說。他從這短短幾次的接觸，發現撒月是個不易管束的孩子，她能不能乖乖地道歉，還是問題，而且如果她不聽父親的，很可能，兩父女又會發生磨擦。
錢小平這樣一想，連忙跟上了撒父。同時，方正也去找汪洋。
撒父從三樓下到一樓，一路把樓梯踩得山響，錢小平真擔心這樓梯板會經受不了他的重壓，那些水泥灰渣會紛紛掉下。
他來到十班門口，裏麵正在上課，撒父也不敲門，一掌將門推開，大叫一聲：“撒月，你出來！”
教室裏上課的老師正要發話，看到錢小平班主任在後麵擺了一下手，就繼續講課。錢小平看到撒月慢騰騰地從椅子上起來，把椅子弄得很響，好象要與父親的聲音抗衡。
這一對父女，平時關係肯定很緊張！
撒月剛剛走出門，撒父的大嗓門就響起來：“你看你是讀書還是被――”
錢小平看到他這樣大的嗓門，整個樓層都要被驚動，連忙扯了他一下，他後麵的話才沒有說完。錢小平說：“小點聲，你怕別人不知道呀？”
“你自己說，是想繼續讀書還是從此在外流浪？”撒父把嗓子壓低了，但是樣子還是那麽難看，語氣還是那麽不好！
“你願送我讀就送，不願送就拉倒。”撒月說。
“現在是要看你的態度，你想讀書，就想一想你應該怎麽做，還有這次的事，怎麽處理？”撒父說，“別人請人把你揍一頓，你會怎麽做？”
撒月不做聲了。
“撒月同學，你現在是要作出決定的時候，是讀書就要好好遵守學校規定。”錢小平把汪洋母親的意思說了，“如果不是汪洋的母親網開一麵，你和吳翹都會被開除。”
“開除就開除！”撒月說。
“開除！”撒父一巴掌打上去，因為父女兩是並排走的，這一巴掌又打在臉上。巴掌後麵又接著說：“你這點年紀，開除了去當阿飛？真不爭氣，氣死我了，你犯了這麽大的錯，居然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
“有話好好說，如果你做家長的經常打孩子，我們做老師的也能夠打學生，師傅也能夠經常體罰徒弟！”錢小平說，“你是恨鐵不成鋼，我們也是，但是你先要看看她的態度再說。”
錢小平在心裏也想著這個孩子該打一頓，不打不記事，不知天高地厚，而且一直這樣麻木不仁下去，今後殺人都不會有感覺。
他們來到三樓的轉彎處，錢小平對撒家父女說：“你們先站住，先考慮好，撒月，你能不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接受這樣的處理意見？”
撒月還是不言語。
“你啞巴了？”撒父又大吼一聲。
“我接受。”撒月說，“我接受處理了，那個阿彬和吳翹就算了吧？”撒月望著錢小平。
“那個阿彬已經放了，是汪洋的母親要派出所放的，汪洋的家長非常替你們著想，因為你們是孩子，但是你意識到自己不對嗎？你真誠地向她們道歉嗎？”
撒月又不言語了，想了一陣，問：“老師，吳翹的父母會回來嗎？你們可不可以不要他們回來？”
“隻要你們誠心誠意悔改，我們會在電話裏跟她的家人商量。”錢小平說。
“我道歉。”撒月極不情願地說。
“是從心底認識到自己錯了？”錢小平知道撒月的性格了，她絕不是那麽容易認錯的，哪怕她在心裏已經很後悔了，但口裏一定不會承認。現在她口裏說要道歉，可能實在是迫於壓力。
三個人來到胡校長的辦公室。汪洋剛剛跟在方正的後麵進來。汪洋看了看撒月，撒月居然象沒見到這個女生一樣。
“撒月，你先跟汪洋道歉！”錢小平說。這個撒月，麵對這個被她罵過、被她請人打過的女生，心裏是不是真的有愧？
汪洋冷冷地看著撒月，因為先是撒月對她熟視無睹，她看著對方，撒月的眼睛看著別處，隻是對著空氣說：“對不起！”
汪洋沒有做聲。
“你跟誰說對不起？就一句對不起？”撒父這樣子，如果不是人多，恐怕又要動手了。
撒月沒有動。她的臉慢慢變紅，也許看到人太多了。這時候，校長和老師們都不說話，氣氛一時有點僵。汪洋的母親坐在沙發上，看到這個女生，已經長成了大姑娘，那披著的頭發和那身無領衣服，顯示著她的成熟，她就有點擔心。她擔心對方，也擔心自己的女兒，所以，也不做聲，看她會怎麽做。
撒月一時有點慌了，大人們的沉默，讓她不能適應。
孟龍其實不想錯過撒月跟汪洋道歉的一幕，但是看到吳翹沒有來，不管她的家長會怎麽樣看待這件事，但她應該給汪洋母女倆道歉。他小聲問錢小平：“吳翹怎麽沒來？”
“我忘了，這事弄的。”錢小平說。
“我不該請人傷害汪洋同學，我心眼太小了，對不起阿姨！”撒月在別人都沒有對她抱希望的時候，突然對著汪母說。
汪母可能也意外了，所以，看到她道歉，脫口就說：“沒事。”後來，又接著說：“不過，你們還隻讀高一，膽子就這麽大，要是將來長大了，豈不是什麽事都敢做？不管你是否誠心道歉，我還是希望你做學生要做個學生的樣子。”
孟龍看到撒月又沒有了下文，去把吳翹叫了來。路上，他把學校的意見告訴了她，不管她和她的家人怎麽想，這一次道歉一定要有誠意。
吳翹來到校長室，看到這麽多的人，臉通紅，對汪洋說：“這件事，我真的不好意思！”
吳翹也沒有了下文。
“這是汪洋的母親。”孟龍對吳翹說。
“你給汪洋的母親好好認一下錯。”錢小平說。
“我做錯了，真的，以後，我決不會做這種傻事了！”吳翹對汪母說，她低著頭，走到汪母麵前，倒真是有認錯的態度。
“你們真的認識到自己哪裏錯了嗎？”汪洋對吳翹和撒月說了一句，又對校長和老師說：“我先去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