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來錯地方
“這眼看要變天了。王妃穿少了吧!會著涼的!”尹蘭起身後,接著吩咐身後的碧秀,“去給王妃拿件白色的外衣!”
這小家碧玉似的女子心真細,而她沒有那麽嬌氣,坎坷一生,經曆無數風波,風裏來雨裏去慣了,涼一點也沒關係。
她便連忙阻止正欲轉身的碧秀,“不用了,這再涼,也終是夏天,而且我喜歡涼涼的感覺!”
尹蘭彎彎的柳葉眉微微簇起,又道:“王妃!你若生病了,王爺會心疼的!”
她心中甜滋滋的,那是實話,他總是把她當成小女生c著,但作為府內的女主子,卻不能那麽隨意地表露出來,淡淡一笑,固執地又解釋著,若是感覺涼的話會著玉兒去拿的。
轉眼間,倆人來到太妃寢殿的門前,那站在殿門的兩個丫鬟忙向裏去通報。
聽得太妃喚進的聲音,兩人一前一後的提著裙裾向裏麵走去。
右麵雕花窗前的軟榻上,素服的婦人盤腿而坐,正閉著眼瞼,好似在念佛。
她仍是綰了個老婦人一般愛綰的低垂發髻,用一支碧玉簪子固定,而就是這簡簡單單的打扮,讓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四十多歲五十歲的老婦人。
細細看去,婦人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般光滑,隻是眉宇間沉澱了歲月的淡淡印跡,總的來說,保養得極好。
暮傾雲從未在光線明亮的地方好好地細看過太妃,在暗驚訝她駐顏有術的同時,領著身後的尹蘭走到殿中央,規規矩矩地施禮,“母妃、太妃安好!”
“起來吧!”
聽到懶洋洋的聲線泛開,她這才起身,兩隻小手乖乖地垂在兩側。
太妃的眸光在暮傾雲臉上久久地掃來掃去,最後發出一聲嗤笑,隨後向尹蘭招手。“蘭兒!來!坐到哀家身邊來。”
暮傾雲一愣,心漸漸冷去,那輕嗤的笑聲雖輕,可她聽著卻猶如一乍驚雷。看來,不管怎麽掩飾臉上的斑痕,太妃終是要鄙視於她。
她暗瞟著尹蘭那簌動的淺藍色裙裾越過自己到了前麵,就聽得太妃又道:“雲兒也坐吧!”
後麵這話顯然沒有喚尹蘭的那話親切,她更是覺得心裏堵得慌,很不自然,但還是不動聲色地依言向柱子旁的椅子上坐去。
“太妃用過早點了嗎?”
“哀家剛用完!”
。。。。
坐在座榻上的一老一少互相說著話,儼然把她置在了半邊,不理不睬。
她抿了抿唇,實在找不著話討好。便道:“母妃到了這兒,可還習慣?”
“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反正就是念念佛。在哪兒都一樣!”太妃的口氣傾刻間變得冷淡,猶如在應付。
她越發地覺得難受,如坐針氈。卻浮上一個甜甜的笑臉,開口道:“母妃!雲兒陪你出苑透透氣。府內有一人工湖,那湖邊聽說還開滿了睡蓮。”
“不用了!”
冷冷的話宛如一盆盆冷水當頭澆來,讓暮傾雲直感到來錯了地方。
這位太妃還不如皇宮裏那享有威名的太後,一點也不喜歡她,毫不給她一點顏麵,她也好似不是她的兒媳婦。而尹蘭才是。
“太妃!蘭兒聽你說腿腳不靈便,想是老年病,今日一大早就特意到府內的大夫處討了藥膏來,你試試,看有沒有用。”尹蘭說著話,就從寬大的袖中m出幾塊散發出淡淡藥味的藥膏來。
丫鬟小霞在太妃喜悅的目光下趕緊接過。
“還是蘭兒懂事!蘭兒乖巧!不懶!”太妃連連誇著。發出高興的笑聲。
暮傾雲的心一凜,這懶字好刺耳,形同在諷刺於她,那自救出太妃後的傷殘往事一幕幕爬上心間,眼裏有了幾分冷意。
她怯怯地抬眸望向說著話的一老一少。
就見被誇獎的尹蘭臉上掛著濃鬱的笑意。想是心裏美不勝收,而太妃至始至終都是欣賞似的凝望著尹蘭,宛如尹蘭臉上一朵嬌美的花,說不盡的喜愛。
她再也不能忍,難堪的氣氛已經讓生性率真的她感到呼吸不暢,幾乎要窒息,蘊含著諷味的話肆虐地重捶著她那顆飽經滄桑的心房,恰在此時打了個惡心,就巧言借口身子不適,施了禮後退出去。
出了殿,看著苑內的如畫景致,繃緊的心弦這才放鬆下來,愁雲也一掃而光。
她蓮步輕移,拾階而下,而隱隱約約可見的圓月亮門走去,隻要出了這個香瀾苑,外麵的空氣會更好,也許,應該到湖邊走走。
“主子!怎今日這味怪怪的!奴瞧著心裏堵得慌!”玉兒在後麵輕輕地叨叨著。
這事如暮傾雲臉上的紫色印跡一般,是心裏的死結,由此,她不想再提這事,隻想盡早忘懷,而且也早知道婆婆與兒媳曆來不好相處,何況太妃還是被她劫持出來的,根本沒想要好臉色看,就敷衍道:“很好啊!沒什麽不對勁!”
玉兒委屈地又嘀咕了一句,“就是不對勁嘛!”
她實在受不了了,轉過身瞥了眼玉兒,雖心中在意太妃的態度,可這事不值一提,不再接話,負手向通往湖邊的曲折小道走去。
雖是人工湖,卻因為引入與王府相靠的大山裏的潭水與九曲十八彎的山泉,因而一點也不比平塘郡那天然的湖差一分,又因為淺的一處湖邊栽種了粉紅色的睡蓮,所以,大氣磅礴的同時,還平舔了幾分秀麗之色。
“這湖真美!”她禁不住輕輕地讚歎。
“王爺時常來這兒。說王妃最喜歡來湖邊。”梅兒淺淺一笑,又指著就近的一處涼亭道:“王爺還經常在裏麵撫琴。要不,奴給主子拿張瑤琴去。”
她心弦一動,好久沒接觸那能彈出古風古味的東西了,可眉舒眉斂之際,輕輕地道:“算了。今日沒興趣。我練會兒功。”
話音一落,便找了塊平坦的石塊盤腿坐下,而玉兒等人也知趣地離得遠了些。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一乍驚雷在遠處炸開,驚了閉眼練功的她。
她眉頭一擰,抬頭望向亦是烏雲密集的天空,恰在此時一道閃電又掠過頭d,自言自語起來,“不知王爺下了早朝沒?”
玉兒觀了觀天色,走近道:“王爺通常不在府內吃府,而是趕到兵營與那裏的武將們一同共進,而現在看起來也快臨近午時,想王爺已經出府了。”
她略一沉思,就向梅兒道:“拿把傘去,本王妃要去兵營找王爺!”
玉兒臉上現出幾分驚詫之色,脫口而出,“去兵營?”
她赫然一笑,瞧著玉兒道:“不去兵營,在這裏聽你嘮叨嗎?”
玉兒撅著小嘴垂下了頭,知那剛出太妃殿時的話多了,也就又道:“奴也是為了主子報不平……”
“好啦!發覺你現在話真多!”她有幾分不耐煩,說完話,依著對平塘郡王府的布局,加快腳步向養馬監方向走去。
“主子等等!”
穿過縱橫交錯的紫陌小道,才聽到後麵亦是嬌。喘聲連天。
她不好意思地駐足,這才發現玉兒等人已經喘。息不已,一個個累得夠嗆,便吩咐她們不用跟隨。
玉兒雖滿臉大汗,但卻急得撲嗵一聲跪於地,焦急地道:“主子!讓奴跟你去吧!出皇宮後,奴特意學會了騎馬。已經會騎馬了。”
尊貴的王妃出行,怎能沒有一個下人跟隨,這也不成樣子,何況是兵營。
她便在這種想法之下勉強答應了玉兒,又對春桃說:“若青碧還轉,就讓她到北城門的兵營來找我!”
出了門,很是奇怪,本是雷聲轟轟,暴雨將至,但這會兒卻奇跡般地不打雷了,而且烏雲也如被什麽驅趕走了似的,但卻下起了綿綿細雨。
奔出府前大道,便是熱鬧的街麵,她不得不放慢速度。
玉兒的馬確實騎得不錯,一直緊追著在前方的她。
這會兒又閑不住了,叨念著,“主子!剛才應該讓梅兒姐給你披風。怎沒想起這事?都怪奴!”
她沒有因小雨而發愁,相反倒是露出幾分浪漫的女兒嬌態,“小雨好啊!我很喜歡!”
“可這樣到兵營,你身上肯定得全濕。而且你懷有身孕,恐王爺要怪罪奴了。”玉兒又叨叨起來。
“放心!我不會生病,身體比之前還好。”想著要在兵營見到夏侯子曦,她心情無限大好,連怨玉兒話多的心的都沒有了。
。。。。
北城門外的兵營,繡著黑豹的夏侯國旗幟迎風飄揚,而抬空的木質台上端坐著一襲雪袍的夏侯子曦,他的兩旁分別站著幾位朝中的武將。
一柄如車駕上的大傘撐。開,替他擋住了頭d灑落的小雨滴,而小雨經微風一吹,飄飄灑灑,因而他白如雪的梨花冰緞涼袍也濕了一半。
今日的兵營校場上,沒有兵士操練,而是在麵向全南疆招募敢死營人員,當然,包括兵營裏的兵士,都可以報名參加。
此時,中央的沙石地下正有兩個赤膊後生冒雨手拿兵器打得難分難解,咣咣的兵器相碰聲中,身影已是連連換動,而有次序站在兩旁觀看的兵士為了場中激。烈的打鬥而振奮激動,不時發出一兩聲助威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