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籠罩著整個A市,天空雷電劃過,暴雨傾盆。
警局門口,門可羅雀,大雨砸在地麵上,濺起一朵朵水花。慕溫池抱著安妤站在原地,腦袋裏劃過不熟悉的聲音。
“煜川,你喜歡我,我們在一起吧。”
“煜川,你對我這麽好,哪天不會離開我吧?”
“煜川,等我畢業了,你要在這裏跟我求婚。”
“嘶……”
慕溫池微微一晃頭,所有的聲音在一瞬間消失殆盡,有的隻剩安妤趴在他懷裏泣不成聲和嘩啦啦的雨聲。
雨傘早已散落一旁,被風吹的不知道去了哪個角落。
慕溫池輕輕拍了拍安妤的肩膀,聲音溫柔好聽:“乖,別哭了,我們上車。”
兩個人早就淋成了落湯雞,安妤上了車,眼淚還是無休無止,隻是腦子終究清醒了一些。
慕溫池從後備箱拿了一條毛巾,上車後放在她的頭頂,開了汽車的空調:“擦一擦吧,別著涼了。”
“謝謝。”安妤接過,眼神疏離又難堪。
良久,空氣中湧動著尷尬和沉默,安妤咬了咬嘴唇,紅著眼睛開口:“你怎麽會在這裏?”
慕溫池的表情微微一滯,下意識的撒了謊:“我下班剛好從這裏路過,就看到你在這裏了。”
說完,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喝點水。”
安妤接過,神情懨懨。顧氏公司在A市市東區,這個地方在偏遠的西郊,說路過,未免有些牽強。
但她不願深究。
良久,慕溫池見她不語,才道:“你……剛才一直喊我煜川,那個人跟我很像麽?”
安妤渾身不可察覺的抖了一下,擦頭發的動作停下來,怔怔的望著駕駛座上的男人。
就連蹙眉的動作都像的不行。
可他,也許並不是的。
她很清醒,白煜川已經死了,就連白家都親口承認了,慕溫池就算再像,也終究不是。
不想那麽唐突的開口,隻能尷尬的笑笑:“很像,但我知道你不是。”
慕溫池的心裏小小的失落了一下,明亮的眼眸也稍稍黯淡下去,自嘲的勾了勾唇。
本以為自己是有些特殊才入了她的眼,不過是像她心裏那個人罷了。
男人突然不說話了,安妤有些慌亂:“我的意思是說,你是你,他是他,我不會把你們弄混的……放心……”
她下意識看向慕溫池被白色襯衣包裹的小臂,縱然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白煜川,也抱有一絲希望他是。
但在這種情況下,唐突開口,反而更讓人厭煩。
“我知道。”
慕溫池柔和一笑,伸出大手覆蓋在她半幹不幹的頭發上,輕輕揉了揉,像是在揉一隻小寵物。
安妤眼眶又開始濕潤起來,卻被她狠狠的憋了回去,蒼白的小臉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慕溫池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想起她腳上的傷口,發動了車子:“帶你去買藥。”
安妤心頭一暖,他居然都知道了。
車子很快到了藥店,慕溫池下車買了一盒藥和繃帶,上了車遞給安妤,讓她塗上。
因為燈光太暗,腳上的傷口又太多,安妤一個人動作很困難。
看著她低頭倒弄了半天,慕溫池都覺得累,伸手拉著她的腳踝:“我幫你弄吧。”
腳踝突然傳來的溫熱讓安妤渾身如同被電流擊中,凝脂般的小臉刷的一下爆紅:“不不不,不用了,我我我自己來。”
“你自己來?”慕溫池被她的反應逗笑,“等你塗藥,天也該亮了。”
被他這麽一嘲笑,安妤臉上的紅潤瞬間蔓延到耳後,紅著臉遞上棉簽和藥,讓男人給她上藥。
她從醫院跑出來,到現在已經有五六個小時了,在醫院的小石路上踩過,在天台的邊緣走過,傷痕累累,數不勝數。
又在水裏浸泡過,傷口已經發炎泛白,慕溫池已經盡量十分輕柔了,可還是覺得很疼。
下意識的吹了吹,柔聲問:“疼麽?”
本來安妤都麻木了,他這麽一吹,腳趾應激收縮並攏在一起,悲傷過後的關心更能觸動人心最後的一根弦。
她強忍著眼淚:“不疼。”
“我盡量輕點。”慕溫池手法嫻熟輕柔,很快就包紮完了。
安妤的腳被包成了粽子,至少沒有那麽疼了。
將安妤送到顧家別墅門口,慕溫池出聲提醒:“回去以後別碰水,也少走動。”
安妤苦笑著點頭:“行,今天謝謝你,改天請你吃飯。”
慕溫池也淡笑:“好,等你。”
安妤目送他離開,轉身麵對顧家別墅的門口時,有深深的無力感如果可以,她寧願不回到這裏。
別墅內在,除了周圍的路燈,再無別的光亮,或許顧慕川今晚沒有回來吧?
安妤這樣安慰著,疲憊的拉開門,每走一步,腳下就鑽心的疼,現在她隻想衝個熱水澡然後狠狠的睡上一覺。
手剛觸碰到電燈開關,黑暗中突然有一雙手,將她狠狠的抵在牆壁上,安妤驚呼一聲,嚇了一跳。
後背貼在牆上也正好把電燈的開關按開,室內忽然明亮,安妤下意識的眯上眼睛。
縱然不看眼前,也能感受到男人的氣息:“顧慕川,你幹什麽?”
男人雙手禁錮著她的肩膀,眼底泛著森森冷意:“現在幾點了?”
安妤適應了光線,這才看清了男人鐵青的俊臉,眸光掃了一眼客廳掛了牆上的鍾表,喉嚨動了動。
“一,一點了。”
“你還知道回來?”
他十點就回來了,等了兩三個小時,也不見她回來,手機也不接,他還以為……這個瘋女人去哪裏尋死了。
男人陰沉的臉色,像是要吃了她一樣,自從她無法占據上風以後,她就很怕這個男人。
在外人眼裏,也許顧慕川隻是冷漠疏離,接觸時間長了以後,才能發現這個男人其實是萬分黑暗的。
惹了他,萬丈深淵都不夠跳的。
安妤聲音帶著哭腔:“我跟你說過了,我去找我哥。”
“找到現在?”他的語氣冰涼,噴灑在安妤的臉上,如同刀子一樣,字字狠厲。
“我……”安妤的眼眶微紅,今天沒死成,才是她最該後悔的事情。
顧慕川被她的樣子看的心煩,明明是想懲罰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磨礪她的爪牙。
但她瑟瑟發抖眼中全是懼怕的時候,又很礙眼:“滾去給我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