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八大家欲合力剿滅追魂門,武當上下一片叫好之聲。
“早該如此,他追魂門如此囂張跋扈,江湖中人人得而誅之,我武當門人亦受其害多矣,此番康少俠之舉甚合我意,師兄,讓我去吧!”一聽便是靜虛真人。
於是,上虛真人精選武當翹楚三五十人,隨靜虛真人並南歸、雙飛、念秋南下而去。
且說亭兒、一依一行,穿河套,告別黃沙,南入巴蜀之地,終於熱鬧起來。
一依哪見過這等場景,東瞧西看,忍不住的好奇,不一會手裏便滿了,琳琅滿目的蜀繡、香氣四散的烤兔、撥浪鼓、泥人…儼然回到童年一般,在前麵邊跑邊跳,亭兒在後麵緊跟著,三娘的囑托可是不敢怠慢,幾人的馬自然落到納多莫侖手上牽著。
待到晌午,尋得一個小店,於是稍作休息,酒菜上畢,吃的正歡,旁邊桌上一個中年的漢子被人刻意懟了肩膀,手上一抖,酒碗摔個稀碎,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漢子背一包袱,似要匆匆趕路,桌上擺了幾樣小菜、一壺清酒,正要發火,兩眼瞥見了對麵坐著的另一個持刀的漢子,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站著的兩個,臉上“唰”一下就白了。
“我說趙管家,你這當真比兔子還快,害我等兄弟追了兩日才追上,怎麽,是有何急事要做?哼哼!”持刀的漢子皮笑肉不笑。
這邊忙賠上笑臉,“豈敢豈敢,羅老弟不知,前幾日家父來信病恙,急著見我一麵,這才…”
“那也不能不辭而別吧,連少莊主送你的東西都忘了帶了!”說著拎起一個布袋扔在桌上,滿滿的黃金,足有百兩之多。
“這些身外之物就送予羅老弟吧,權當謝老弟這許多年的照顧。”臉上冷汗已下。
“這我可受不起,你還是跟我回去見少莊主吧,他可是惦念的緊呐!”說著便上前揪起衣領,麵露猙獰。
“我…我…我不能回去,羅老弟放心,老莊主的事我死也不說,還望通融則個!”就要跪下。
“既然如此,那我隻能按照少莊主的意思,讓你接著去陪那個老東西了!”舉刀便砍。
眼見那趙管家就要血濺當場,亭兒一把抓住羅姓漢子的右手,羅姓漢子試了幾回,掙脫不過,怒喝道,“哪來的臭小子,敢管我牧馬莊的家事!”
“本來隻想幫二位調解一番,如此說來,定要管上一管了!”對著趙管家問道,“方才你所提的老莊主可是宇文昌老前輩?”
“正是我那可憐的老莊主…”趙管家潸然淚下。
“聽兩位方才的意思,難道老前輩他…”眼見趙管家點了頭,“這事跟宇文昭有關係?”趙管家瞅了瞅羅姓漢子,不敢言語,亭兒心中自然有數。
“姓趙的,今日你若敢胡說,少莊主定不饒你!”轉身對兩個手下喝道,“還愣著做甚!快把這多事的小子宰了!”
於是兩人揮刀而上,剛一照麵,便軟軟的倒在地上,昏了過去,羅姓漢子此刻有些心慌,“你…你…你到底是誰?我牧馬莊可…可不是…吃素的!”
“那就速速滾回去,隻告訴那宇文昭,蒼天有眼,善惡有報,兩日之後我定會上門討個說法!”羅姓漢子一溜煙跑了,回去自然不敢實話實說,隻是告訴那宇文昭一切妥當,百兩黃金也就進了自己口袋。
這邊趙管家先是道謝,又聽說亭兒是老莊主義子風揚絮的結義兄弟,便熱情了許多,“二爺確是重義爽朗,莊內上下人心依附,本來老莊主也有意傳其莊主之位。”
“隻是少莊主心思歹毒,平日裏詆毀二爺不說,還將二爺借口趕出莊外,即使如此仍不放心,時刻提防,莊內凡是與二爺走的近的,都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大夥敢怒不敢言呐。” 呷一口酒,管家歎口氣。
“終於在幾天前的夜裏,少莊主又被老莊主叫到內室訓斥,期間由於老莊主過於激動,咳喘病犯了,急需用藥壓製,可少莊主非但拿著不給,還借機放肆的嘲諷,以致老莊主被活活憋死。唉,我那可憐的老莊主啊…”
“簡直禽獸不如!”亭兒脫口而出。
“不想這一幕被我無意中看到,少莊主便許我百兩黃金,隻說是老莊主被二爺殺死,還要二爺以死謝罪,我不敢違背,隻得昧心點頭。想起二爺平日裏待我如親叔叔一般,實在不忍,便找機會悄悄的傳書二爺告知事情真相,然後連夜逃了出來,隻求躲過此劫!”
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亭兒心裏一顫,“風大哥年少成名,心高氣傲,必不會受這等窩囊氣,我等需速速趕往牧馬莊,免生意外!”
“三日之後便是老莊主的大喪之期,二爺念父子之情,必回得莊去祭拜。”趙管家補充道。
“趙管家可願隨我等回莊,以證事實,還我風大哥清白?”亭兒眼含期許。
“那是自然!照此情形我怕躲不過少莊主的追殺,不如鋌而走險回去當麵揭穿他的叵測之舉,我想莊內上下明事理的人自然多些,到時二爺便可名正言順的繼承莊主之位,可謂皆大歡喜!事不宜遲,我等這便出發!”於是結了飯錢,一行人等向牧馬莊絕塵而去。
三日之後,此時的牧馬莊內,經幡漫漫,一片肅殺之氣,幾個管事的來來回回,指揮仆人們張羅著出殯事宜。
靈堂之內,宇文昭假意悲傷,心裏倒是有些得意,如今的牧馬莊自然是他說了算。
正想著,門口接賓的家丁高喝一聲,“雲南沐王府沐老王爺並公子、小姐到!”堂內哀樂頓起,一副挽聯高高懸掛:極目蒼穹,赴約期來空有影;飛魂蓬島,求知領教再無緣!足見兩人情深意切。
沐臻已是耳順之年,久經沙場顯得孔武有力,此時腳步雖仍矯健,臉上卻是老淚縱橫,引著沐安南、沐妙儀進得堂內,依禮祭奠。
沐安南乃是王爺的長子,年近四十,相貌堂堂、逸群之才,久在王爺身邊,自是未來沐王府的當家。沐妙儀卻是王爺年不惑之年才得,平日裏捧在手心,萬般憐愛,今日隨父來此,也是想著能見一見自己的心上人。
禮畢,沐臻凝視著棺槨,“賢弟啊,想不到你文才武略,竟先我而去,其中內情,愚兄自當查個明白,以慰你在天之靈!”說著扭頭望向宇文昭。
宇文昭被盯得心裏發慌,趕忙回禮,“伯父一路舟車勞頓,還請好生歇息片刻。來人,安排王爺、安南兄、妙儀妹妹下去休息。”
沐臻輕哼一聲,顯然不待見自己的這個世侄,大步走出堂外,沐安南隨後跟了出去,倒是沐妙儀頓了一頓,掃了一眼堂內,發現自己渴望的人未在,也就出去了。
日漸晌午,眾人心照不宣,都在等著一個人的出現。果然,一個清瘦的身影緩緩踱進院內,一時鴉雀無聲。
青衣徐徐、傲然而立,短刀附身、眼含悲愴,不是風揚絮是誰,直把沐妙儀看的心波**漾又有些心疼。
風揚絮無視左右,徑直來到堂前,“撲通”跪下,“義父德才文武,上下同感其風,我莊勢名益盛,本當逐鹿江湖,奈何半路崩殂,千秋之業禁阻,想來日月失色。揚絮不才不孝,當誅奸邪、遵遺誌,同我人心、揚我莊威!”再拜。
這一席話,直把牧馬莊上下說的心潮澎湃,不知誰帶頭喊了一句,“二爺說的好!我等願追隨左右,揚我莊威!”接著便有許多人應和,場麵有些失控。
“大膽,不過是一個外姓家奴,什麽時候輪到你在這裏吆五喝六!”宇文昭陰著臉,冷冷的回應一句,終於把喧囂壓下去一些。
接著站起來,指著風揚絮,“試問家父待你如何?”
“自是恩同再造、勝過親父!”風揚絮頭也不抬。
“那你為何要殺了家父!簡直豬狗不如!”宇文昭得寸進尺,誓要借著這個機會將風揚絮徹底趕出牧馬莊,如果能將他殺死當然更好,不過眼下有沐臻在場,恐怕不易。
風揚絮沒有答話,倒是沐妙儀眼見自己的心上人被當眾羞辱,也顧不上自己的小姐身份,蹭的一聲來到宇文昭麵前,直麵冷對,“你這小人,簡直狼子心腸,風大哥少年英雄,對你百般忍讓,隻為莊內團結,此番明明是你害了叔父,卻又嫁禍於風大哥,莊內上下有誰不識風大哥的為人,有誰不見平日裏他與叔父的父子之情,你莫要欺人太甚!”
“哼哼,少年英雄?父子之情?”宇文昭一陣陰陽怪氣,“我的好弟弟,若不是趙管家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呐,哼哼!”宇文昭明知死無對證,故才如此大膽。
“少莊主,趙銘德在此,敢問當日我見了何事?”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著亭兒一行人便進的堂內。正是:
若要人不悔,除非己莫為。
一時欲遮眼,蒼天饒過誰?