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最後告別

暮傾雲的掌法剛中帶柔,柔中有剛,與柳一亭強勁的火雲掌相比,氣勢不夠,稍遜一籌,但卻後勁十足。

“話還沒說完。可惜了。終不及我的火雲掌厲害!”柳一亭眼神一冷,手腕挽動,在離開枝頭時隨手一掌拍出。

火紅色的氣流確實比她的的毒掌氣勁還要純厚,暮傾雲也不敢怠慢,趕緊飛襲離開,白色飄裙飄落時,她亦是站了院牆上,瞧著殘枝斷樹,正待彈出青鋒,卻見淩飛疾步穿過幾株梅樹,轉眼步出圓月亮門。他指著陰笑不已的柳一亭大喝道:“柳一亭!不要命了嗎?”

柳一亭無辜地咬了咬紅豔的唇,臉色灰暗,小聲地嘀咕,“不準我去找她,這會兒她都挑釁上門了,還不讓除了她!”

淩飛踏出一步,“柳一亭!皇上早說了。若你敢對香妃無禮,即刻就讓你魂飛天外!”

聽著柳一亭與淩飛的談話,暮傾雲這才知道在京城為何一直安然無恙,原來,夏侯一落早下了死命令,不準任何人去找她麻煩。她一時怔住了,感覺欠他甚多,那不是保命就能還清的。

“不無禮就不無禮!”柳一亭負氣地橫了淩飛一眼,起身飛躍,卻突然在中途向發了愣的暮傾雲拍出一記火雲掌,“我的目的最終是除了你!還有碩和王!”

暮傾雲不防,硬生生地受了一掌,她如一隻小蝴蝶一樣向後墜去,砰地一聲栽到雪地裏,接著身子不受控地向前一撲,噴出一股血箭。

雪地裏,一地嫣。紅,鮮紅的血液在上麵畫著一幅美麗而逼真的梅花圖,比真實的還要妖豔。

暮傾雲的心口很疼,如被巨。大的岩石砸中,五髒都好似碎了。身體的溫度也在漸漸降低,卻努力地爬了起來,搖搖欲墜中倔強抹了抹嘴角的血。

終是太過單純,沒想到柳一亭是個演戲好手。可冷風一吹。那心口的疼好像不是那麽濃鬱了,挾著仇恨,就扶著院牆腳步蹣跚地向圓月亮門走去。

外麵,掌風霍霍有聲,淩飛已經與柳一亭戰成一團,他們掌來掌往,打得火。熱,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淩飛已經用了全力,柳一亭隻是應付。

見她迎著風雪走來。柳一亭拍出一掌逼退淩飛,驚訝地道:“你還能爬起來?”

是啊!暮傾雲自個兒也佩服自己!火雲掌何其厲害,在毫無抵禦的情況下中了一掌竟然還能站起來,瞳仁一收縮,兩道寒光迸出。“老人妖!你沒死!我敢死嗎?”

“那就再吃我一掌!”柳一亭棄了淩飛,掌中拍出一股火紅色的氣流向暮傾雲覆來。

暮傾雲急忙彈跳開來,避開了掌的鋒芒,與此同時青鋒彈出。受了內傷,沒有多餘的體力,隻有拚了!一招定成敗!

她手腕抖動,那劍卷起一股股的氣流。強勁而高速旋轉的氣流使得四米之內的雪花聚攏,快速形成一股龍卷風,呼呼聲乍耳,最後人劍合一向柳一亭席卷而去。

柳一亭正待閃躲,卻在這緊要關頭,身體的骨骼開始發生急劇變化。隱隱有宛如萬蟻啃噬的鑽心痛。

“皇上!”

柳一亭刹時麵如死灰,絕望的目光投向圓月亮門,好似那裏有夏侯一落的身影,隻一眨眼,更大的痛疼襲遍全身。低頭時,心口好大一個窟窿,而暮傾雲手裏的劍還在高速飛旋,細碎的肉屑也在她驚愕的眼眸中飛濺,合著紅豔豔的血肉一塊滲透在雪地裏。

她愕然地張大著那櫻。桃小嘴,死氣籠罩,感到周圍的一切都在變得灰暗無色,直到隻看見一片白光,兩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夏侯一落背負著手慢慢步出門來,冷冷地望著瞠目結舌屹立在雪裏的柳一亭,沉緩的聲音代表他心有多沉重,“朕都不忍心傷她!你竟敢違背朕的旨意。”

柳一亭拚盡全力,“一亭都是為了皇上……好!”

夏侯一落緩慢地眨到那雙曾邪氣濃鬱的雙眸,看不出情緒有何波動,“朕早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想利用朕殺了他們!而朕救了你,你毀在朕在手上一點也不為過!”

轟地一聲響,眼睛睜得大大的柳一亭倒在了雪地裏,那張極其妖美的臉龐一直活鮮鮮地映在在場所人的眼裏。

“多謝你出手相救!”如沒有夏侯一落及時催發了噬血符,以致於讓柳一亭心神慌亂,暮傾雲也不能保證這拚了全力的一招能致柳一亭於死地。

“當初留下她,源於邪?惡之念,而此時,她是時候歸去了!”夏侯一落鳳眸彎彎,淡淡的笑意,帶著聖潔的光芒,轉身朝圓月亮門走去。

夏侯一落能這般悔悟,亦是讓暮傾雲感到心慰,她內心遏製不住地悸動,朝踢了一腳柳一亭的淩飛一拱手,小聲道:“簪子我給了貴妃娘娘!你要保護好皇上!”

淩飛感激地一抱拳,“王妃放心!淩飛自幼就是皇上的護衛,自當得盡心!”

暮傾雲離開寒山寺後,考慮到城門已關,便勉強在山腳的亭子歇著,雖運功抵禦著沁滑的寒冷,也特意披了保暖極好的狐狸毛氅衣,可刺骨的寒風呼呼,再加上產後落下的後遺症,還是沒讓她感到暖和,不時埋頭咳嗽。

好不容易天色大亮,她慢慢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飄灑起來的雪花,向山腳走去。

回到客棧,吃了藥後就蒙頭大睡。

夜晚,仗著輕功卓越,輕易地從午門的院牆越過,避開所有侍衛朝靜香閣走去。

盡管心裏打著鼓,也不情願再見到太妃,可暮傾雲還是決定探探太妃,也算是最後的告別吧!

時間尚早,太妃雖脫了外衣,可還沒。入睡,正在那桌前上香,聞屋門被唐突地推開。她扭過頭來。

對於總是不請自來的暮傾雲她沒有露出一點訝色,隻是淡淡一笑。

暮傾雲怔怔地盯著太妃,本是想施禮,可見到太妃後就身子木然。

她對太妃整個人過敏,因為柳一亭把婦人演得惟妙惟肖,真假難分。

“你不會又是來擄哀家出宮的吧?”

暮傾雲想說不是,但這話卻久久沒從嘴裏出來。

太妃返身在椅子上坐下,眼裏閃耀著濃濃的嘲諷,悠閑地端起了幾案上的茶盞來,“夏侯國已經因你大亂。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你的目的達到了。未來的皇後!”

“這不是我的目的!”暮傾雲打了個寒戰,走近些太妃,也許是太妃眼裏的流光刺激了她,她驀然微微抬高下頜,理直氣壯,“先皇遺旨!太妃知道嗎?”

太妃驚詫地望著在這會兒變得高深莫測的暮傾雲,“遺旨?”

“先皇病重期間,早擬下了廢除太子另立新皇的聖旨!”從太妃的眼中,暮傾雲斷定她不知道遺旨一事,又道:“整個事件,張圓張公公應該一清二楚。你應該去問問張公公。”

“張圓?”

“是張圓!張公公親手擬寫的聖旨。改傳於碩和王。你的親生兒子!”暮傾雲冷冷一笑,此刻,夏侯一落已經心灰意冷,不想要江山了,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

太妃若有所思地移開目光,陷入了沉默中。

“我與他已經一刀兩斷。皇後另有人選。你可以安心好了。”暮傾雲說完這些話,身心輕盈,卻心裏空落落的,轉身朝門邊走去。臨出門時特意望了眼太妃,那婦人還在思索,也許正在回憶先皇死前的情形。而素聞婦人與先皇感情甚好,也難怪如此。

剛步到門前庭院的幾株老樹時,眼角餘光就猝不及防見一個微胖的身影從樓廊詭異地閃來。

她深吸一口氣,急忙躲在了樹後,定晴一看,卻是仇人李沐。

李沐習慣性垂首行走,又因為天黑,所以,並未看見暮傾雲。

怎把這卑鄙小人忘了?暮傾雲看著李沐進。入了太妃的臥房,憑著直覺,李沐這次到來目的不簡單。

。。。

“你來幹什麽?”

“來瞧瞧你啊!”

一聲摔碎茶盞的清碎聲音激**傳出,代表婦人心中的怒火有多大,“大膽!”

暮傾雲朝屋內探出半個頭,就見側麵向自己的李沐手中亦是拿著個小瓷瓶兒。他厚顏無恥地向太妃道:“奴才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來看看太妃!這是娘娘賜給太妃的。”

這是要毒殺嗎?宮裏的惡毒手段暮傾雲可見得多了。深夜不帶任何人來臨,手持小瓷瓶,這不是毒殺是什麽?

太妃一揚眼瞼,好似突然明白了什麽,“這是鶴d紅?”

李沐卑鄙無恥的笑著,向太妃逼近了一步,“皇後娘娘說了,太妃這麽多年都隱忍過來了……這也是娘娘的一番好意。”

太妃瞅了漆黑一團的屋門,眼裏現出灰暗,垂頭一歎,無言地接過小瓶來,卻不甘心地問:“先皇死時臉色怪異,是不是也是中了這毒?”

“告訴你也無妨!”李沐嘲笑兩聲,“當日得知先皇留了遺旨給張伊太傅,皇上與皇後就派人抓了伊太傅。當然,先皇也不能留,而且,還是奴才親自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