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如被軟禁

那事發生以後,紅玉老實了許多,而從女人的角度來看,暮傾雲也懶得理會她,畢竟,綠竹與杏花的事太讓她觸目驚心,可她的心情也好不到那兒去,心中沒有了恨,因而也沒有了那股子倔強勁,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除了兩三天去看望一下夏侯子曦,她便把自己關在寢殿裏,足不出戶。

日子一晃就過去了十來天,她頭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這日,她正無聊地翻看著那些賬簿,陸福就邁過門檻進來,小心地拱手施禮,“王妃安好!王爺有請!”

她抿了抿唇角,顯得很無奈,現在,她不知道與他在一起要說什麽。

王府的賓鴻廳

夏侯子曦仍是一襲梨花冰緞雪袍,而他的旁邊坐著紅陽郡的郡守劉一衛。

男人有四十出頭,身材魁偉,麵貌端正,瘦削的臉上皺紋密布,寬大的下巴更給人增強了嚴厲的印象。

“參見王妃!”劉一衛見她進來,忙著施禮。

暮傾雲便頜首,算是還禮了,她再向夏侯子曦坐著的座榻走去,近前,環手施禮,佯裝得溫婉。

稀薄的陽光打在夏侯子曦身上,給一襲雪袍的他渡上了一層淡淡的五彩金色光暈,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特殊高貴的王族氣質,迎著她的淺笑,溫厚的微笑便在他略顯病態蒼白的臉上展現,“起來,不必多禮!愛妃!這是本王的摯友劉一衛!”

“一衛兄快坐!”他又道。

劉一衛驚詫地看著像孩子一般的暮傾雲,轉瞬埋下頭去,心中暗為夏侯子曦抱不平,這皇上賜侏儒王妃之說早傳遍了夏侯國,本是沒在意,今日一見,難免為當今皇上的荒唐而搖頭,也為夏侯子曦而難過。

暮傾雲心虛地垂下頭,盯著自己小小的素手,手指一動間,快速地藏進了寬大的衣袂中。

夏侯子曦仿似知她所想,伸手過來拉住她的手在掌心捏著。

落坐的劉一衛很快意識到失態,忙言歸正傳,拱手道:“王爺!下官此次前來,實在是無法,紅陽郡從年初就遭受水災直到如今,郡內財匱力盡,餓浮遍野、民不聊生,而下官久上折給朝廷,一直未果,心甚急,這次特來向王爺求個良策。”

夏侯子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不知是不是扯動了胸口上的傷,竟埋頭咳嗽起來。

“王爺!這是病了?”劉一衛驚愕地趕緊站起來。

夏侯子曦大手輕緩地一擺,示意不礙事,聲音低沉因而有些沙啞,“也許新皇剛即位,沒來及處理朝政,你等多多體諒才是。”

他說完,瞅著眸中有牽掛之色的暮傾雲,憐愛之色泛濫在臉上,“愛妃以為這事該如何辦?”

暮傾雲抿了抿唇角,“全憑王爺吩咐!”

“一衛兄!這朝中之事本王也不好多管,你也知道,自從本王因先皇生病落府到此,便如被軟禁在這兒一般。這樣吧!先從本王這兒撥些銀子暫時安頓災民,等本王把這事與朝中的東方義將軍商議後再作打算,但此事還得保密,就說是富商們捐助的吧!”夏侯子曦說完,又看向暮傾雲,“愛妃!銀子可有寬足的?”

暮傾雲靜瞅著他,心中突然泛起一圈圈漣漪,終於知道那些不明款項的去處了,她忙道:“既然是救助災民,再緊,也得擠出來。”她又向劉一衛道:“請劉大人在王府小住兩日,本王妃自當全力湊齊。”

劉一衛聞言,當即刮目相看,慌不迭地站了起來,作揖道:“王妃真是賢人,下官走眼了!”

他接著抹了把老淚,埋著頭感歎,“新皇登基,不理朝政,卻打壓正直之士,提拔阿諛奉承的小人,而且這兩日聽聞皇上正沉溺於選妃之中,下官真是為夏侯國的前景擔憂啊!”

夏侯子曦的大手緊握成拳,卻也不語,也陷入了沉思中,平日的戲謔之色居然全無,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幅憂國憂民的神色,他理應就是夏侯國的君主,卻落難得龜縮在王府裏每日賞花望月,舞蕭弄影。

“王爺!王妃!多有打擾,下官改日再來。”劉一衛識趣地站了起來,拱手告辭。

夏侯子曦默默地點了點頭,也不留他,速吩咐在門外候著的副總管嚴達相送。

他目送著劉一衛的背影,輕輕地咳嗽了兩聲,扭頭看著暮傾雲,冰海雪原上千樹萬樹梨花盛開一般的笑容,“雲兒!本王雖說俸祿財產眾多,可實則入不敷出,讓你見笑了!”

這點,暮傾雲剛才已經知道,她心裏是驚訝他為何有軟禁一說,就聽夏侯子曦接著道:“其實,不瞞愛妃!先皇在世時就封了南疆為本王王土,後又因先皇病了,就宣本王在此定居,說是為了進京方便!三年了,發生了很多的事……到如今,至使我南疆回不得,隻得在此住著了。”

她瞅著夏侯子曦欲言又止的表情,雖心中疑惑重重,但還是不想再刺激他,卻在劉一衛此事上對他產生了敬佩,站起來施禮道:“雲兒告退!王爺好好休息!”

她回到雲繡苑臥室,仔細地查閱賬簿,沒幾分鍾,但讓玉兒傳來了兩位總管與殘風,讓餘總管帶人去就近的銀號取銀子,又讓副總管嚴達到郡內的商鋪湊銀,並安排殘風帶人便裝負責安全。

一切安排得有條有理,讓兩位總管與殘風不得不真正的另眼相看,他們互視一眼後,恭敬地拱手退了出去。

暮傾雲這才噓出一口氣,坐在榻上喝起茶水來。

玉兒小心地端上一盤洗好的水果,挑了個大地遞上,小聲地問:“王妃!這下子王府可要節省了。”

暮傾雲莞爾一笑,抬眸看著玉兒,“放心!王爺經營的幾項生意很好,負責的人很盡心,商鋪與其他的收入加起來,一年就可以補上差額,但也須像你所說,確實要節省了。”

玉兒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討好地道:“王妃!奴真的對你另眼相看了,想不到你管理王府還真有一套!”

她扭頭看著雕花窗外,心情在這時憂鬱起來,“我知道你的孝心,等你大些,便替你尋個好人家,交待了你,我也就放心了!”

苑門前,一個身穿湖藍色長袍,臉色白淨的男人在一個下人的帶領下快速地穿過,帶落了幾片綠葉,也襲進了一股陌生的氣息。

憑著暮傾雲的感覺,這人不是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