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計上心來
暮傾雲回到雲繡苑、站在庭院中,猶豫片刻,還是負手向青碧住的小屋走去。
屋內,青碧正焦躁不安地走動著,門一響,便停下腳步。
她迎著一縷刺眼的陽光,見是暮傾雲到來,就咚地一聲向地下跪去,卻咬著唇瓣不說話。
“你起來!”
暮傾雲決定好好與青碧談談,但得有策略,就支走了衛兵與玉兒幾人,獨自向屋內唯一的一把椅子坐去。
她不慌不忙打量著這屋,如所有丫鬟住的地方一樣簡樸,而不同的是,青碧是獨居,卻是她考慮到青碧的身份,才安排了獨居一室。
時間便在她悠悠然然地打量屋時從指尖溜走,她直至感到青碧內心狂躁不安,才冷冷地問:“住在這兒習慣嗎?”
青碧抬頭,眼底劃過一道訝色,好似很詫異她沒直切主題,因而沒答話,隻是怔怔地望著她。
她愈加裝得高深莫測,有備而來,撥弄著自己瑩白泛著素色光澤的指甲,好聽的聲線沒有一絲感情。色彩,“你的尊主可記得?”
青碧身子一顫,叩著頭道:“王妃明查!奴自從來到王府,並沒有與任何一個幽冥派的人有過接觸。”
她知道就是這幾分鍾的時間,已經讓青碧的心底防線徹底坍塌,不宜再威言恐嚇,便柔聲道:“我知道!你別怕,盡管實話實說。”
“奴記得!”青碧考慮了一下,看起來還算鎮靜,斬釘截鐵地回答。
暮傾雲便有趣味地笑了笑,殊不知,這一笑,又讓青碧刹時緊張起來,一把緊緊抓住她的裙裾,有幾分焦躁,“尊主是不是被抓了?”
她一愣。有點不理解青碧了。
按說起來,這丫頭應該擔心自己才對,怎麽還無端地擔心起那曾要侵犯她的柳二蛋?
“王妃!你聽奴說。尊主不常出江湖,他根本不知道宮主的所作所為……”
聽著青碧替柳二蛋分辯的話。她越聽心裏越是欣喜,知道那婚事有門了。
青碧瞅著含笑的她,眉頭越發地擰成一股繩,“王妃!奴自小就侍候尊主。所說的話全是實話。”
她趁著青碧思維全在給柳二蛋分辯之時問:“那你說,你為何失蹤了一天?”
“奴沒有!”青碧神色一凜,垂下頭小聲道:“奴去了原來的工廠,見忙碌著,就幫起了忙。”
純屬胡謅!她冷冷一笑,決定詐一詐青碧,霍地拍桌子而起。如擊玉的聲音激**開來,“你撒謊!本王妃已經派人查實了,你根本沒去工廠。”
“奴……”青碧當即跌坐在地下,一時結結巴巴起來。
“我聽無言說,你表現不錯。才給你一次機會。要不,你就等著黑統領來審問你吧!”她一拂衣袖,大步向屋門走去。
青碧連連挪到膝蓋,伸出手向她倩影喚去,“王妃等等!”
“說吧!”她仍是沒回過身,隻是冷若冰霜地道。
“奴昨日出了城,不知道怎麽的。就一頭栽下馬,醒來時,天已經黑盡,而且身在官道旁的小樹林,心中大駭,伸手一m進工廠的腰牌。發現那特製的腰牌不見了。奴就慌裏慌張地趕回了府內,不想,一回來,就被黑統領碰見,軟禁在此。”
“是被點了穴。還是中了迷香?”她秀眉一擰,轉過身來緊盯著青碧。
從青碧的神色來看,不像是在撒謊,而且如果此事真是她做的,她定不會露出破綻而回府。
青碧苦思兩秒,凝望著她道:“奴武功低微,不是很確定,但奴沒聞著一點香氣。”
依著青碧所說,能從容地襲擊她,而又偷了腰牌,定是位藝高膽大之人,但一切沒有證據,青碧的這些話顯得蒼白無力,還得等黑虎與夏侯子曦從工廠回來再說。
“你起來!”她稍稍思索,心中有了主意,“工廠的圖紙被盜了。本王妃得重新再畫那圖紙。你見過。你隨我到寢殿來吧!”
青碧眨了眨眼,又現出幾分驚詫之色,怯怯地喚了聲,“王妃!”
“我相信你!”她赫然一笑,露出一抹天真之色,手搭向青碧的肩頭,“你知道嗎?你的尊主並沒有被抓。他現在是我哥哥,他托我帶了一件禮物給你。”
“禮物?”
她便眉飛色舞地提醒,“你不會忘了你是他的專屬丫鬟吧?”
專屬丫鬟!這詞在古代可是耐人尋味,可是說與主子親密無間,至於那些個男女之間說不清的暖昧更是道不明了,也是不用明說,就能明了的事,就如皇宮裏身份低微的侍女,雖沒有名份,但算起來,也算皇上後宮裏的女人,換句話說,隻要九五之尊想c幸,隨時可以招來
一番,而就是平常的大富人家陪嫁丫鬟,也有先替女主子討洞房經驗的習俗,隻是丫鬟自知身份低微,會采取措施,因而不會對女主子的地位造成危脅。
這事,暮傾雲早從書上了解到,也在宮中見識過了,但對於夏侯子曦,她敢打保證,那待外人冷清清的男人沒有背著她偷吃一點腥,與她的專屬丫鬟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當然啦!更沒有洞房花燭夜的那事。
“不會!”這話一說,青碧又垂下頭,臉上現出一抹緋紅,幾分尷尬。
回到寢殿,暮傾雲從首飾盒裏拿出一支做工精細的白玉梅簪子遞給青碧,巧言說,這就是柳二蛋托自己帶給她的。
青碧為難地接過,久久地凝望著那支簪子,不言不語,好似陷入了沉思中。
暮傾雲也不管青碧了,心思放在了圖紙上,可那精確設計出來的圖紙要重新畫出來是多麽的難。
她看著幾案上的明堂淨紙愁雲滿麵,提著玉筆的手久久沒有落下。
青碧終斂了那份遙思,舉步走到幾案前,伸手去奪她握。住的玉筆,嘴裏道:“主子!聽玉兒說,你懷了身孕,苦思對身體不好!”
稱呼改了,證明青碧與她的關係拉近了。
她由此輕輕一笑,可瞟著那健康色的手,計上心來,握筆的手緊了緊,決然地道:“沒事!頭兩張圖紙我此刻還記得!”
筆尖速動,已經在一張紙上勾勒出了個大概,又好似三思而下筆,寫下了精細的數字。
兩張圖紙下來,亦是不知不覺地天黑了,而殿內不知何時點亮了宮燈。
她瞅著幾案上涼了的晚飯對青碧道:“我頭疼得厲害,你見過圖紙,有些地方我實在記不起來了,你能記起,就幫我添一下。我先歇歇去。”
她說完,好似心力交瘁,腳步蹣跚地向c榻走去。
青碧為難地盯著艱難前行的她倩影,歎了聲氣,猶豫不決地提了筆起來,“主子!奴也不知道對不對,你休息好了,可要好好檢查一下。”
“盡管寫吧!前麵的你應該記得!”她扶住c榻,眸光斜睨向後,仿似能看見青碧。
青碧小心地在紙上添了幾筆,又寫上了幾個數字,爾後小心地把那圖紙拿到她麵前,卻快速地折疊好,塞到了枕下,“主子!奴正好記得三個數字。你先歇著,等好些再看。”
已是躺在榻上的她點了點頭,看著青碧告退出去。
玉兒在青碧閃出後邁成門檻來,滿滿的關切寫在臉上,“主子!午飯也沒吃,晚飯也沒動,你若沒胃口,奴給熬些稀粥去。”
她的嘴裏的全是苦味,確實真的感到很累,也實在沒胃口,“上頓稀粥,下頓稀粥。我不想吃了。”
“那……那奴看看王爺回來沒有?”玉兒轉換了話題,轉身就向外跑去。
“別去了!他肯定沒回來。”她出聲製止了玉兒,心裏知道,圖紙的事大,兵營又正在招敢死隊員,夏侯子曦定是很忙,而且他若是回來,定會先來這兒。
玉兒與梅兒互視一眼,低低地道:“那可怎麽得了!”
她向她們揮了揮手,“行了!我休息一晚,明天就好了!”
畫圖紙之時,不過是強撐著,這會兒,又累又煩,直想閉眼什麽都不想。
可尹蘭那事太大,一直纏繞在心頭,終是睡不下,便一直盯著一盞琉璃宮燈倦意重重地發著呆。
一股涼嗖嗖的微風吹來,帶進一抹好聞的墨香味。
她的心砰地一聲狂跳起來,卻佯裝著冷漠地凝望著輕手輕腳走進來的夏侯子曦。
他如做賊一樣,而這樣做,定是認為她已經睡下。
她的心在碎了的同時,暗自責怪他為何非要天天來這兒。
如果不來的話,明日,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太妃的話,根本沒與她兒子會麵。
他瞬息對上她茫茫然的眸光,一愣之際,轉瞬露出她喜愛的迷人笑容,走到榻前哄嗬地道:“怎麽啦?聽玉兒說你午飯與晚飯都沒吃!”
她猝然發覺不能再與他這樣對望,那樣,會控製不住哭起來,而又不想讓他看見她流淚,就移開目光,淡淡地道:“我……雲兒不餓!”
“怎麽會不餓?”他便勾起她的下頜,迫使她的目光回轉,“玉兒說你畫了一天的圖紙。”
她淚水盈動,圖紙的事死了也要畫出來,可太妃提出的事她是怎麽也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