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陸令儀失蹤

霍雲帆道:“在旁人看來,或許是太過繁瑣,但你也說過,陸美儀是個智商很高的人,而高智商人群的一大特點就是思維的跳躍性,在旁人看起來很繁瑣的事,在他們的思維過程中不過一閃念就完成了,況且當時美儀被刺成重傷,奄奄一息之際,哪裏還有更多的思考時間,隻能習慣性地按照她的思維方式去留下死亡訊息!”

“可是那幅油畫還是被陸令儀毀去了!難道她竟看出了美儀所留訊息的意思?如果是這樣,那麽塗掉美儀旗袍裏襯的‘11’,不是更簡便的事嗎?”陸昊然道。

霍雲帆整了整打著褶皺的寶藍色領結,審慎道:“我猜,陸令儀並沒有瞧出美儀的死亡訊息,隻是她天性心思深沉,看到美儀的手指向前,隻覺得不妥,便將美儀的食指折回掌心,至於那幅油畫嗎......純粹是偶然,紅葉軒裏沒有任何擦血的東西,她隻好扯下紙畫來用!所以陸令儀殺害美儀,並非蓄謀,可能隻是姐妹倆恰巧在紅葉軒相遇,更或許是陸令儀有什麽短處被陸美儀抓到了......”

他想起一事,如今也不得不跟陸昊然坦陳實情了,便把那日他和周曉京偶然然發現蔡子浚與陸令儀私下見麵的事對陸昊然說了。

陸昊然道:“這麽說,難道是美儀發現了蔡子浚和陸令儀在紅葉軒私會,揚言要告訴二姐?”

霍雲帆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事還說不準!不過我想,美儀與陸令儀起爭執時,蔡子浚應當不在身旁,不然蔡子浚比陸令儀身強力壯,殺人的事,應當是蔡子浚來幹的!但是紅葉軒附近的羅勒叢裏卻發現了蔡子浚的足印,想必是陸令儀殺人之後,不知所措,請來蔡子浚幫忙收拾現場的!”

陸昊然狠狠捶擊著鐵梨木的小圓桌,恨恨道:“陸令儀幹了殺人的事,都敢把蔡子浚找來善後,這兩個人是什麽關係還用說嗎?一對狗男女!”

霍雲帆道:“你先消消氣,到底那天在紅葉軒發生了什麽,咱們現在還不知道,需得把陸令儀抓捕之後細細地審問,推理歸推理,但要給凶手定罪,我們還需要確鑿他的證據!還有就是,這件事最好秘密進行,越機密越好!”

陸昊然心生感激,知道霍雲帆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他著想,如果陸家的醜事公諸於眾,以後這個家族在浦江的名譽就會一敗塗地,陸昊然當然是首當其衝的,不過他又躊躇起來,搖頭道:“你不了解我三姐那個人,她從小就城府深沉,就算這事是她做的,若要從她嘴裏掏出實話來,隻怕也難!”忽然,手中的筷子一沉,叫道,“啊喲,不好!我二姐也是個精明人,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知道蔡子浚和陸令儀的事?若是沒察覺到還好,若是察覺到了,依陸令儀那樣歹毒的心思,蔡子浚這幾年對我二姐的夫妻情份又越來越淡薄,不知他們會不會對二姐下毒手?”

霍雲帆道:“這個你放心罷,我早就跟宋士傑打好招呼了,讓他們加派人手保護你二姐,還把明鏡最得力地探員派過去保護陸嘉儀,蔡子浚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陸昊然暗暗讚許,心想霍雲帆果然心細,這樣雙管齊下地去保護陸嘉儀,就算警務公所的人稍有鬆懈,明鏡那些訓練有素的探員也會有效的保護二姐。

霍雲帆道:“我還得去通知宋士傑一聲,這幾天他帶著警員一直住在陸家,讓他帶幾個人,悄悄把流芳閣圍起來,明天一早,立即抓捕陸令儀!”

夜色深沉的時候,如果一大堆警員跑進寡居的陸家小姐的閨房去抓人,難免會驚動旁人,走露風聲,等天亮了,再使個計策引陸令儀出來,悄無聲息地把她抓起來!

但是宋士傑傳回來的信息卻讓霍雲帆大吃一驚,陸令儀帶著唯一的兒子果兒,已經於傍晚時分離開的陸家!

陸昊然比霍雲帆還要著急,頓足道:“難道這女人聞到了什麽味兒?自己悄悄地逃走了?”

霍雲帆卻泰然道:“不會的,她不會走!”

陸昊然無法相信,問道:“你怎麽知道?”

霍雲帆道:“宋士傑跟我說,陸令儀這幾日幾乎守在流芳閣寸步不離,她沒機會去探寶,再者,蔡子浚公司的資金還沒有周轉過來,她手頭沒有錢,也沒有拿到她夢寐以求的那筆寶藏,怎麽會這樣容易就離開陸家?”

陸昊然額頭青筋暴起,焦躁道:“那她為什麽不遲不早,忽然這時候走了!”

霍雲帆沉思道:“一定有原因,隻是這個原因,我現在還弄不明白,聽宋士傑說,陸令儀對陸太太說,她在雲南的婆婆病了,想見見果兒,所以要立即動身啟程去雲南!”

陸令儀的婆家是雲南的世族,幾十年前曾與陸家祖父同朝為官,這些年相隔千裏,也不大來往了,隻有陸令儀逢年過節會送信問候,所以三小姐的婆婆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一時之間竟無從查清。

陸昊然道:“應該立即派人去路上攔下他們母子,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她在這個時候忽然離開就很不尋常,一定不是婆婆生病那麽簡單!”

霍雲帆安慰他道:“你放心,我已經派小馮帶著一隊人去火車站查過了,去雲南的火車兩天才發一班,今天七點鍾從浦江火車站正好開出了一輛,如果陸令儀真的坐上了那輛火車,現在也早已開出近三個小時了,我已經讓一路人用警務公所的車子到沿途各站攔截,另一路人馬在浦江城內城外盯緊!”

所以不管陸令儀走不走,霍雲帆都不會讓她鑽了空子!

陸昊然這時才稍稍顯得輕鬆一點,卻仍舊抱著手臂坐在黃藤芯子編的椅子上,神色凝重,霍雲帆拍拍他的肩,笑道:“這個世界上永遠會有暫時逍遙法外的罪犯存在,我們總不能因此而不吃飯了,來,哥們兒親自下廚,給你煮一碗麵來,咱們這裏有蹄膀,就是蹄子麵罷!”

陸昊然抬起頭,笑道:“我們霍大神探,還真有幾分‘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氣勢呢!好,那麽我今天就享受一回你的特殊待遇!”

不過霍神探翌日在明鏡事務所,麵對周曉京時,就不那麽從容自得了!

周曉京歡歡喜喜地告訴他,表姐趙琬珠終於準備與霍雲翰正式結婚了!

“想必你已經知道了,你們家不預備大張旗鼓,隻是簡簡單單地擺幾桌酒,想來是覺得我表姐身份低微吧!”周曉京略有些意興闌珊地說。

“怎麽會呢?不過是因為我家......有人......病了,大家一時分散不出那麽多精力!”霍雲帆害怕刺激周曉京,故意不提起二伯的事,雖然知道當初周家那樁案子存在很多疑點,他也打算要為二伯洗清冤屈,但現在還什麽都沒查出來,也無法跟周曉京解釋。

周曉京卻說:“我已經知道你二伯的事了,聽說就是因為他病了,你們家才趕著迎我表姐進門衝喜的,我想這總不會是你家二堂兄的主意,他好像一向是不信這些的!”說著,別有意味地瞧著霍雲帆。

霍雲帆笑了笑,道:“也是,衝喜這種事,好像隻有我家祖母和兩位伯母才會深信不疑,又或是我媽出的主意也說不定!”

周曉京低眉笑道:“是啊!應該是她們的主意吧!不管是誰出的主意,我都會很感謝,我表姐命太苦了,母親去世之前,曾經叮囑過我要好好照應表姐,可是她為你家二堂兄生兒育女,卻什麽名份都沒有,偏偏這事我又幫不了她,如今她能有個歸宿,我也算對得起我媽臨終時的交待了!”

霍雲帆有些動容道:“你能這麽想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恨著我們霍家,不喜歡你表姐嫁給我二堂兄呢!”

周曉京搖搖頭道:“與周家結怨的是你家二伯,你二堂兄那時還未成人,他與這事有什麽幹係?況且這些年他對我表姐一直很好!”

周曉京說這些話,聽在霍雲帆耳朵裏,就是一語雙關了,他一時激動,竟然說不出話來。兩個人就這樣愣愣地四目相對,周曉京的雙頰如新雨過後滿天的朝霞,流溢著燦然的光彩,她為了掩飾無處躲藏的羞赧,低下頭輕輕咳了一聲,小聲道:“表姐讓我陪她去看看新婚禮服,我請半天假,下午來上班!”

“好!”霍雲帆癡癡地站在那裏,往日能言善道地他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周曉京這一番欲語還休的表達,令他如飲醇酒,眼前心頭皆如醉軟的煙絲,搖擺著說不出的旖旎,幾十年的女兒紅陳釀喝下之後,他仍能清醒地推理案情,心上人的片言隻語,卻令他醺然不已。

周曉京在關上門的那一刹那,心中暗想,我知道,表姐能嫁入你家,一定是你從中周旋之故,你無時無刻不為我著想,我焉能不知?

隻是這霍周兩家糾纏了十年的恩怨情仇,一時該如何解開?

作者有話要說:陸令儀很不簡單,後麵還會有她的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