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秦王宮裏故事多(完結卷) 第七十一章、哥,隻是傳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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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與扶蘇此番回朝正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王賁、李斯喜是因他們終於可以結束這提心吊膽的日子,上交手裏的工作好好休息,可這不代表其他人同樣也這樣想。例如那些一直惦記秦王寶座的人,他們最希望的可是嬴政和扶蘇一輩子回不來。
皇帝出宮多月如今終於回來,宮中按例舉行接風宴,文武百官全部出席。就在扶蘇洗完澡吃飽飯躺在久違的被窩裏打呼呼時,從他這裏離開的趙高已經抱著所有家當跪在寢宮裏朝嬴政認錯。
按照扶蘇的意思趙高先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招了,然後哭冤,接著把自己收得錢全都拿出來表明自己一個銅板都沒敢用,請嬴政做主。
內侍嬴政身邊有的是,可深得自己心意的內侍卻隻有一個。內侍們無兒無女,平日裏乘機撈些後宮娘娘、朝上大臣等給的財物也算不上什麽大罪。在錢財方麵,對趙高的事嬴政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沒想到這次隴西的事情他竟也牽扯進去收了錢。
“你為他們做了什麽?”嬴政坐在上座看著跪在下麵磕頭磕得頭破血流的趙高。
“丞……丞相……說……說有份來自隴西的奏簡呈錯希望拿回了,可不合規矩所以……皇上您再給奴次機會……”
每一個牽扯進隴西案子裏的人嬴政都不想翻過,可對趙高不得不說嬴政是有一些心軟,再怎麽說趙高和其他人還是有些不同。
“念在你已知錯又交出所有贓物死罪可饒,你身為朕身邊近臣卻明知故犯,因此這罰是自然地。隴西一事朕已經交給大皇子和廷尉李斯處理,至於怎麽罰,罰什麽隻看他們怎麽判。”
聽說這次案子扶蘇是主審趙高放下心來,他看得出這人並不想要自己的命,而敲打的意思跟多,不然也不會讓他上這裏請一道‘不死’的旨意。
“奴領罪,奴這就去向大皇子領罪。”
向扶蘇領罪而不是像廷尉李斯領罪嬴政眼神閃了閃,開口道:“不急,到時他們自會找你,再說你不是剛從大皇子那裏回來。”站起身嬴政走下,越過趙高叫進守在殿外的宮娥侍候自己沐浴。
跪在地上趙高呆住,然後苦笑起來。
……
大秦帝王的接風宴誰敢不來,宮中皇子朝上各臣全都盛裝出席,歌功頌詞不絕於耳,整個晚上嬴政聽得最多的話就是‘吾皇聖明’,而扶蘇這晚收到得最多的禮物卻是來自四麵八方充滿‘厭恨’的視線,這令扶蘇覺得自己與嬴政之間的待遇相差太多。
宴會進行到中段,後宮的娘娘們和公主相繼離席,把會場留給男人們。
除了年紀較小的皇子要回宮睡覺外十二歲以上的皇子都分坐兩側,表麵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每個人卻都各有心思。
整個宴會上也隻有一個人是為了吃而來,宴會一開始埋頭就吃,從頭至尾不說一句話,這人就坐在嬴政左下手邊的扶蘇。
在眾人喝得正酣時丞相王綰這時舉著酒杯站起來。“陛下,大秦一統天下多時,百姓安居,風調雨順,那些意圖顛覆大秦統治的餘孽也相繼鏟除,如今也是該封王的時候了。”
王綰的話音一落剛剛還人熱鬧的大殿馬上安靜下來,無人再敢說一句話。兩邊的皇子表情也各有不同,有的垂頭不語,有的眼露狂喜,也有幾個麵無表情,但攥緊微顫的拳頭則證明著他們此時內心的激動。
一直注意李斯的王綰見這人要站起反駁自己的話,他馬上繼續對上座的嬴政說道:“燕、齊、楚等國土地處偏遠,如不封王鎮守很難統治,所以臣建議立諸皇子為王鎮守偏遠之地。”
天下一統再不分封製,而是在全國範圍內施行郡縣製,這是李斯提出的想法,為此他得罪了不少皇子氏族。但李斯並不後悔,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做發事對的,聽見王綰這樣說他立刻就要站起身反駁。
受分封的諸皇子的後代因各自為政長久不見,很有可能時間長了因血緣關係的疏遠而相互發動戰爭,到時又將民不聊生血流成河。而施行郡縣製後縣令、郡守都有皇帝認命,不能世襲。因此不再存在為了土地、權利而相互發動戰爭的可能。
郡縣製有效地使君王加強了中央集權,有利於政治安定和經濟發展。
郡縣製是皇帝製度的政治基礎,嬴政執行郡縣製不隻是為了避免分裂,更重要的是為最大行使皇帝的權利。如果實行分封製,皇帝的權利就會受到封君的製約同時也會被削弱王權。然郡縣製則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證隻有皇帝一人才能擁有絕對權力——天下隻有一個政權,一個天子。
這個道理嬴政清楚,所以他才支持李斯的主張。不過這一點其他人也知道,但他們更看重的卻是自己的利益,至於大秦將來如何並不是他們在意的。
朝上的利益關係本就相連相扣,雖未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也能份上一杯羹。再加上王綰是老臣,同朝為官者被他提攜的也有不少,相比沒身份沒背景的李斯這些老油條怎會不知此時該向著誰。
於是當嬴政把這個提議直接拿出廷議後,大殿上得出的結論幾乎是呈一邊倒地支持王綰‘分封諸子’的建議,特別是那些也有外孫或外甥是皇子的大臣更加積極。此刻李斯可謂是一人抵抗眾人,孤軍奮戰。
“陛下,從夏、商兩朝開始分封諸子為王就是傳統,此乃聖賢之表率,哪裏有把天下富庶之地交給不相關之人管理,卻把血親置之不理。這些皇子是陛下的親生兒子怎是那些外人可以比擬,還望陛下仿效聖賢。”
王綰的強詞奪理聽得李斯牙癢癢,正當他要開口反駁回去時竟見有人比他動作更快。
“丞相你這是說父王不聖賢,比不過那些亡國之君?”一直不聲不響低頭啃骨頭,快要被人遺忘存在的扶蘇突然開口。“如果按丞相這麽說,那一開始你那些讚頌之詞都不是誠心說得而是虛偽的敷衍嘍!這可是欺君大罪,《秦律》上怎麽說來著,輕者貶奴流放,重者……”
還不等扶蘇把話說完王綰連忙白著臉跪在地上磕頭,老淚縱橫道:“陛下臣冤枉,望陛下為臣做主,還臣一個公道……嗚嗚嗚……大皇子怎麽可這樣顛倒是非黑白……”
看樣哭得好似有多大冤情的王綰,詳裝不悅的嬴政轉過頭對正在擦手的扶蘇嚴厲道:“蘇兒怎可這樣對王丞相不敬,即便是玩笑話也說不得。”眼中帶笑,嬴政幾句話就把王綰口中的‘冤枉’判定為扶蘇的‘玩笑’。
小樣好真說哭就哭,不去拍瓊瑤大媽的戲都對不起這眼淚收放自如的才能。
接收到的嬴政的暗示,感歎完的扶蘇不緊不慢站起身,朝跪哭的王綰一拜,做誠懇狀道:“扶蘇隻是開個玩笑哪知丞相居然當真,是晚輩的過錯,這裏陪個不是,先幹為敬。”端起酒杯扶蘇一仰而下陪著笑臉。
此時被人當眾拂了麵子的王綰恨不得宰了扶蘇出氣,哪裏會受這扶蘇沒啥誠意的值歉意。不過礙於嬴政即便是這樣王綰也隻得站起身朝扶蘇作揖還禮。“不敢,大皇子客氣了。”態度說不上好卻挑不出錯,誰都看得出他心裏不順。
不過官場上的事有時就要裝作看不見,因此眾人都假作不知忙相互敬酒緩解氣氛,哪知有人根本不想就這樣的輕鬆解決問題。“看來丞相還是不願原諒的扶蘇。按說丞相是長輩而扶蘇是晚輩,做錯了事晚輩向長輩磕頭認錯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難不成一定要這樣丞相才能原諒扶蘇?”扶蘇一席話說得在場眾人臉色巨變,特別是王綰,紅白黑三色交替。
按為官的年月他王綰是老臣,按朝中職位他是重臣,按年紀是長輩,可這些加在一起也比不得扶蘇一個‘嫡親皇長子’的身份。說好好聽點你是臣,說直白了就是個當差的下人,給人跑腿的。
再怎麽了不起也容不得一個下人給主子臉色瞧。
瞧嬴政黑了臉瞪著自己王綰慌忙跪下磕頭大叫不敢,又痛哭起來。
這時一隻坐在座位上的四皇子馬上起身疾步走到大殿中央在王綰身邊跪在,磕頭對嬴政說道:“請父皇明鑒,王丞相絕不是這個意思,兒臣代丞相向大皇兄致歉。”
這四皇子比扶蘇隻小一歲,人也長得眉清目秀。比起在朝上眾人眼中沒什麽建樹的扶蘇,這四皇子嬴漓到是被人大肆讚揚,風光無限。
當扶蘇追著漂亮宮女玩捉迷藏時這四皇子嬴漓就已開始熟讀詩書,聘請名師;當扶蘇帶著寢宮上下宮人偷偷擲骰子小賭怡情時,嬴漓已經把自己母妃寢宮裏的宮人製得服服帖帖;當扶蘇拿著把小刀卻不敢殺雞時,嬴漓不知杖斃了不少看不順眼侍人;當扶蘇行軍在外因為失眠而半夜捉蛐蛐時,嬴漓則每天早晚給嬴政請安;當扶蘇糾結於自己何時喜歡親爹時,人家已經開始在民間積攢聲望……
總之一句話,當扶蘇不著調是人家四皇子嬴漓已經開始琢磨怎麽上位。
平日裏一遇到朝上事就很少說話喜歡做和事老的扶蘇,今日的行為卻讓眾人看不明白,不知他這是為何。明明可以早把事情解決卻又扯著不放,這隻會顯得他小家子氣,與他平時的作風不符。
此刻不但與扶蘇沒有多少接觸的普通大臣看不明白,就是李斯、王翦、王賁、蒙毅他們也想不通。他們瞧向上座不說話不表態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嬴政,心中更加不解,心道這是不是他們父子二人串通好的一出戲,如果是這樣那他們要做什麽?
嬴政一臉平靜的看著得理不饒人的扶蘇心中也是大大不解,因此他打算靜觀其變,到底要瞧瞧他這突然轉了性的兒子要做什麽。
見下麵小夥長得眉清目秀仿是一身正氣,扶蘇故麽著這就是傳說中樣樣比自己好事事比自強的四皇子,但還是裝作不知的問道:“這位是四皇弟吧?不知你……為何要替丞相向我道歉?那麽多的皇弟都沒出來,你卻出來?”
不知扶蘇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猶豫了一下嬴漓恭敬道:“大皇兄說笑了,王丞相是皇弟的外翁,所以皇弟敢用項上人頭作保外翁絕無對皇兄不敬之事。”
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扶蘇忙跟著陪笑道:“哪有什麽賠不賠禮的事情,小事而已,四皇弟這話見外了。”
聽了這話嬴漓認為扶蘇這是打算不再揪著此事不放,於是趕緊準備客套幾句。隻是還沒等他把話說出口就聽扶蘇繼續說道:“不過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流些眼淚很正常,但沒想到王丞相也是水做的,說哭就哭,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王丞相你別在意,別在意!”
分坐兩旁的人誰聽不出這話的引申意義,不過他們都忍著不敢笑,可就有人敢不給身為丞相的王綰麵子,他就是王翦。
隨著王翦爽朗的大笑不少武將也跟著笑起來,誰叫往日他們說不過這些耍嘴皮子的文臣經常被他們奚落。在武將眼裏扶蘇可是他們自己人,這次簡直就是給他們長臉,他們恨不得扶蘇能把王綰氣死。
就在王綰被扶蘇奚落得一塌糊塗氣得不知怎不還嘴時隻見扶蘇雙手一擊吃驚道:“我說丞相為何這麽積極力主分封,原來是有這麽一層關係在。”視線在王綰與嬴漓的身上飄來飄去,緊接著又看向其他幾個對分封特別積極的人“怪不得……”這聲嘟囔扶蘇說得很小聲,卻也剛好讓坐在前段的朝臣聽見,頓時無人再敢提這分封之事。
不過此時眾人也瞧明白這一向對權力不甚在意的大皇子此刻是正式和丞相一派翻臉。不過仔細想想這事也無可厚非,王綰力挺自己的親外孫四皇子登基,到時即使大皇子不和他爭,也絕不會放過這個有著嫡子身份,最有資格繼位的人。
更何況最近一段時間這王綰的動作也是越來越大,讓人看不過去。
因為扶蘇一直對王位表現得不熱衷,所以朝上的官員有大半搖擺不定,還不確定要加入哪個陣營。
可他們都知道幫著沒有背景沒有人脈的大皇子卻是比幫有個丞相外翁做靠山的四皇子要有意義的多,不怕到時被人卸磨殺驢,畢竟大皇子還需要仰仗自己。
今天扶蘇一反常態與王綰當眾翻臉,如李斯般沒身份沒靠山由嬴政親自提拔上來,不削與王綰等自命不凡的‘老’臣為伍的年輕一代官員終於看到希望,他們很清楚自己跟著什麽人才能更有前途。
王綰悸怕扶蘇,不止是因為他的身份,更因嬴政獨一唯二寵愛和扶蘇在軍中的威信,所以他才把主意打在分封上。隻要分封一塊富庶地方為王到時再招兵買馬,儲存實力,另做打算。因此他這才趁嬴政不在宮中時秘密派人走動,讓人在今天支持他迫使嬴政同意封王。
不過他沒料到今天扶蘇竟然和自己當眾唱起反調,讓他丟光了顏麵。
反正也翻了臉王綰索性打算把扶蘇拉下馬,讓天下人知道這大皇子在大殿上逼死老臣。
“丞相,這柱子可是新刷的。”喝了一盅酒王翦開口道:“有事說事,一把年紀別學女人家家的要死要活。大皇子可什麽都沒說,你不要多想。”意說你別心虛。
文臣最拿手的三件事,一痛哭、二喊冤、三以死明誌。
風光了一輩子,王綰在今日算是丟光了老臉於是氣得發抖。
望向朝自己微笑的王翦,扶蘇愣神兒一下然後回笑起來。
今日他扶蘇就拿德高望重的王綰開涮,再不發威還真當他是KETTY貓了,有些人該摔打摔打了,不然還反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俺地娘啊,這JJ不知是咋了,就是上不來!苦命啊!!!
接著寫,不過不知道何時更,所以俺的建議是大家看完這章撒完話就去睡覺,明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