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自己當真的是被騙了。

也好過牽扯其他的人在其中。

如今,這局麵,正是她與楚煙的無聲對抗。

這幾日,沈夕絞盡腦汁的蹲在屋子裏想法子。

母親獨創的花樣已經用過了,而在衣裳的料子上也是無從下手。

這已經是第三日了。

而在這三日中,曉月更是沒有過來打擾。

隨著夫人一道去準備嫁妝了。

顧宸送來的聘禮很多,但她們也不能全數留下,需要挑一些裝在沈夕的嫁妝裏。

沈夕見院子裏沒有人,披了件衣裳便出了門。

一路走過去,就到了存放聘禮的院子。

此時這裏的人是最多的。

韓芸拿著禮單挑來選去的,好些是都沒有見過的。

且需要打開箱子瞧一瞧。

便使得整個過程比較緩慢。

沈夕緩緩而來,“母親,隨便拿幾件就好了,不用這麽費心的。”

“你知道些什麽,你帶過去的嫁妝那是要撐麵子的,自然是要特地挑選的。”

“那不知,母親當時的嫁妝有多少?”

“你猜會有多少?”

“我怎麽知道,說不得就是一箱子接一箱子的。”

“就是如此,家財萬貫,總不能在嫁妝上輸了陣仗吧!當時,我有個死對頭,我倆總是不對付,於是就在這嫁妝上也是要一爭高低。”

“那最後你們誰贏了?”

“自然是平局,都給各自留了一手,便沒有什麽比試的了。”

人家有比誰家錢多的,有比誰長得好看的,還有比誰嫁的好的,當真不知還有比試這嫁妝的多少的。

若真的比起來,就算是為了贏,那不得將自己的家底都給搬出來嗎!

“我還真想見見這個與你比試的嬸嬸。”

“如今你是見不到了,她的丈夫戰死沙場,她也就隨著去了。”

沈夕還想著要開玩笑的,誌趣相投之人當真是不容易相遇的。

她也很識趣的沒有再提起這個人的事了。

韓芸翻找著箱子,這物件已經都是上成的了,可她還是始終都不怎麽滿意。

站在一旁的沈夕總覺得是有什麽事情要做的。

看見丫鬟們一一打開的箱子。

沈夕靈機一動,她怎麽沒有想到。

顧宸送來的這些箱子就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沈夕蹲下身來,將手伸了過去。

觸摸著上麵的每一條紋路。

這箱子上雕刻的是四季,若是按照順序來擺放的話,剛好就是一年四季的畫冊。

山水樹木,日月星河,四季之花,緩緩而來。

沈夕欣喜的將這個發現告訴了她的母親。

“母親,這些箱子上雕刻的東西,連在一起正是一幅畫卷。”

“哦?”韓芸蹲下身來看,將所有的箱子連在一起,“果真如此,看來這個王爺是下功夫了。”

“不知當年父親可有這樣的驚喜給你?”

“你父親當年還隻是小官,哪能有這麽的小心思。”

沈夕偷笑著拿過一旁的筆和紙來,小心翼翼的將這上麵的畫給畫了下來。

嘴裏還時不時地嘟囔著,“不管父親有沒有銀子,他都不是這種會花心思的,倒是會心直口快的將一切都說出來。”

“那你以後可是要小心著的,你家王爺的城府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被總是不帶著腦子。”

“母親,你這樣說可就不好了,人家是王爺,朝堂上紛爭不斷,國土尚要穩固,自然是需要這樣的人,況且,他又沒有與我耍心眼。”

三言兩句的,總是在維護著顧宸。

韓芸聽的也是無比的想要說上兩句的,“你當真是已經嫁出去了,胳膊肘往外拐。”

“我說的是事實,哪有往外拐的。”她將筆收起。

紙上的墨還沒有幹,沈夕沒有將紙折起來。

而是拿在了手上。

“母親,你先忙著,我還有事。”

如今,這個僵局終究是要被打破了。

沈夕寶貝般的拿著那張紙,然後又把自己關進了屋子裏。

連這個小小的箱子上都可以大做文章,那她店裏的這些也是可以好好的做文章了。

而這又過了一日。

沈夕的門是被韓芸給推開的。

屋子裏煙熏火燎的。

筆墨味甚是嚴重,沈夕抱著被子躺在**,睡得正香。

嘴巴一張一合的,她仔細上前聽了聽,竟然聽到了沈夕在打呼嚕。

韓芸笑著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沈夕便再也睡不著了。

她迷迷糊糊的張開雙眼,“母親,你怎麽來這麽早?”

“已經不早了,明日是你成親的日子,怎麽著你也得準備一下了吧!”

“明日成親?可我這才剛將圖紙畫完。”

她翻身過去,用被子將自己蓋住,又說道:“要不先讓我睡上一小會兒,成親的事再說。”

眼瞅著沈夕再次睡過去,韓芸將這人給撈了起來。

“你還有心思在這睡覺,這都已經日上三竿了,你再睡的話,當真是要如此這般的上花轎嗎?”

“我的母親呦,是明日成親,這花轎也是明日才來,今日慌什麽?”

“你說的倒是容易得很,這妝容是要提前準備畫的,還有這整個的流程,你也是要了解的,怎麽能不著急呢!”

光是韓芸說的這些,是幾個比較重要的,還有很多的小細節,都是要提前知曉的。

單單是這些,沈夕聽著就很是頭疼。

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太麻煩了,要不還是算了吧,我突然不想出嫁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胡話,快些起床,皇室裏成婚定然是要比這還麻煩的,快些起床?”

她晃悠著沈夕,想讓她清醒一些。

“母親,你看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而且眼睛下麵都黑了,你當真忍心嗎?”

為了這個店鋪,沈夕可謂是操碎了心。

韓芸無奈的歎了口氣,“你也是,為了這麽個生意,竟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算了,你還是先休息著,到了下午去再說吧!”

事情再怎麽緊急,這身體還是最重要的。

屋子裏的人都走了後,屋子裏也便安靜了許多。

沈夕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呼呼大睡。

哪還在意適才她母親說了什麽。

現在她是困得什麽都聽不進去。

午時,王府裏的嬤嬤與幾個丫鬟來到了沈府。

韓芸親自去門口迎接。

“孔嬤嬤,勞煩你還跑這一趟了。”

“韓夫人客氣了,這是王爺早早安排下的,老身也是奉命行事。”

“那孔嬤嬤請隨我來,住處已安排好了,先請嬤嬤歇息個半日。”

“好,有勞了。”

曉月在門口一直聽著,待那嬤嬤進了屋子,她才跑著回去將事情告訴了沈夕。

“姑娘,王府裏的孔嬤嬤來了,現在正歇息著呢!”

沈夕半睡半醒間,就嗯了一聲。

“我看到了下午,姑娘還是要起來的。”

“我起來,一,一會兒就起來。”

可是,這一會兒呢,轉眼間就到了下午。

沈夕是早飯沒有吃,午飯也沒有吃。

在屋子裏整整的睡了一天。

韓芸再次到門前敲門的時候,沈夕卻正要開門。

兩人好巧不巧的差點撞著。

“母親,早呀!”

韓芸板著一張臉,“早,孔嬤嬤已經在前廳裏等著了,你速速梳妝一下過來。”

“好嘞,母親,馬上來了。”

前幾日,她母親就說過,這王府裏不比尋常人家,有些禮數還是要遵守的。

既是不為了鬧出笑話來,又是為了大家的顏麵考慮。

這才將嬤嬤請來,將所有的事情都講解一遍。

若是門當戶對的,韓芸也不會如此約束著沈夕了。

而沈夕心裏也有數,明日出嫁,她當真隻是知道這嫁衣長什麽樣?

其他的,見了什麽人,行什麽禮的,她全然不知。

這個王府裏的嬤嬤自然就如救命稻草一般。

沈夕此時也不敢稍稍怠慢。

比平日裏都要快上許多的收拾自己。

她站在門口,朝著裏屋的嬤嬤行了一禮。

而這嬤嬤自是沒有端著架子。

也衝著她行禮,“宸王妃萬福。”

沈夕第一次聽見這樣的稱呼,雖有些陌生,但心裏還是喜歡的緊。

“嬤嬤可莫要行如此大禮,我還沒有過門,可不敢擔此稱呼。”

“王妃說笑了,明日便是大婚之日,提前叫一聲王妃無大礙的。”

“嬤嬤請坐。”

曉月此時將茶奉上,“請慢用。”

“老身此次前來也不為著教規矩,隻是將明日成婚的細則與王妃說一下。”

“嬤嬤請說便是。”

曉月將這茶水倒了一次又一次,中途還專門的給上了幾盤點心。

沈夕聽的認真,而這孔嬤嬤似是永遠說不完一樣。

隻是簡單的一個成婚,沈夕足足聽了有一個時辰之久。

她先前在書上看過許多,且都是兩三句帶過,從未有嬤嬤講的這般細致。

她要何時起來整理妝容,何時換上嫁衣,一天不能進食,還有就是行禮拜堂的時候,行的是宮中之禮,並非尋常之禮。

孔嬤嬤細細的說完後,便問道:“王妃可是有何疑問?”

沈夕稍微有些發懵,“沒有了,嬤嬤講的好細致。”

“多謝王妃誇讚。”

“家中已將飯菜備好,嬤嬤留下用個便飯。”

孔嬤嬤起身行禮,“多謝王妃,老身要回王府了,府上還有諸多事宜要忙,還請王妃恕罪。”

“嬤嬤既然另有安排,那就日後,再請嬤嬤用飯。”

“老身告退。”

夜裏,沈夕與韓芸將嬤嬤送走。

沈夕揉著自己的肩膀,坐了一下午,她可是連活動一下都未曾。

那孔嬤嬤一口一個王妃的喊著,將她喊得都不好意思如此隨意。

她母親倒是躲在一旁偷笑了起來。

“也不知是誰說的要做自己的,這眼下隻來個孔嬤嬤,就將性子給拘束住了。”

“我那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況且,嬤嬤說的那些,我當真是不知曉,怎能不好好的聽。”

明日就要出嫁了,韓芸隻覺她的女兒長大了,都會如此想了,嫁過去後,也就不用她來操心了。

母女倆在門口相視一笑,沈夕就暴露了原形,連跑帶跳的就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