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午夜黑影

霍雲帆抬手刮刮她羊脂白玉似的俏鼻子,笑道:“你這是過度緊張了,才會胡思亂想,我的身手你還不放心麽?”

周曉京仍舊憂色不減,歎道:“我知道你功夫厲害,隻是萬一對方人多寡不敵眾,可怎麽辦?”

霍雲帆道:“我就不相信在誰敢在這濱海路上鬧事!”

周曉京道:“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你在明,敵人在暗,何況你隻有一個人!如果讓小馮他們來做幫手,我還放心些!”

霍雲帆凝望著周曉京深深憂慮的眼睛,五內感激,卻是正色對她說道:“你當我不想多幾個幫手麽?可是你也說了,我在明,敵人在暗,萬一被他們發現咱們這邊人多,嚇得不也來了,豈不是更麻煩?敵人不知道咱們掌握了什麽,咱們自己卻是知道的,就現在手裏這點線索,再查上十年,隻怕這案子也查不出來!”

周曉京焦急道:“可是你這樣也太危險了......”

一語未了,卻被霍雲帆打斷道:“曉京,你別說了,別的事我可以聽你的,這件事我決意為之,誰也改變不了我的心意——”說著,展顏笑道,“咱們凡事就該往好處想,當初埃克塞特大學那一別,我隻當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就算見了你,也會形同陌路,誰想到老天竟有讓我們重逢的一天,可見命中注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的!我相信老天注定要讓我為我二伯和你三叔洗清冤屈,就算案子查證中一時受阻,也總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刻。”

周曉京沒有辦法,隻好走了。霍雲帆洗刷了一下,就在呂老板閣樓上那張窄窄的木榻上睡下了。

睡到半夜,依然是一絲月光也無,天黑漆漆的,風卻越來越大了,呂記鞋店屋後的三四株高大的法國梧桐都被吹得東倒西歪,片片秋葉如同雪片般亂舞,撲簌簌地搖落上下,霍雲帆睡在榻上,隻聽到貼著油紙的窗戶被吹得嗚嗚直響,他翻了個身,又迷迷蒙蒙地睡了過去。

呂記鞋店的屋後卻不隻有樹在動,幾個穿著黑衣的利落人影,在夜色的遮掩之下,悄悄貼進屋後的山牆,其中一個人手裏擎著一盞光線微弱的小煤油燈,躡手躡腳地把地上放的一桶煤油擰開,其它幾個人也照著做了,幾個人手腳麻利地把煤油均勻地撒在屋後,先前那人又從懷裏掏出一小盒洋火柴,蹭燃了,火柴在陰森森的夜裏散出幽幽地冷光,那人將火柴向撒了煤油的地上一扔,隻聞“呼”地一下,呂記鞋店的後山牆在暗夜裏被照得透亮,風助火勢,火借風威,不一會兒的功夫,呂記鞋店這兩層小樓眼看就要被烈火吞沒。

方才蹭燃火柴的那人在跳動的火焰中笑了一下,招呼手下幾個人跑路,幾個人反應也快,收到命令後,當即撒腿就跑,與此同時,隻聽其中一人“哎喲”一聲,原來後頸中被一股大力抓住,頓時渾身像生了根釘在地上一樣,再也挪動不了半步。

火苗熊熊中傳來一聲低沉地笑:“慢著,放了火就想走麽?”這人本是收了旁人的銀洋,跟著來放火的,沒想到卻被抓個現形,一時心急之下,結結巴巴地道:“放......放火的人......不是我......是......”

一言未了,隻聽他的胸口處“噗”的一聲,霍雲帆低頭一瞧,暗叫不好,下意識地向旁邊跳開,原來讓他抓住的那個人被他的同伴甩出一記菱形鋼鏢,紮入了胸口。

霍雲帆跳開之後,立即一邊追趕一邊呼喝道:“站住!”

那幾人哪裏肯聽?撒腳就往前跑,方才霍雲帆抓住那個中了鋼鏢的人時,本已耽擱了些功夫,與逃跑的幾個人就拉開了一段距離,他腳步雖然遠比那幾人為快,想要追得上,卻也要費些工夫,霍雲帆心想,就算是抓到一個活口也好,總要問出其中的底細,這些人夜裏過來放火,擺明是想要呂老板的性命,跟那天那個假記者很可能就是同一個主謀,可是......

這時那幾個人已經跑到了濱海路上,借著微弱的汽油燈的燈光,可以看到有三四個人的身影快步向前,當先一人的腳步最是迅捷,霍雲帆一麵跑,一麵提氣喊道:“有人放火了,快抓人!”

不過這提氣一喊的功夫,腳步就不由地慢了下來,尤其與最前頭那人又有了一段距離,但是也就因為他一直喊,附近睡覺比較輕的人已經覺察到了異動,人們掀起窗簾一看,皆看見是呂記鞋店著了火,附近的商家都著了急,生怕火勢越來越大,會蔓延到自己這裏,因此大家都七手八腳地拿水桶救火,卻沒有一人幫霍雲帆去追趕縱火之人。

不過霍雲帆的功夫終究不一般,追過一段距離之後,眼看離落在最後的那人越來越近了,霍雲帆屏氣凝息,腳下越來越快,眼看就要抓住最後那人了,而就在這時,跑在最前頭的那個人一回身,手裏撒出幾支鋥亮的飛鏢來,向身後一一擲去,霍雲帆事先早已預料到來人會帶武器,因此幾天之前,就已經預備好了長刀短劍,隻想著與敵人近身肉搏之時,不會在兵器上吃虧,誰知想要謀害呂老板的人來了,卻沒想到對方使用的兵器是飛鏢,霍雲帆隻覺心中一陣煩惡,這個案子查到現在,論及耗費心血,可算得空前,但是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現這樣那樣的岔子,你想得好好的,老天卻偏要跟你找別扭!

霍雲帆心思翻轉,腳下卻一刻不停,眼見拋過來的飛鏢向他而來,他身子向後一仰,也就躲過去了,但是跑在他前麵的那幾位縱火之人就沒那麽幸運了,一個個不是被擊中前胸,就是被紮中喉嚨,霍雲帆一麵跑著,一麵見前頭幾個人晃晃****,撲倒在地。

霍雲帆心下寒凜,心想這領頭的人天性竟如此涼薄,這些人明明都是他的同夥,他卻為了不使詭計泄露而殺人滅口,而且手段淩厲毒辣,毫不猶豫!這樣的行事風格與那天那個假記者被他的也幕後主使一並滅口極其相似,霍雲帆就更加確信,這些縱火之人與假記者是同出一源了!

他的眼前隻剩下了那個使飛鏢的一人,霍雲帆料想他既然如此擅使暗器,隻怕也會在暗器上喂毒,若是也喂了見血封喉那樣的毒藥,那麽凶險自可想像,但是他此時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更不會理會那些可能會出現的危機!

霍雲帆當初學功夫時,苦練過輕功,這些年也一直堅持練習,始終沒有放下,因此腳力上竟然比那人占有優,再則那人方才回身發鏢,將幾個同伴滅口,也耽擱了一些時間,霍雲帆加快幾步,竟然與那人的距離縮小了一大半,兩人前奔後追,早就穿過了濱海路,向浦江的東南方向跑去。

夜色下的浦江夜色蒼茫而迷蒙,兩人在空無一人的大街小巷中奔跑著,身上臉上都沁出汗來,霍雲帆一邊奮力追趕,一邊注意觀察周圍形勢,浦江的街巷他如數家珍,就是閉著眼也能摸著,這時見那人堪堪跑出了銀杏街,就要往林安巷和誌安巷的方向奔去,霍雲帆知道林安巷的前麵接的是月桂路,而誌安巷則是一條死胡同,他靈機一動,計上心來,衝著林安巷的方向大呼一聲:“小馮,快把那人截住,不可讓他跑了!”

前麵那人也是功夫精湛之人,機靈得很,耳聽得霍雲帆這一聲呼喊,隻當是林安巷方向有霍雲帆的同伴接引,便不再往那邊去,轉而向誌安巷跑去,霍雲帆心下一喜,在他背後緊追不舍。

那人跑進誌安巷快到盡頭的時候,才發現中計了,但此時回頭已然甚晚,霍雲帆的心怦怦直跳,這個人發暗器的功夫精妙,身手不凡,顯然並不是假記者那樣的小混混,被人臨時雇來當槍使的,若能抓住了他,說不定就可以一舉查清當年的冤情!

他心思轉得雖快,腳下卻一步也不敢停,那人見霍雲帆輕功不在自己之下,追逼得又緊,情急生智,幾步躍入一戶人家,霍雲帆暗暗叫苦,明知他要進院子抓人質以求脫身,無奈此時距離那人還有一小段,怎麽抓也抓他不住。

霍雲帆不敢遲疑,緊跟著那人就跳進了院子,浦江一般百姓家的院門掛的都是大銅鎖,一般人鎖緊了院子,屋門便不再上鎖,隻用木製的門插在屋裏銷住而已,這一根木頭做的門插怎麽擋得住那個功夫不下於霍雲帆的殺手呢?不過一抬一撞之間,誌安巷一戶市民的家門便應聲而開,那人第一個念頭便是向那戶人家的**摸過去,也是合該他不能得逞,這家人是做油條大餅賣早餐的,每日一過了三更便起,趕著和麵做飯,準備好早餐到街上叫賣,這時那女主人已經起身去旁邊屋裏舀水和麵去了,男主人才燒上一鍋熱油,係上絲棉夾袍的鈕扣的工夫,忽而覺得口渴,想到到桌前倒杯水喝,那人一摸便摸了個空,就這麽阻得一阻,霍雲帆也已經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