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夜裏,孫家便派了人來。
敲著錦沫閣的門,因為夜已入深,周圍的人家都已經沒了亮光。
管家輕聲的敲門,“掌櫃的可在?”
裏麵沒有回應,於是,那管家又敲了一會兒,始終都沒有人開門。
阿緣的睡眠其實很淺,在那人敲一下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可是她並沒有打算要開門,畢竟來的人是孫家的。
“老爺,錦沫閣裏沒有人。”
“沒有人,她們掌櫃的呢?”
“老爺,現在已經夜深了,估計是已經歇下了。”
“明一早就叫人去,必須把那銀子給弄回來。”
孫茗語還在地上跪著,見狀,她母親順勢就求情道:“老爺,語兒在這裏跪了許久了,要不先讓語兒起來。”
“先跪著。”孫允憤怒地甩袖而去。
孫茗語咬著唇實在是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來。
而她母親也起身跟著孫允進了書房,不一會兒,裏麵就傳出了爭吵聲。
孫府的熱鬧,沈夕也沒有預料到。
不過她早上是被顧宸給叫醒的。
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著了,沈夕便抱著被子硬是不想起來。
“哎呀,好不容易可以睡個懶覺,你別扒拉我。”
顧宸已經穿好了一隻胳膊,但是另一邊有傷便就不方便穿了。
他支棱著胳膊,“我這衣裳穿不上,要不你幫一下我?”
“我以前聽說你是很厲害的。”
“那是以前。”
沈夕轉身將被子一扔,“來來來,我給你穿。”
她頭發亂糟糟的,眯縫著雙眼。在顧宸的身上胡亂的摸索。
見沈夕迷迷糊糊的樣子,顧宸直接將衣裳遞給了她。
於是,沈夕這才給他穿好了。
“你身上還傷著,這是要去做什麽?”
“進宮。”
“受傷了怎麽還進宮?”
“受傷之事他人並不知曉,所以要去宮裏一下。”
“我陪你一起去吧?”說著,沈夕已經起身開始穿衣裳了。
“你就在府中好好地休息著,省得你和顧珩見了麵又爭吵。”
“**裸的嫌棄,算了,我要出去見見太陽,這暗室裏待著太陰了。”
沈夕與顧宸一前一後地從暗室裏出來,前廳裏,桌上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王府門口停了兩輛馬車,一輛是去皇宮的,一輛是沈夕要去錦沫閣的。
沈夕人還未到達錦沫閣門口,便瞧見阿緣騎著馬飛奔而來。
見是王府裏的馬車,阿緣給攔了下來。
“東家可在裏麵?”
沈夕探出頭來,“怎麽了?如此著急?”
“東家,孫府的人又來了,這次是孫大人帶著些許人來的。”
沈夕無奈地一笑,“還真是能鬧騰,若他們老老實實的說不定還沒事呢!現下這不是太過於明顯了。”
“那東家要怎麽辦?”
“你先回去,拖他們一會兒,我隨後就到。”
“好。”
阿緣回去之時,孫家的已經到了。
孫允坐在高位上板著一張臉,就如被人打了一般。
“孫大人今日這是?”
阿緣命人奉上茶水,親自給孫允沏茶。
“我也不與你繞彎子了,昨日小女在店裏買了一套首飾,花了些許銀子。”
“確有此事。”
“那些銀子是為我遠在鄉下的親戚準備的,她不知曉便拿來用了,所以今日特來換銀子。”
一時間,不管是躲在暗處偷聽的人,還是阿緣都明顯一驚。
瞬間有些搞不懂這孫大人奇怪的要求。
“那個,孫大人,你說的這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好做決定。”
“掌櫃的可真是死腦筋,我隻是用銀子換銀子,又不是不給了。”
“當真不是我們的人死腦筋,而是孫大人你的要求太過於滑稽了。”
沈夕姍姍來遲,懷中抱著一盒糕點看了又看。
她將盒子遞給了阿緣,“去跟大家分著吃吧!”
在沈夕進來後,孫允慌張地喝了口水,一個掌櫃他都沒有搞定,現在沈夕來了,那就不是一兩句就能說通的了。
他起身行禮,“臣參見宸王妃。”
“孫大人免禮,在外無須多禮。”
“多謝王妃。”
“孫大人所說的事,著實是不能應答,銀子昨天送來後便貼上了封條,而這封條是宮裏給的,若是輕易地撤去,別說本王妃了,就連王爺也是要受牽連的。”
錦沫閣與皇宮裏是有牽扯的,可具體是怎樣來往的,外人都不知。
沈夕既如此說了,孫允也是要好好地思量一下的。
“王妃。”
“在這錦沫閣裏就不必喊我王妃了。”
“是,這次著實是我家茗語魯莽了,實不相瞞,我家老太太在鄉下莊子養病,有一老神仙說,須得要刻了字的銀錠,而臣苦尋半月才將這些銀子攢了下來,誰知小女如此不懂事,才鬧了這場誤會。”
“哦?老夫人在鄉下莊子?病的可厲害?要不拿了王府的牌子去皇宮裏請一個禦醫來瞧瞧?”
孫允默默地擦著額頭的汗,道:“不用了,禦醫是何等的尊貴,就不打擾了,且按著那老神仙的話準備齊全東西,便會慢慢痊愈的。”
“既然孫大人如此說了,那我就去幫大人去說說情,不過這也是要等上一日了,不知大人可等得?”
“等得,等得,有勞王妃了。”
“對了,這幾日錦沫閣不見客。”
孫允眼底閃過一絲不安,行了個禮便也就離開了。
他帶著人走了後,阿緣才過來。
“東家當真是要將銀子給他換了去?”
沈夕與他說了這麽久的話,渴地喝了半壺的茶,“換銀子?他想得倒是美,而且我當真是沒有聽說過有這等事,也算是看了眼了。”
“可我瞧著這孫大人還是要來的。”
“無妨,反正這幾日是不開門的,我現下就去宮裏一趟。”
今日這天也就晴了一會兒,現下便陰了起來。
沈夕站在門口往遠處看了看,那一片片的烏雲正在往這邊趕過來,說不定一會兒就要電閃雷鳴的下大雨呢!
阿緣隨後拿來一把傘,“東家,將傘備著,下雨的話也不會淋著。”
“好,他若是再來就不要開門,反正他是不會大鬧的。”
這銀子的事本就見不得光,他孫允可不會傻到還大張旗鼓地搶銀子的。
前腳顧宸剛到禦書房,後腳沈夕就跟我過來。
屋內不知為何沒有了動靜,沈夕見那太監要進去,就被沈夕給攔住了。
她在門口偷聽的許久,硬是一點聲音沒有,她甚至懷疑兩人是不是沒有在這裏。
沈夕收了收身子,聽得裏麵的人說道:“若是再不進來是想要在外麵淋雨嗎?”
原來,顧宸早就知道她在外麵了,害得她在外麵站了許久。
她撒氣一般地推開了門,“你們兩人怎的連一句話都不說?”
進去後才知緣由,這兩人原來是在下棋。
每次下棋結果都是一樣的,沈夕也沒有這個興趣去專門看棋局。
她坐在遠處隻顧著吃些糕點,喝杯茶。
“皇上,這孫家的事你可知道了?”
顧珩正愁著要將手中的棋子放在哪裏呢!便抽了個空來說,“知道,剛才皇兄已經與我說了。”
“從昨晚那孫大人深夜來店裏,接著今兒一大早的又來了,你們可知道所謂何事?”
顧珩搖了搖頭,“不知。”
“說出來你們可能都不信,那孫大人居然要跟我換銀子,說是為了給他們家老太太治病,我當時差點都要沒繃住。”
顧宸此句穩操勝券,趁著麵前的顧珩在絞盡腦汁的時候,將自己跟前的糕點端去給了沈夕。
“哎?你別亂動,還傷著呢!”沈夕忙起身將那碟糕點接了過來,還特意扶著他回去。
顧珩將手中的棋子一丟,簡直沒眼看呀。
說道:“皇嫂,我皇兄可沒那麽虛弱。”
“你說得輕巧,這傷又沒傷在你身上,就不要說這些風涼話了。”
被沈夕嗆了一句後,顧宸的注意力又重現回到了棋盤上。
沈夕也沒指望著顧宸能被所有人疼愛,便自己多心疼一些。
此時,沈夕問道:“我可是將那些銀子都封存在了錦沫閣裏,要送過來嗎?”
“暫時先不用,看看那個孫家的能被逼到什麽份上。”
逼他,不過就是讓他自亂陣腳而已,這些時日雖說調查貪墨一事頗有成效。
可正是因為有人落馬了,才讓剩下的人防備之心更強了。
致使現在不好查了,而孫允便是一個突破口。
沈夕隻覺得這關門的幾日是好糊弄過去的,但若是開了門,那就抵不住孫家來鬧了。
幾人各懷鬼胎,各自捉摸著心裏的事。
她吃糕點,他們兩人下棋。
不覺間,這就到了晌午。
顧珩差人早早地準備好了午膳,“皇兄皇嫂去用膳吧!”
“好好好,我現下正餓著呢!”
顧珩走在了前頭,到了半路才往後看了看,沈夕正攙扶著他皇兄。
走路走得那叫一個小心,顧珩逗趣道:“皇嫂,要不讓皇兄坐著轎攆過去?”
沈夕想都沒想地回道:“可以,快快叫來。”
顧宸抽出胳膊來,回握住沈夕的手,“多謝娘子體恤,那轎攆隻能坐一人,我還是想讓你攙扶著。”
顧珩酸酸的瞧著兩人眉來眼去的,哼了一聲走得飛快。
吃飯的時候,沈夕道:“顧珩,為何你的後宮要一直空著?”
“自然是不想娶親。”
“那你可有中意的姑娘?外婆替你說和說和。”
“可別了,我現在可沒有這個功夫。”
朝中大臣提過幾次,顧宸也提過幾次,現下就連沈夕也關心起來了。
顧珩隻覺耳邊嗡嗡的,“ 皇嫂,你專心與皇兄過日子就好,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然而,沈夕卻是笑得毫無形象,原先她恨嫁,現在倒是又碰上了恨娶的。
若是這世間的男女都能認真地對待兩人之間的感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