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有苦說不出
魚到底還是托房家夫妻帶給竇一德了,錢文佑采用了小女兒提的建議,讓竇老板扣下一半的錢作為償還,另一半給他們家用。至於錢彩鳳的事情,錢靈犀也在放學回家之後,找林氏軟磨硬泡問了出來。
“這事真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靈丫,你可有主意?”林氏其實早想找個人商量商量了,她原本是想去找大嫂莫氏的,但又覺得這是自家的事情,要是自己總不能擔當起來,會不會又示弱了?但是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不得罪竇家,又不委屈自家女兒,林氏自問是沒這個本事了。
錢靈犀也覺頭疼,要是別的什麽事情,她還能幫忙出點主意,可這是關係到錢彩鳳終身幸福的大事,她哪裏敢隨便說話?
想來想去,也隻能拿姐姐年紀還小做借口了,“姐還念書呢,現在就訂下來會不會太早了些?能不能等到姐大了,讓她自己做決定?”
林氏也是這個主意,“可咱們家還欠人家錢呢,這總不好老拖著吧?靠你爹賣魚,得賣到什麽時候?”
錢靈犀在家裏裏外外轉了一圈,忽地想起來了,“我們家還有一樣值錢的東西!”
過了幾日,錢文佑把家裏窖藏的酒全都挖了出來,搭上十二叔的順風車,帶著林氏和小女兒去橋頭鎮了。
林氏要去複診拿脈,重新開藥,酒是送給竇一德抵債的,而錢靈犀作為某個秘密的唯一知情人,要跟去解決一件重大事情。
看他們拖這麽多酒來,反讓竇一德覺得不好意思了。可是這回錢文佑卻沒有回避,關著門,開誠布公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婚姻大事,雖是父母做主,但他也不能隨便答應,等錢彩鳳十五歲時自己選吧。如果到時她自己願意,他們做家長的沒意見。但要是她不同意,那他們也沒辦法。
事已至此,竇一德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隻是竇誠心裏過意不去,悄悄把錢靈犀叫到房間,拿了些自己積攢的銀兩給她,“我知道你們家現在正是困難的時候,這些錢算我借你的。等你日後有了錢再還我,行麽?”
“好啊。”錢靈犀笑嘻嘻的痛快接下,卻又把錢放回他的手裏,“那這些錢就算是我借了,但請竇誠哥哥幫我保管好不好?等到我家急需的時候,就來管你拿。”
小丫頭!竇誠摸摸她的頭。對這個對自己的殘疾毫無歧視的小姑娘又多了一份好感。
“誠哥哥你來試試這個,看行不行?”錢靈犀此行,還帶了一樣她早就答應過竇誠的禮物,一個類似於義肢的助行器。
竇誠在火災中被燒毀的是雙腳,但他的小腿還是保留了下來,錢靈犀這幾天就在家模仿刀鋒戰士的義肢給他量身定做了一副助行器。
上麵是一個圓環,加了棉墊,可以牢牢卡在他的膝關節上方,下麵是一個弧形支柱。中間釘有幾圈皮帶,可以扣住他的小腿,增加受力麵,而底下是個腳掌樣的厚重木雕,可以穩穩的承受住他全身的重量。如果練習得當,那雙木腳上還可以套上鞋襪,那就更逼真了。
竇誠任由錢靈犀蹲在地上,給自己套上這樣一雙奇形怪狀的木腳,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忐忑。“我,我真的能站起來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錢靈犀將這雙木腳給他套好。然後將他的輪椅推到床邊,“誠哥哥,你拉著這個吊環試著慢慢站起來,如果不行就趕快坐下,別硬撐著弄傷了自己。”
那好吧。竇誠深吸了一口氣,拉著吊環,慢慢的嚐試站立,
當被拒婚弄得心情低落的竇一德被錢小妞拉到兒子房間時,瞬間震驚了。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自從一歲剛學會走路之後,就一直坐在輪椅上的兒子站在門邊,邁著還有些生硬的步伐上前了一小步,眼中含著淚,迎著他喊了一聲,“爹。”
竇一德頓時老淚縱橫了,心中對錢家人的小小疙瘩頃刻煙消雲散,化作滿滿的感激。
錢靈犀站在一旁,瞧著這父子二人相擁而泣,眼眶也濕濕的。其實並不是所有不良於行的人都無法站立,隻是這個時代的原因局限了人們的思想,而她隻是幫他們打開思想上的一扇窗而已,而今後,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意識,相信竇誠自己就會把這副義肢不斷調整到他最合用的狀態。
而這,就是錢小妞此行的最大目的。既要讓竇家不因為錢彩鳳的事情心生芥蒂,往後還肯繼續接受他們家的鮮魚山貨。這也就不枉她費了幾天工夫,小手都磨出水泡來做那個助行器了。
回去的路上,錢文佑忍不住笑著誇讚,“靈丫,這回得虧你出了這麽好的主意,想要什麽,爹獎勵你!”
這外債還沒還清,就又想翹尾巴了?錢小妞很配合的給當爹的兜頭潑了盆冷水,“那我能要回我的金豆子麽?”
錢文佑頓時蔫巴了,心中又勾起深深恨意,那個杜誠,他回頭就找他去!
可等他到家,卻有個意想不到的客人來訪了。
看老爹愣在當地堵著視線了,錢靈犀扒開他湊上前去,卻見院中來了位陌生大叔,正指點著趙庚生和錢揚威對打。
“這一招可不是這麽使的,得注意手上的巧勁兒,要學會借力打力。噯,這就對了。”
錢文佑隻覺喉頭發緊,好不容易才從喉頭裏擠出“師父”兩字,卻又慚愧的低下頭去。
麵前這位大叔,別看年紀比錢文佑大不了多少,卻是在他們這十裏八鄉極有名望的一位拳師。姓成,名叫成剛。錢文佑年輕的時候,就投到他的門下,做了兩年的弟子。可是後來成剛發現,這個徒弟雖然心地不錯,但極喜歡逞能,又愛顯擺,怕他功夫再漲,惹出事來,所以他再不肯教錢文佑,以他年紀漸大,需要成家立室為由,勸退了回去。
但錢文佑這個人還挺重感情,雖然師父對自己淡淡的,但他一直恪守著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信條,每逢成剛生辰,他無論再困難,也是一定要去給師父拜壽,送上一份厚禮。
成剛是個真正的俠義之人,心裏一直記著這個徒弟的好。從前他家風平浪靜的時候,他也沒管什麽,當得知錢文佑家出了這麽大事,他就記在心裏了。
因他弟子甚多,打聽消息就比一般人來得快,此次來,他就是為了告訴錢文佑,“杜誠和馮四那倆小子現正躲小梅山的正德觀裏,你要想出氣,就收拾收拾跟我去跑一趟,定把這二人給你帶回來。”
錢文佑必須要去!
成剛來的時候,已經備了兩匹馬。現就帶上錢文佑,帶著他立即出了門。
錢靈犀看著來去如風的成大師,感慨,“老爹就算沒交到好朋友,總算是投了位好師父。”
林氏也往前探望,“隻不知能不能追回點金子來?”
錢靈犀忿然道,“就算找不回來,把那倆人狠狠揍一頓,出氣也好。”
嗯!這個想法得到全家人的一致響應,就連從來不讚成暴力的錢揚威都覺得,爹對那兩人,完全不必手下留情。
成剛果然是好手段,帶錢文佑出去了一天一夜,就順利的返回了。令人驚喜的是,杜誠和馮四由於分贓不均,那五十八顆金豆子一直沒動過,又毫發無損的回到了錢家人的手裏。至於其他的一些散碎銀兩,也給成剛逼得全吐了出來。
錢文佑要告訴媳婦的是,“我替你,替咱們沒出世的孩子,還有我自己報仇了!蒼天做證,從今往後,我再沒有這些個朋友了。”
林氏聽了這話,才總算是放了心。當即拿出自家的金豆子,要答謝成師父。但成剛卻是個君子,分文不受,反而諄諄告誡錢文佑,“習武之人,義氣當先,但卻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咱們去講義氣的。文佑啊,師父隻盼你這回栽這麽大個跟頭,往後能收斂性子,學會明辨是非。若是好壞不分,盲目講什麽江湖義氣,那可會是害死人的!”
錢文佑慚愧不已,真心受教了。
成剛卻又笑著提到一事,“你那個姓趙的小徒弟根骨不錯,他若是喜歡,往後送來我那兒練練吧。”
錢文佑代趙庚生謝過,成剛灑脫而去。後頭錢文佐聽說,也是嘖嘖稱讚不已。這回所有的金豆子依舊交給錢老太爺收好,父兄二人也對錢文佑多有規勸,錢文佑表示自己一定受教,請全家人監督。
杜誠和馮四直到十多天後才回到各自家中,雖未折骨斷臂,卻給揍得鼻青臉腫,傷得不輕。而各村各鄉早有成剛吩咐眾多徒弟們傳出的話,把他們的惡行昭告十裏八鄉,弄得兩家人連頭都抬不起來。
原本他們也想過報官,但是很快就發現,遇到和錢家當時同樣有苦說不出的境地。成剛行事很是謹慎,打人的雖是他們師徒,但卻避開了眾多耳目,唯一能做證的卻隻有杜馮彼此。真要鬧上公堂,哪裏討得到好?隻能自認倒黴了。
而錢文佑受了這麽大個教訓,人當真是老實下來了,從此和那些狐朋狗友們徹底斷了往來。他也算是看透了,嘴上說是兄弟,真正出了事,有幾個出來幫忙的?要不是靠著師父,他往哪裏申冤去?
不過隨著事情的鬧開,錢家的的確確撿了一包金子之事也廣為人知了。雖然那些錢並不多,但一百七八十兩的銀子,可也不是小數目,有些人就居心叵測的打起了主意。
(周末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